翌日清晨,網(wǎng)吧開始變得喧鬧起來,愈來愈大的吵鬧聲和來回晃動的人影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看了一眼窗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了,沒辦法,夏天的清晨總是來得更早。
我抬了一下手臂,感覺全身酸麻脹痛,難受至極,顯然這一夜過的似乎并不怎么好。
我伸了一個懶腰,看了看吧臺,發(fā)現(xiàn)胖子早已經(jīng)起來笑呵呵的站在那迎客了。
嗓子干的要命,加上昨晚又抽了那么多煙,仿佛有刀子在嗓子眼來回割一般,我急忙喝了口水,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去做,過了半天我一拍腦袋才想起來。
該死!
七點,南山路,444號!
我一下子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急忙將手機拿出來找了一下通話記錄,那個陌生的號碼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這就說明昨天晚上除了那個女鬼之外都是真的。
想到這,正在喝水的我,嗓子眼里的一口水差點嗆出來,急忙看了一下時間,六點多,還有四十分鐘,應(yīng)該不算晚。
我收拾了一下,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整個人頓時精神了不少。
胖子給我準備了盒飯,我一邊胡亂的往嘴里塞,一邊就問他。
“胖子,你知道南山路嗎?”
“南山路?”他驚訝的重復(fù)了一句,然后說:“知道啊,你打聽那個地方干什么?”
“哎呀,你就別管了,你就告訴我在哪,怎么去,要乘哪路公交,其他你就甭問了!”我說道。
“切,真拿你沒辦法!”胖子沖我撇了撇嘴,繼續(xù)道:“那地方荒涼的一B,在外郊區(qū),路的一邊是一片老城區(qū),還沒拆遷,住的都是一些上了歲數(shù)的大爺大媽,從這到那坐公交大概半個小時吧!。”
“半個小時?”我楞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飯盒就沖門外跑去,身后隱隱傳來胖子的叫喊聲。
“你小子記得回來看看,小心點!”胖子在我身后大喊。
“知道了!”我回了他一句,然后徑直的奔著公交站跑去。
……
這個城市的天氣總是多變,就如同生活在這里的人一樣。前一刻晴空朗朗,下一秒便是烏云滾滾,誰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會怎么樣。
幾分鐘之前還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空氣忽然變得有些清冷。拜這鬼天氣所賜,我的胸膛仿佛沉著一口濁氣,隨著公交車的顛簸噎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陰沉清冷的清晨就像小孩子排隊打針的那幾分鐘,亦或是恐怖片里鬼怪出現(xiàn)的那十幾秒,你知道這種糟糕的事情總會發(fā)生,卻無法知道第一滴雨何時落下。
公交車緩慢的行駛在通往郊區(qū)的油柏路上,兩邊的景色從剛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漸漸的變得稀少,直至消失蹤影,轉(zhuǎn)而換成了一片一片的平房亦或是只有二三層高的低矮舊樓。
一路上搖搖晃晃,以至于我昏昏欲睡,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靜靜的看著車上來來回回流動的人們。
他們有的是大嚼面包的上班族,有的是背著書包的學(xué)生,也有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和我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知道自己要去哪,去干什么,而我卻不知道。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我這人總是這樣,用胖子的話說就是:想得太多,心思太重,活得太累。
我整個人靠在堅硬的椅子上,目光轉(zhuǎn)向了窗外,就在這個時候,我居然看見離我近在咫尺的窗玻璃上,一張腐爛的女人臉一點一點的浮現(xiàn)出來。
紅色的衣服,陰毒的眼神,森冷的獰笑,。
這……
這不就是昨晚出現(xiàn)在我夢里的那個女鬼嗎?怎么……怎么會……
我瞬間就懵在那里,幾息之后,我驚叫一聲一下子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右手顫顫巍巍的指著窗玻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車里的所有人都詫異的回過頭,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是看待一個神經(jīng)病患者一樣。
我再次看了看窗戶玻璃,卻發(fā)現(xiàn),那窗戶上的怪臉居然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嗡嗡叫的蒼蠅。
剛才怎么回事?難道是我眼花了?或者出現(xiàn)幻覺了?
我重新做回了座位上,難以平復(fù),感覺后背一陣發(fā)寒。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可是身后卻只有空蕩蕩的空氣。
如果是幻覺,為什么我會看見那張臉兩次,一次是昨晚的夢中,一個是剛才。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腦子里亂成一團,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不要自己嚇自己。
過了好幾分鐘,那種心悸的感覺才漸漸退去,也就在這個時候,刺耳的剎車聲傳來,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前面?zhèn)鱽硭緳C懶洋洋的聲音:“南山路到了,下車的趕快!”
我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急忙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下了車,站在馬路上,身后的車子快速的消失,只留下一路煙塵。
我看著旁邊的路牌,南山路,應(yīng)該是這里沒錯。
我看了看另一邊低矮的樓房和冷清的街道,忽然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不管怎么樣,我決定先找人探探路再說。
我眼睛一瞥,忽然看見一旁的樹下面坐著兩個老頭正在下象棋。
我走到近前,恭敬的問道:“大爺,麻煩您一下,向您問個路……”
“五塊!”
“什么?”我沒聽清楚,于是問了一句。
“問路五塊!”
“我……,沒搞錯吧。大爺您搶劫呢!”我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沒想到這年頭問個路都要收費了。
“怎么?嫌貴??!嫌貴你找別人去,將軍!”其中另一個老頭說了一句,嘴角笑著,只不過在我看來,笑的十分欠揍而已,兩個人都是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
無奈之下,我從兜里拿出五塊錢放到了棋盤的旁邊,這時,第一個開口說話的老頭瞇著眼睛笑呵呵的把錢揣在了兜里,道:“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切記心浮氣躁!”
“少廢話,南山路,444號!”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那五塊錢可是我兩天的早飯錢,不肉疼是假的。
“444號?”和我說話的老頭皺了一下眉頭,然后對另一個人說:“老劉,這小子說的是不是那丫頭的地方?”
老劉頭點了點頭,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端起旁邊的水杯滋溜的喝了一口,道:“你往巷子里走,見到路口,左拐三次,右拐兩次,有一棟二層的白色小樓,那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我眉毛一抬,發(fā)現(xiàn)這兩個家伙的眼神里總感覺不怎么對勁,這兩老東西倚老賣老,肯定在這借著問路坑了不少黑心錢,都是一臉猥瑣的樣子,我越看他倆越覺得不怎么靠譜。
“謝謝了!”雖然被坑了五塊錢,但是好歹知道444號在哪了。
兩個老頭沒有理我,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棋盤上,陷入了廝殺之中。
“跳馬……”
“抽你軍!”
“唉,你這老東西想干啥,跟你說過多少次,軍走直線馬走日,你的象怎么還能過河呢……”
兩個人在我身后的十幾米遠的樹下爭執(zhí)起來,我心中不由得感到好笑,原來是兩個臭棋簍子下棋,那可不越下越臭。
正在我將要走遠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嘶啞的聲音。
“小子,你身后跟著東西呢,好自為之吧!”
我心一驚,愣了愣神,回過頭去看,發(fā)現(xiàn)這兩個老頭還在那里爭吵,難道又是我聽錯了?
跟著東西?什么東西?
我四下看了看,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按照老頭的指引進了那條巷子。
十幾分鐘之后,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終于,眼前豁然開朗,一棟白色二層小--樓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這棟樓看上有些年頭,外面的墻皮掉落的不成樣子,爬山虎從房頂上一直蜿蜒向下垂了一大片,讓人感覺有些凄涼沒有一點人氣。
我抬眼一看,這棟樓的一樓竟然是一個酒吧,門口的燈一閃一閃的,上面寫著兩個字—黑夜。
原來這酒吧的名字叫黑夜,我不禁對這個名字感到好奇,這周圍清冷至極,一看就是沒幾個人住,腦子進水才會在這開酒吧呢。
一樓和二樓用兩段鋼梯連接,我順著鋼梯向上看去,二樓是一個事務(wù)所,但是因為前面兩個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我也沒猜出來,看來二樓應(yīng)該是我要找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氣,我緩步順著鋼梯上了二樓,來到這家事務(wù)所的門前,從窗子里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我有些納悶。
咚咚咚……
我輕輕地敲了敲門,吱嘎一聲,門沒有鎖,緩緩而開。
“您好,有人在嗎?”
“我是來應(yīng)聘的?有人嗎?”
我進了屋子,站在門口,在門口叫了兩聲,一股冷風(fēng)忽然從屋里里面吹來,我定了定神,抬眼去看。
屋子里沒亮著燈,窗簾拉非常嚴實,幾乎透不進光線,尤其是陰天,適應(yīng)了一會,我的眼睛終于稍微能看清一點。
屋子很大,在我的面前是一排排的木架,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有的木架上面甚至布滿了灰塵。兩邊的墻壁上各自有兩個比較小的木架,上面全都是玻璃瓶,里面冒著氣泡,那些液體之中不知泡的是什么東西,黑乎乎的,讓人看上去有些不舒服,總會讓我聯(lián)想到泡在福爾馬林溶液里的尸體標本。
穿過書架,后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有一臺白色的電腦,顯示屏亮著,地上,桌子上散落著很多白色A4紙,我撿起一張,上面畫的都是一些讓人看不懂的圖案,像是符號,又像是涂鴉,后面的椅子上卻沒有人。
“有人在嗎?有人……”
正當(dāng)我轉(zhuǎn)身的時候,我當(dāng)下叫了一聲,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蘇。
她赤著腳,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睡衣將里面嬌弱的身軀包裹的凹凸有致,一雙白皙秀長的玉腿暴露在空氣中。
她長著一副標準的瓜子臉,面容蒼白,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明鏡清澈,長發(fā)隨意的披在玉肩,就那么站在那里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先是嚇了一跳,然后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怔怔的呆立在那里,以至于忘了自己想要說什么。
片刻后,我拋去了腦子里那些某些邪惡的念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
“咳咳……嗯……我……我是來……”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開場白,她一下子就撲在了我的懷里,她竟然撲到了我的懷里,她竟然撲到了我的懷里。(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你終于來了,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嗚嗚嗚!”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完全傻了,心說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我今天要走桃花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