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浮······呢？”云無心喃喃的重復了一遍，接著勾起嘴角無奈一笑搖著頭說：“他不會讓的。”

外面艷陽正好，云無心這臥房里卻略顯暗淡，茶桌兒上放著一捧香灰爐子，香灰爐子上插著一根正燃著的山茶花香，悠悠然然的香味兒好歹給這屋子增添了幾絲暖意。

心里頭有些擔心云無心的常思思挪著屁股又往云無心那頭兒蹭了一蹭，她眨巴著眼睛怔怔地看著云無心，看著她這樣云無心這心里頭毫無防備的被擰了一把，她知道老天爺對這姑娘不公。

······

柳州城里的懷府今日也有件大事兒要商量。昨天夜里章太醫(yī)和懷定柔在夜里聊了很久，最終章太醫(yī)決定給章一一選一個好的夫家，至于長浮，人是個好人，可惜命太薄而且章一一跟著他日子會過得很苦，那樣一個男人，沒人不愛。

今日長浮也有幾件要事要辦，來此是平定內亂的，但在這之前他要去一趟后山，找一個人。

終于，長浮在房里挨到了有人來敲門。

“進來。”長浮起身簡單的打掃了一下自己的青色長衫。

“長浮公子。”懷素笑瞇瞇的走了進來，長浮見是他也不驚訝，只淡淡一笑道：“懷公子早。”

聽到這話懷素笑了，邊笑邊擺手：“不早了不早了，日上三竿公雞打鳴，長浮公子是不是在宮里過得太好了，都不知道這普通百姓的生活了？”懷素這話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似乎是不該說，畢竟自己和人家還不熟。

但話已經出口了，又不能收回去，正當懷素手足無措之時，長浮走到了他的身邊微微一笑：“達官貴人要去尋口米粥喝了，普通百姓來不來？”

“來，來。”懷素沒想到長浮會這樣回答，這樣的回答在懷素眼里就像兩個人是幾年的舊友一般，鬧鬧笑笑因為幾句玩笑話便心聲隔閡。

懷素跟在長浮的身后踏出懷府大門的時候懷素才想起來，自己去叫長浮就是要叫他吃飯啊，懷素站在剛被風吹過有些灰的馬路上一臉無辜的一拍大腿：“長浮公子，咱回去吃吧？”

“恩？”長浮走在前頭正在看路邊兒攤子上的胭脂，他隨手拿起一盒聞了聞，放下，又拿起了另外一盒。

賣這胭脂的店主是個姑娘，人稱：“胭脂西施”，平日里是副見誰都不搭理的樣子，可今日見了長浮那眼睛恨不得長他身上去。

懷素見長浮沒反應忙快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拍上了他的肩：“我說長浮公子，你聽沒聽到我說的話啊。”

“聽到了。”說完，長浮對著胭脂西施笑了笑，指了指攤子上那盒水粉色牡丹味兒的胭脂說：“我要這盒，勞煩姑娘幫我包起來。”

“好。”長浮對她笑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要站不穩(wěn)了，此時長浮又對她說了一長串的話，胭脂西施站在攤位前一動不動，直到懷素沖她擺了擺手：“我說你別看了，他是宮里的人有妻有兒不會娶你的。”

聽到這話胭脂西施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tài)，又想到懷素說這男人有妻有兒，她這氣便不打一處來。

不過好在早上出攤兒的人少，街上也沒幾個逛的，不然她胭脂西施這臉可是要丟沒了。但她還是氣，好好一個有家室宮里的男人跑出來買什么胭脂，她心里頭邪惡的想：“怕是個太監(jiān)，妻兒都是掩人耳目的。”胭脂西施沒好臉色的給長浮要的胭脂裝好，扔給他：“一兩銀子，不議價。”

站在長浮身邊的懷素眉毛一挑忙說：“我和容二狗見天看你在這兒買十文錢，怎么一到我們公子就成了一兩銀子呢？”

一聽這話胭脂西施更不樂意了，一把掐起腰來：“我的胭脂我愛賣多少賣多少！”

眼看著這兩個人就要在這個小不點兒的木頭車改裝的外頭包上一層粉布的攤子前打起來了，周圍那沒幾個兒上街溜食兒的人也都圍了過來，大家都想看看縣令老爺家的兒子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胭脂西施誰能贏。

他們二人這脾氣一上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胭脂西施把那水粉色的羽袖挽了起來，露出了里面潔白的胳膊，懷素也學著她把胳膊挽起來，結果露出了介于黝黑和黃褐色之間的胳膊。

“好了，錢給你。”長浮拿出一兩銀子放到攤子上，胭脂西施看了一眼，驚喜的發(fā)現自己的氣消了，心想今天可以收攤兒了。

拿起胭脂的長浮拉著懷素的袖子搖搖頭，懷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可剛剛他是覺得自己的好友被人給欺負了。圍觀的人見這兩個人被那相貌不凡的男子給勸住了，也都嘴里叨叨著悻悻然的走了。

“哎，無聊還以為能看場好戲。”

“誰不說呢，這天天的日子太沒意思了。”

“······”

這兒路寬人少，沒多一會兒看熱鬧的人就走盡了。

長浮將懷素給拉到了一旁，將那剛買的胭脂遞給懷素，懷素低頭看著布袋子，疑惑的挑眉問道：“你這是干嘛？”

“給你買著送章一一。”長浮微微一笑。

“?。?rdquo;懷素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長浮又是一笑：“章太醫(yī)和懷縣令快把你們的婚事定了吧？”

此話一聽，懷素更是吃驚，今天早上，懷定柔確實是把他叫到了書房告訴他，兩家長輩已經定下了婚約，就等白日里帶著兩個小的商量日子了。

可那個時間長浮應該還在西院兒廂房，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這事兒啊。

長浮看出懷素一臉的不解，但他不想為他解憂。

單說：“拿著吧，姑娘家的小心思不多，好好待她。”

懷素低頭看著長浮手里的麻布袋子，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接還是不接。他是看得出章一一喜歡長浮的，但他也看得出，長浮的心思不在章一一身上，可，長浮買胭脂給自己送章一一，他這心里怎么也不是個滋味兒，就好像自己搶了兄弟的媳婦一般。

“快拿著，我要去吃粥。”長浮淡淡的說。

長浮話都這樣說了，再扭捏著不動彈可不是大丈夫所為，懷素接過麻袋子，接著抱拳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懷素一定會報。”長浮看著他微微一笑：“嗯”了一聲。

接著他便單手拿著錢囊往西邊兒去，懷素被他冷不防的扔在了后面，他看著長浮去的方向，心里想著那邊兒確實是有家百年的老粥鋪，可是昨兒走的也不是那邊兒，長浮怎么知道的呢？

懷素一邊納悶的想著，一邊快步跟了上去。長浮走路輕且快，懷素跟上他之后也還是得快步走。

他跟在他的左右，邊走路邊問：“長浮公子，你是要去哪家喝粥？”

聽到這話長浮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他疑惑的反道：“除了西江粥店還有別人家么？”

“沒了沒了。”懷素笑著擺手，擺著擺著他還是忍不住的又問了一句：“咱們昨天也不是走的那邊兒，你怎么知道橋西還有個粥鋪?。?rdquo;

“我來過。”長浮看著前方的路淡淡的說。

江南這邊兒的近水的路是大理石一塊一塊鑲嵌鋪就而成的走起來不是很容易，長浮專心的看著路，不想在路程上有任何耽擱，懷素則是心里頭一大堆的問題，但從小在這兒長大的孩子，怕是閉著眼睛也掉不進水里去。

二人并排走著走著便來到了一座拱橋錢，過了這橋便是西江粥鋪，西江粥鋪開在近水邊兒，東邊兒的人來吃粥坐船用不上多久便道岸邊兒，上岸后走上三五步就進了西江粥鋪家的門。

北邊兒和南邊兒的人想喝粥可沒有東邊兒西邊兒的人方便，他們得走好長一段路還得走過一個拱橋才能到，但西江家的粥好吃，西江家的姑娘好看大家也都沒什么抱怨的。

長浮和懷素一前一后的過了拱橋，下橋后長浮先懷素一步進了西江粥鋪，懷素在他身后不無嘲笑的想：“這饞的呀。”

但，長浮急是因為他和人約了在此處，若是他到晚了取不到那信，此來柳州城便是白來了。

長浮進門后看到粥鋪里頭兒喝粥的人不少，一人一碗熱騰騰的粥，粥上飄著裊裊白氣兒，一股股白氣兒匯聚到一起，長浮是想找人也找不到，霧蒙蒙的一片。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

他緩緩回頭，卻見那人呲著牙對他笑，嘴里道：“客觀，是喝原汁原味兒的粥，還是喝蝦粥？”

長浮黑著臉還沒回答便聽到身后傳來懷素的聲音：“蝦粥蝦粥，三碗。”

“得令，奴家這就去。”那心情看著比外頭大太陽還燦爛的小二笑嘻嘻的，白抹布一甩，小碎步跑去了后廚。

懷素樂呵呵的走進來，一把攔住長浮的肩膀兒，笑嘻嘻的說：“第一次來？”

長浮搖搖頭，在他的印象中西江粥鋪不會出現滿屋子蒸汽的情況，這樣霧蒙蒙的蒸汽讓他的心情略微沉重，他緊縮眉頭跟著懷素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

此處雖然偏但是沒有霧氣。

突然，有人拍了拍長浮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