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殺人現(xiàn)場不遠(yuǎn)處,我感覺自己非常的凌亂...先前送別韓余人的時候,剛剛產(chǎn)生出來的光榮感徹底消散,剩下的只有無奈、自責(zé)、彷徨、無措...種種情緒紛至沓來,搞得我越發(fā)難受,只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場...
操他媽的紙馬陰差...操他媽的陰差刺候......
我竟然...真的...殺人了......
糾結(jié)情緒持續(xù)了三五分鐘,大黑馬不期而至,跟我說:“早就告訴過你,陰差不能有人類情緒,現(xiàn)在你嘗到苦頭了吧。”
我?guī)缀跏撬缓鹬R它:“滾你麻痹的,老子再也不干了!”
大黑馬冷笑道:“德行!不就是殺個人么?看把你折騰的。那個候萬山不是什么好人吶,何必為他如此自責(zé)?好吧,就算他是個好人,那又如何?冥冥之中早已經(jīng)注定他要如此死法,你我又能改變什么呢?坦然接受吧。”
我怎么能接受?你讓我如何接受?我想做的只是陰差而已,不是他媽的殺人犯??!不管我殺了一個好人還是壞人,終究是殺了...我會在晚上做惡夢的好不好!
我跟大黑馬吵鬧起來。
大黑馬被我攪鬧的極度不爽,恨聲道:“讓你他媽的矯情!”
自從它說完這句話以后,時空移轉(zhuǎn),我仿佛進入另外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我變成了一個小兔子,被人家殺了無數(shù)次...刀砍斧剁,陷阱勾叉,鐵騎看在身上的感覺,看著自己流血的感覺,那種痛苦,那種無助,猶如我林肇親身體驗一般。
宛如地獄...
在那個世界里,兔子的林肇被人家不停的捕殺,即便我怎么逃避都沒有用...痛苦在持續(xù)著,我被人家殺了又活,活過來又殺,反反復(fù)復(fù)沒有終點...基本上,你能夠想到的死法我都享受了一遍...
我看著自己大腿被人放在火上烤,油花噗嚕嚕的往下掉...我疼的頭皮發(fā)麻,捂著大腿在地上翻滾,嚎叫的嗓子都啞了...
如果二師兄他們站在我身邊的話,肯定能看到我捂著大腿在地上翻滾,堅硬的巖石刮蹭著我的臉頰、胸膛和雙腿...摩擦的鮮血淋漓...
這是單純的幻境么?
不是的!
我他媽的等同身受!
大黑馬竟然用這么殘酷的方式讓我學(xué)會接受命運,真是慘無人道!準(zhǔn)確來說,這頭畜生根本就不是人,哪里有什么人道主義精神?它才不在乎我林肇如何作想,狗日的大黑馬只想讓我必須接受陰差命運!
痛苦一陣陣襲來,虐殺還在繼續(xù),逐漸的,我有些分不清楚幻境還是真實,早就受夠了被殺的感覺,嚎叫道:“夠了!夠了!真的夠了!我他媽的認(rèn)命還不行么!”
幾乎在同一時間,當(dāng)我決定接受命運安排的時候,徹底從亦真亦假的幻境里走出來,大黑馬面無表情道:“林肇,你想通了?”
我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地面上,睜開雙眼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傷痕累累,到處都是巖石擦傷!雖然不太嚴(yán)重,但是仍舊流著血,血淋淋的證明著剛才經(jīng)歷的所有一切,真的可以反饋到現(xiàn)實中來,真的能夠傷害到我,于是我再也沒有僥幸心理,無奈道:“想通了,我認(rèn)命!”
大黑馬嘿嘿一笑,“嗖”的一下撤出地魂。這時候距離我回到車禍地點僅僅過去了幾秒鐘而已,說起來真的很神奇...我明明在亦真亦假的幻境里度過了十幾年光陰,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捕殺的...可是它竟然只有幾秒鐘而已。
我使勁兒的晃了晃腦袋,強忍著傷痛站起身來,沖著天空破口大罵道:“草你媽的大黑馬,操你媽的紙馬陰差!”
可是,不管我怎么罵,還是得認(rèn)命...不管是奉命殺人,還是其它...除此以外,我還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帶著痛苦學(xué)會享受罷了...日!
當(dāng)時我天真的以為,刺殺候萬山一事到此便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誰曾想,后面發(fā)生的事情風(fēng)云突變......
車禍旁邊,俞南山和葉子毫發(fā)無傷,候萬山駕駛的小轎車看似威猛,實際上僅僅撞在了墻壁上而已,除了他自己以外,并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外人,這讓我倍感驚訝。
當(dāng)時我明明看到那輛車子飛一般的沖向賓館,看那架勢最少要撞死十來個人的,沒想到一個都沒有。
俞南山跟我說:“林肇啊,當(dāng)時你沖出去的時候嚇了為師一大跳。等你執(zhí)行完陰差任務(wù)返回此地的時候,竟然又莫名其妙的躺在地上嚎叫打滾,使勁兒的把身體往巖石上擦,看起來,紙馬陰差的副作用不容小覷。為師認(rèn)為,以后你最好帶一個隨身攝像裝備,多多錄制一些陰差視頻,通過這些視頻,我可以嘗試著幫你找出破解紙馬陰差副作用的辦法來。”
我心說,破解你麻痹,你這個老東西只不過想要研究紙馬陰差罷了,我才不給他這個機會,曬笑道:“師傅啊,按照陰差規(guī)矩,不能錄像的。”
“是嗎,”俞南山很不甘心,可是他沒辦法硬要我破壞規(guī)矩,只能嘆息道:“那就沒辦法了,你以后盡量小心一點便是。”
解決完候萬山的事情以后,俞南山飄然離去。他走以后,我和葉子同時松了一口氣。葉子害怕俞南山考教他武功,巴不得老王八蛋早點離開;我比較擔(dān)心俞南山?jīng)]完沒了的打聽陰差的事兒,更想讓他離開。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返回泉城以前,葉子跟我說:“原來你早就知道候萬山會死于非命,所以你特意找到周全勇,等于白賺他6萬塊。”
我笑道:“就是這樣的。”
葉子皺著眉頭看我,輕輕嘆息一聲,實事求是道:“你這個人啊,性情和我們師兄弟截然不同,做事頗有些...不夠光明。”
我問他:“什么叫做光明?”
葉子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做事光明正大,從來不耍小手段,這便是光明。你可倒好,各種手段齊出,瞎話隨口就來,連咱師父都敢忽悠,實在是...”葉子頻頻搖頭,苦口婆心道:“師弟啊,我是無所謂啦,可是咱師父這個人最反感別人跟他耍心眼,你要好自為之啊。”
看來這世上沒有笨人,就連葉子都看的出,我在忽悠俞南山,更別提俞南山自己。但是我能怎么辦?那個老王八蛋很明顯想要打我主意,我得想辦法自保嘛。所謂的光明...這種東西只適合葉子,不適合我林肇。
葉子有一身好功夫,來去如風(fēng),又有異象事務(wù)司正職在身,當(dāng)然敢和別人擺明車馬的硬干??墒俏夷?,要功夫沒有,要正職也沒有,偏偏又被某些人盯上了,不耍手段怎么行?
再者說了,當(dāng)初在土地廟里,舅姥爺教了我整整10年,各種亂七八糟,唯獨沒教我光明磊落這四個字,我是積重難返,再也做不得那磊落之人,尤其是面對俞南山的時候,我必須手段頻出才行!
相比陳學(xué)林而言,我對俞南山警惕性更高。他能夠教出大師兄和二師兄這樣的磊落漢子來,也更跟我耍手段,要么,他是絕對的高人,要么...極惡近善...想要對付這類人,不小心不行啊。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時候,葉子問我:“小師弟,你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我把話說的太重了,招惹的你不開心?”
我把思緒強行收回,笑道:“沒有,剛剛有些走神而已。”
葉子有些不愉快,感覺我故意騙他,看我的時候帶著怒氣,竟然再也不肯搭理我半句,扭頭走了。
我倆剛剛建立起來的一丟丟好感,就這么被我玩沒了。我站在原地沒動,眼睜睜看著葉子走遠(yuǎn),道不同,不相為謀。
葉子固然是個好人,可是他太相信俞南山。因為俞南山的緣故,我們之間,包括和未曾謀面的大師兄,很難建立起高度信任。這個便宜師父來的太容易,又對紙馬陰差好奇心很重,搞得我不敢相信他。
另外一方面,俞南山對于徒弟們掌控的非常狠,恨不得人家跪下來給他當(dāng)兒子用,在這樣的情況下,向來聽話的葉子和管和肯定看不慣調(diào)皮搗蛋的我,不可能與我交往過密。
罷了,由著他們?nèi)ズ昧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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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候萬山的事情返回泉城的時候,葉子棄我而去,讓我獨自一人乘坐火車回家,我樂得清閑,一路上優(yōu)哉游哉。
車子抵達泉城,二姐夫魏東子跑過來接我,笑問道:“沒想到你真把候萬山搞定了,甚至還策劃出一起車禍來,有勇有謀啊,騷年。我們老板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跟他做事?待遇大大的好。”
老子剛剛加入異象事務(wù)司,那里有興趣混什么社會啊。于是我果斷拒絕掉。笑著跟二姐夫說:“也許你猜不到,其實我是異象事務(wù)司轄下的紙馬陰差,早就知道候萬山必死,故意賺你們老板6萬塊而已。”
二姐夫魏東子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張道:“紙馬陰差?扯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