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黑布,里面是一面布滿了黑泥的臟銅鏡,我廢了好大的勁,用抹布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黑泥擦干凈,才看清楚銅鏡長什么樣。
這是一面很古怪的銅鏡,不管是用來裝飾的花紋,還是用來區(qū)別正反的鏡面,我第一眼見到,渾身就覺得毛兮兮,尤其是用手觸摸鏡面,冰涼的觸感,隨著手指和掌心,往血液里流動,隨之就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進(jìn)入了身體里面。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產(chǎn)生的幻覺,還是真實(shí)存在的,我想叫來小黑貓問一下,可抬頭看到小黑貓正在陽光底下睡覺,我只能無奈的放棄,自己對這種一竅不通的物件,還是慢慢的研究為好。
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銅鏡,所以我無法區(qū)分哪里是正,哪里是反。
雕飾著花紋的那一面,雕花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紋路,看著好看,卻處處透著詭異。
而鏡子的那一面,是銅鏡特有的那種,昏黃昏黃,比日暮時的黃昏還要讓人覺得渾濁,使眼睛極度的不舒服。
“攝魂鏡,以噬人魂魄為主,看似一面普普通通的鏡子,卻能在人不經(jīng)意間攝取人的魂魄。”
“而這鏡子,又被有心人士放在極其隱晦之地七七四十九天,本就是一面充滿邪氣的鏡子,能招魂納鬼收妖魔,現(xiàn)在鏡子的法力更是強(qiáng)大,邪煞之氣,不用靠太近都會被影響。”
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的小黑貓,踮著腳尖走到我的身旁,意興闌珊的解釋。
我一聽完小黑貓的解釋,手中的鏡子就和燙手的山芋一樣,被我趕緊扔掉。
“哐當(dāng)。”一聲,鏡子接觸到桌面發(fā)出的聲音在空寂的陰陽客棧里回蕩。
“那、那我……”我吞咽了一下口中的口水,又緊張兮兮的看著小黑貓問道:“我已經(jīng)碰過了鏡面,是不是我已經(jīng)被陰邪之氣入侵進(jìn)身體里了?我剛才還感覺到身體里有一股陰氣在穿梭……”
我越說,人就變得越神經(jīng)兮兮,疑神疑鬼的手開始在全身摸了一遍,試著感受一下那股陰氣是否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心臟。
小黑貓不著痕跡的對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它已經(jīng)不想對我的反應(yīng)多說什么了,而是走到銅鏡旁,用爪子挪了挪那面銅鏡,看的更仔細(xì)些。
這面銅鏡是這次來陰陽客棧求助的人類留下來的。
那個人類在N城市中心的古玩街開了一家古玩及茶飲一條龍服務(wù)的店鋪,賞玩累了就坐下來喝喝茶,聽聽?wèi)颍饺绽锷獠徽f多好,但也不會太差,一個月不說古玩的收益,就是茶飲和聽?wèi)蚨寄苡忻笆f。
反正那家店鋪的老板就算坐在家里不做古玩的生意,也不會餓死,也不用愁沒有錢花。
可就在上個月月初開始,店鋪老板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來喝茶賞玩的客人,不是生病,就神經(jīng)衰弱,甚至有些還被送進(jìn)了精神病醫(yī)院。
初時,店鋪老板也沒有覺得是他店鋪出了事,可后來店鋪里的員工也出事了,老板的小兒子,在店鋪里兼職唱戲這份愛好,突然有一天也病倒了。
第二天更是表現(xiàn)的不認(rèn)識老板,跟得了失心瘋換了一個人似得,每天穿著花旦的戲服,描眉畫唇,在窗畔唱戲,一唱就是一整天,吃飯洗澡的時候,還能沉浸在某種情緒里面,自哀自憐。
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維持了十幾天,之后老板的小兒子就日漸消瘦的病倒了,躺在床上,白日里清醒時,沒有任何知覺,不管誰人喊他,都不會去理會,吃喝拉撒都要人幫助,好在有營養(yǎng)液這種東西,就算不用喂食食物,老板的小兒子也不會餓死。
一到入夜,不用人去報時間,眼睛就閉上了,輕微的心跳聲,能證明這個人還活著,沒有死去。
老板本來就是信那一方面的人,看到這里,加上店鋪里出的事情,還有外界的流言蜚語,更甚至,古玩街一家快要倒閉的茶樓,在上個月初開始,生意就奇跡般的好了起來,也不見得他們的茶飲多新穎,泡出來的茶水,做出來的糕點(diǎn)都是那個味,卻讓很多人去那里喝茶吃糕點(diǎn),甚至聽那五毛錢都不值的唱說戲。
老板如果是瞎,是傻,腦子被驢踢了,那就不會聯(lián)想到。
可是,就有那么一天,老板在懷疑之后,就開始在店鋪里尋找,尤其是那種陰暗的角落里。
他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shí)在是太過蹊蹺,太過令人懷疑了。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他在店鋪的大門上方,也就是平時掛八卦鏡的那里,找到了這面由黑布包著的銅鏡。
他不敢輕易地打開,就去找當(dāng)初為他看風(fēng)水,擺放店鋪里東西的那位風(fēng)水師,希望他能給出一點(diǎn)建議。
風(fēng)水師沒有讓老板進(jìn)門,反而是看在多年的面子上,給了老板一張寫了陰陽客棧大概地理位置的紙條。
老板拜謝了風(fēng)水師,花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在一個機(jī)緣巧合下找到了陰陽客棧,并且當(dāng)面委托了這件事。
櫻姬覺得這個案子很有挑戰(zhàn)性,加上小黑貓也同意,他們就接下了案子。
而我,就是那個趕鴨子上架,被要求和小黑貓一起破這個委托案子的人。
想想就苦逼,在不知道內(nèi)情的時候,還滿腔熱血的想要去幫老板他們報仇,可在知道了銅鏡的用途后,我想要退出來,不查這個案子里。
“你退縮也沒有用,邪崇已經(jīng)開始擴(kuò)散,那條古玩街早晚會完蛋,而你,只不過是一小戳陰氣入體,只要逼出來就行了。”
小黑貓還有沒有說完的話,就你那身體,陰氣入體也不過是一時有影響,過了一晚上那些陰氣都被你的身體自動吸收了,低級別的邪崇碰到你,也會退避三舍,或者直接被擊潰。
可是這些話,也只是在小黑貓的肚子里滾了幾圈沒有說出來,說出來了,只怕我聽了,也不會相信,一般我都是信任,眼見為實(shí)耳聽為虛。
“那?我們要不要把鏡子還回去?讓那些邪崇都回到鏡子里去???”我天真的問小黑貓。
小黑貓如果能火冒三丈的冒煙,只怕現(xiàn)在都被我的話氣的冒煙了,好在小黑貓只是被我氣的身上的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炸毛了!
“蠢貨,邪崇一旦擴(kuò)散開來,就算沒有鏡子在那,它們也會照樣的噬人魂魄,鏡子只是一個法器,充當(dāng)媒介的作用,真正發(fā)揮效果的還是那些邪崇,邪崇是鏡子利用陰邪之氣招來凝聚而成的,這些邪崇是還沒有形成鬼的鬼氣,它們沒有修煉出鬼魂來,只能受鏡子驅(qū)使……”
小黑貓基本是把話掰開了揉碎了說給我聽,我點(diǎn)著頭,聽得似懂非懂,有些疑惑的地方,又不敢問小黑貓,畢竟以我現(xiàn)在的腦容量,接觸太多那方面的信息,會爆炸開來。
東西還是一口一口的吃,信息還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消化。
而這面鏡子,我只要知道,不是個好東西,能噬人魂魄就行了,是叫攝魂鏡。
了解了攝魂鏡的基本作用之后,我就在想,這個任務(wù)到底該怎么完成?
那家利用了攝魂鏡來搶生意的店鋪,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們的生意好,只是一時的,等過了這段‘蜜月期’他們就會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真好奇,他們是找了什么樣的人,才會給他們這樣的陰邪東西,還讓他們借到一點(diǎn)運(yùn)氣來完成自己的野心。
真真是可笑至極?。?/p>
小黑貓墊著爪子,還在攝魂鏡的旁邊走動,時不時的用爪子去按按,又嫌棄的把攝魂鏡給推開,如此反反復(fù)復(fù)。
我以為是小黑貓找到了玩具,在那里玩耍,可我真的是不了解小黑貓。
小黑貓那雙比藍(lán)寶石還要幽藍(lán)的貓瞳中,流露出危險的氣息,尤其是在銅鏡上,聞到了一股令它討厭,卻又非常熟悉的氣息。
現(xiàn)在還想不出來,但早晚能想出來,這背后之人是誰。
N城的北郊,一棟寬敞頗具特色的古典房屋坐落在那里。
其中一間掛著飄渺輕紗的屋子里,里面除了傳來干咳的咳嗽聲之外,就是到處掛滿了銅鏡,銅鏡上面的形狀和畫面也各色各異,但都有一個特點(diǎn),看過的人,都會頭昏腦漲,記不清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廢物,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那瘦長皮包骨的手,直接抓住了一抹黑氣,厲聲說完之后,黑氣在那蒼白的手中就消失不見了。
“我花費(fèi)了精力制作出來的攝魂鏡,又用陰血陰土喂養(yǎng)了七七四十九天,其法力已經(jīng)堪比一個鬼將,竟然如此就被找到,并且送到了陰陽客棧去,你讓我還怎么相信你們的辦事能力呢?”優(yōu)雅的聲音,就像是彈奏的大提琴。
但聲音的主人,做出來的事情和說出來的話,就與那聲音完全背道而馳。
“去給我查,到底是誰接手了。”聲音落下,那只蒼白的手上下翻飛,白色不染纖塵的輕紗翻飛起來,隱隱綽綽,讓人只能看到里面一個輪廓,俊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