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去世后,她的嫁妝都是你一手打理的,二姑娘之前也說了,這玉如意是到你哪里問著要的。難不成你的意思是二姑娘故意掉包了來陷害你嗎?你也不想想她才幾歲,能有這種手段嗎?”
宋氏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加上這些年一直又與周氏不對付,廳中眾人又全都各懷心思,沒一個出言阻止宋氏的。
周氏跪在地上,聽著宋氏這樣說,恨不得馬上起身撕爛她的嘴。但她不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這么做。
“二伯母……姨娘,姨娘為什么要這么做?”
晏妧梓一臉震驚,很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周氏,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祖母……妧梓沒有,沒有把東西掉包……”
這玉如意雖是真的,可是卻遠遠比不上暖玉如意。
晏妧梓在懲戒了周氏之后便猜到她會來老夫人面前獻殷勤,所以在之前她就把錦盒里的暖玉如意拿了出去,裝了一柄普通的如意在里面,為的就是應(yīng)對今天這樣的局面。
“祖母相信你,你哭個什么勁兒。”
老夫人見晏妧梓眼淚汪汪的模樣,心都快化了,一把摟過晏妧梓,眼神看似不經(jīng)意的從周氏身邊掃過。
“安嬤嬤,你可確定這柄如意是在二姑娘的房里拿來的?”
“回老夫人,正是。不過……”
安嬤嬤頓了頓,“是二姑娘房里的玉芝引著我去拿的,不知道會不會……”
玉芝之前被安嬤嬤打發(fā)回了竹園,剛剛?cè)ツ萌缫獾臅r候又恰好被玉芝瞧見了,玉芝便一臉殷勤的引著她去了晏妧梓的房里,熟門熟路的,像是去自己的房間拿自己的東西一樣。
安嬤嬤的話說到一半就沒繼續(xù),但屋子里的人都聽出個意思來。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個丫鬟給叫過來吧。”
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連半分眼風(fēng)都沒扔給地上跪著的周氏。
周氏在三房作威作福多年,平日里來給老夫人請安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哪里還跪過這么久,更何況……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周氏的膝蓋在冷硬的地上跪得生疼,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有什么作為,只得咬牙受著了。
安嬤嬤曉得老夫人今日是動了氣,所以動作十分迅速的就把玉芝給逮了過來。
“夫人,人已經(jīng)帶到了。”
安嬤嬤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的,一雙手死死的抓著玉芝,押著她跪下。
玉芝今早又是被晏妧梓恐嚇,又是被老夫人責(zé)罵的,現(xiàn)在居然還被押送到了這里,整個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在大廳里到處搜尋著,看著面前那個同自己一樣跪在地上的周氏,瞳孔縮了縮,心中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你可是叫玉芝?是二姑娘的貼身丫鬟?”
老夫人坐在主位,面目威嚴。
“回……回老夫人,正……正是,婢子,正是二姑娘的貼身丫鬟。”
玉芝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身子也抖得和篩糠似的,連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那你可認得這柄如意?”
安嬤嬤捧著玉如意到玉芝跟前,打算讓她看清楚些。
玉芝根本不敢多看,只粗粗掃了一眼,又看到桌子上放著的空錦盒,心想定然是這玉如意出了什么差錯,連忙說道:“婢子……婢子不認識,婢子沒見過這柄如意。”
玉芝剛剛偷偷摸摸掃視的樣子被廳中眾人都看在眼里,可現(xiàn)在卻又矢口否認說不認識,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
“不認識嗎?剛剛你才把這東西交到我手里呢。”
安嬤嬤死死地盯著玉芝,把玉芝慌張的神色全然看在了眼里。
“婢子……婢子只知道東西放在何處,不……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玉芝完完全全慌了神,只是咬死了自己不知道。
“玉芝,我從未告訴過你我將如意放在何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晏妧梓今日的目的就是玉芝,玉芝是周氏放在她身邊的眼線,是條會咬人的毒蛇,若是不趁早除去了,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就會咬她一口。順便也算是給周氏一個驚喜了。
“我……”
玉芝收了周氏的銀子,答應(yīng)幫她監(jiān)視著晏妧梓的一舉一動,所以她也偷偷摸摸的知道了不少晏妧梓藏寶貝的地方。還趁她不注意,偷偷順了不少回她的屋子。
老夫人見玉芝被晏妧梓問得無話可說,心中也有了個計較。
“安嬤嬤,你帶幾個人,去那丫鬟的屋子里搜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東西來。”
玉芝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這是被晏妧梓下套了,當(dāng)即就沖著晏妧梓咚咚磕著響頭。
“姑娘,求姑娘救救婢子。”
晏妧梓被玉芝嚇得往后一退,“玉芝,你要是沒做的話,又何必叫我救你。一切還是等安嬤嬤回來之后再說吧。”
玉芝聽見這話,整個人就攤在了地上,沒了言語。
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安嬤嬤就帶了整整一大盒的東西過來了。
“老夫人,這都是從玉芝房里搜出來的。”
安嬤嬤打開盒子,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墙疸y珠寶,而一柄色澤溫和,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暖玉如意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面上。
眾人都被這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丫鬟震驚到了,她竟從自己主子那里拿了這么多東西出來!便是讓她快快活活的過完下半輩子都夠了!
“沒有,我沒有!”
玉芝一件自己辛辛苦苦攢了這么久的財物就這樣被人給拿走了,心中怎可能甘心,跟魔怔了似的起身就要沖過來搶,卻被安嬤嬤帶著的幾個侍衛(wèi)給制服了。
她不知道那柄玉如意是怎么到了她的盒子里的,她明明藏得那么嚴實,為什么會讓安嬤嬤一下子就找到了??墒撬齾s知道這件事,同晏妧梓有脫不了的關(guān)系。
她這樣對她,難道是知道了以前那些事?那她……那她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夫人救我,夫人!夫人救救我!”
玉芝三魂失了六魄,雙手被反剪在背后,漲紅了一雙眼睛就對地上跪著的周氏求救,還喊著“夫人”!
周氏見到玉芝那一刻就知道那個賤人肯定會把自己出賣了,沒想到她真的當(dāng)著這么多人就開始向她求助,她自己現(xiàn)在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何況救她了!
“玉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犯了錯,你朝周姨娘求救又有什么用?我前日才懲戒了蘇嬤嬤,你現(xiàn)在居然還敢喊她‘夫人’,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晏妧梓高聲罵道,老夫人在聽了玉芝的話后也變了臉色,看著地上的周氏,眼中竟充滿了戾氣。
“祖母!祖母明鑒,那婢子定然是知道自己沒活路了,這才要拉一個人下水,娘……周姨娘是冤枉的??!一個下人胡亂攀咬,老夫人信不得呀!”
晏妧姝一等再等,實在是等不住了,若是老夫人真的聽了那丫鬟的話,連帶著周氏一起清算了怎么辦?
晏妧姝連滾帶爬的到了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哪里還有半分之前乖巧懂事的模樣。
老夫人低頭看了晏妧姝一眼,又看了看被一把捂住嘴的玉芝和地上冷汗涔涔的周氏,對下手方的國公府長媳說道:“你是這國公府的當(dāng)家主母,這件事依你看,該怎么處理?”
國公府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主母蘭氏剛剛一直是袖手旁觀,不愿插手的態(tài)度,現(xiàn)在被老夫人點到了名字,起身說道:“依媳婦看來,這過錯怕是這丫鬟一個人惹下來的,自己起了貪念盜了主子的財物,被人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想胡亂攀咬,拉人下水。”
楚氏進國公府近二十年,把老夫人的心思摸得極其透徹,剛才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她把過錯全安在那丫鬟身上,畢竟三房現(xiàn)在只有一個周氏能幫忙管理著三房的后宅。
宋氏雖心有不甘,但到底也是個聰明人,對楚氏的說法沒有半分異議。
玉芝見眾人都是這個反應(yīng),更是不甘心的想說話,可被捂住的嘴巴只能發(fā)出“嗚嗚”聲,一雙眼睛滿是怨恨的看著晏妧梓和周氏。
老夫人對楚氏的做法也十分滿意,喝了口茶,極其冷淡的說了句:“拉下去處理了吧。”
晏妧梓冷眼看著玉芝被拖了下去,雖對周氏沒收到牽連有些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三房現(xiàn)在除了周氏,沒人能撐起大局,老夫人現(xiàn)在必須要留下周氏。
周氏如今頗有幾分劫后余生的歡喜,可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氣,又聽見老夫人說道:“你平日里操心三房的事宜也是辛苦了,三房媳婦的嫁妝你就交到我手里吧,我替梓姐兒管著,等她大些之后,就交給她自己打理。”
周氏聞言,瞪大了一雙眼睛,那個老太婆居然要讓她把梁氏的嫁妝還回去?
“可……”
“妧梓,你意下如何?”
周氏反駁的話剛說出口,便被老夫人堵住了。
“一切由老夫人做主便是。”
嫁妝交到老夫人手里,自然比在周氏那里放心得多,晏妧梓沒什么不樂意的。
她現(xiàn)在是要回了梁氏的嫁妝,接下來就要一點一點的瓦解周氏的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