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瑤家境不錯,這點張立是知道的。
安易勛的身世早被人傳的全校都知道了,父親是某市的實權官員,而母親則經(jīng)營著一家服裝公司。范瑤的父母能跟這樣的人是朋友,必然也不會普通,范瑤平時的穿著打扮,張立雖然看不出名堂,可也能看出并不廉價,可隨手拿出幾十萬,那又是另一個概念了。
“你沒必要這樣,這錢我們家出的起。”
“但是要賣房對嗎?我看了你家里的布置,很用心很溫馨,賣掉不可惜嗎?”
“這不是筆小數(shù)目……”
“是,但我出的起。”
“我不會讓你出這個錢。”
“那就當是我借你的。”
范瑤的固執(zhí)張立早有領教,她既然這么說了,就算他爭執(zhí)也很難有結果。于是他很認真地說道。
“我會還上的。”
“嗯。”
任澤見他們談妥了,微微一笑,接過那張卡。
“錢我收下了,這是借款合同,兩份都在這里了,剩下的錢我會在明天拿過來的。”
張立問道:“你不確認一下?”
任澤則說:“不用了,這位范小姐一看就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我就不做小人了。需要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嗎?”
債務解決,盡管只是把債權人換了一下,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張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相當輕松,連日來的壓力忽然消失了。
兩人回到家,張立做的第一件事是寫了一張欠條給范瑤,而范瑤則在“今欠范瑤女士叁拾貳萬元整”中添上“及一個道歉和一份友情”。
張立總覺得這種表達方式真是太單純了,很有范瑤的風格。
“對不起。”
“嗯。”
張立其實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但女人要你道歉的時候,最好還是先照做,尤其這個人還是你的債主。
張父張母知道這事是在稍晚些時候,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張母說道。
“替我們好好謝謝你老師。”
“我會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任澤找上門了,這一次他沒帶那么多人,只帶了個打扮精干、戴著眼鏡的短發(fā)女人。
“我的秘書,”任澤介紹道,然后把幾張紙和范瑤的銀行卡推過來:“這是欠款償清聲明和取款記錄,這是范小姐的銀行卡。”
張立仔細看了看覺得沒問題,他見任澤仍舊沒有離去的意思,皺著眉頭問。
“有事?”
他可不愿意跟這個人打太多交道,債務解決,就跟任澤這邊沒了聯(lián)系,即便文天瑞來找麻煩,也沒了正當?shù)拿x,如果強行找事,對張家做些什么,已經(jīng)對他有十足警惕的張父張母不可能上當,至于違法的事情,完全可以報警。
“是有點,”任澤說,“昨天說的比賽,你可以再考慮一下。雖然沒有欠款可以免除,但我可以出一萬元請你幫我贏下這場比賽,贏不了也沒關系,我仍然可以付五千塊給你??紤]到你目前的情況,就算你跟范小姐關系特殊——”他看了坐的很近的兩人一眼,“那也不可能是完全無償?shù)腻X吧?所以,利用自己的特長賺些錢還債,有什么不好嗎?”
張立搖頭:“我不想再玩那個游戲了。”
任澤笑:“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在我看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你依然會動搖。”
張立想了想,點頭承認。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會動搖,但只是這種條件,我是不會心動的。”
“哦?你想要多少錢?”
張立擺手:“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任澤表情沒變化,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請我做事是很貴的,是什么事?”
張立表情一冷,一字一頓道:“讓文天瑞向我爸道歉,如果可以,我希望他進監(jiān)獄。”
任澤依然笑著,他換了個姿勢坐好,朝張立搖頭。
“只是一場比賽就要我手下得力干將進監(jiān)獄,我可做不到。但這次的確是他壞了規(guī)矩,我借錢給別人,一向是把情況向人說清楚的……這樣吧,道歉可以,我還可以讓他拿出一點補償,進監(jiān)獄就算了。”
張立想了想,答應下來。
“可以。”
要任澤送文天瑞進監(jiān)獄的確是相當困難的事情,那會牽扯到他自己,張立本來就沒打算能得到那種結果,只是跟任澤討價還價罷了。
“成交。”
任澤主動伸出手來跟張立握手,之后,張立則說。
“我需要兩邊戰(zhàn)隊的資料,如果有OB視角的比賽錄像也給我一份。還有,時間很少的話,我也沒辦法。”
“這個好解決,”任澤轉(zhuǎn)向一旁站立的秘書:“把比賽延后一天。”
“是。”
短發(fā)女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于是兩邊戰(zhàn)隊都收到了消息,說網(wǎng)吧設備故障,需要一天時間檢修。
“資料拿給他。”
女秘書遞給張立一個公文包,他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U盤和兩個文件夾。
“你早就知道我會答應。”
張立看著任澤,覺得這個人愈發(fā)可怕,任澤則搖搖頭說。
“我只是有備無患,如果你不答應,你根本不會知道這里面裝著什么。”
他站起來。
“那么,再見,我等你的好消息。”
送走任澤,張立長出一口氣。不得不說,跟這個知道自己最大秘密的人打交道是十分辛苦的,他很清楚,任澤這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客氣,他在謀劃一些東西,而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為林曉琳代打了。
張立不是很清楚任澤這樣的人如果能抓住林曉琳確切代打的實證會做些什么,但那一定不是小事。生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軌,張立不想被破壞,但這口氣卻不能不出,父母被騙,欠下一筆巨款,文天瑞一定要付出代價。
他打定主意,為任澤贏下比賽后便不再跟這個人打交道,安心在學校學習,這個人手再長,也不可能到南天大學去抓他。
資料的紙面內(nèi)容很少,只有兩個戰(zhàn)隊的隊員資料。任澤的ZE戰(zhàn)隊平均實力達到了電一大師,其中中單和打野都是王者,擅長的英雄則偏操作,常用前中期帶節(jié)奏的刺客,而上路也相當激進,下路則是以穩(wěn)為主。
他們的教練,是個退役后的LPL選手,張立沒什么映象,但想來基本的職業(yè)素質(zhì)是具備的。
作為對手的和盛戰(zhàn)隊,則是上中喜歡玩打卡英雄,即偏向刷兵、控制、坦克的英雄,而他們的carry點是下路跟打野,也就是那三名LSPL選手。
關于他們的資料并不多,想來即便在次級聯(lián)賽中這三人也不算特別厲害的,要知道,LSPL的一些頂級隊伍和LPL隊伍也差不太多。和盛戰(zhàn)隊最喜歡的打法,就是通過打野不斷抓下,帶起快速推塔節(jié)奏,然后利用視野抓單、控制野區(qū)的滾雪球打法,是比較典型的職業(yè)戰(zhàn)隊打法。
張立放下文件夾,把U盤插入電腦,里面是十幾個視頻文件,都是兩個戰(zhàn)隊在這次網(wǎng)吧聯(lián)賽的比賽。文件名比較貼心的標注了勝負,當然,這種比賽賽制沒那么嚴,在進入四強之前都是一局定勝負,兩隊在前期的比賽有很多都是20分鐘左右、甚至20分鐘內(nèi)就結束的。
張立沒有放過任何一場,盡管到了他的水平,僅憑開局BP和比賽時長就能大概判斷一局比賽的大概走向,但他還是看完了全部。
這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
范瑤端了杯水跟兩個面包過來,張立謝過,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哪來的面包?”
“樓下買的啊。”
范瑤眨著眼睛,她覺得張立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哦。”
張立默默啃著面包,將面前的視頻調(diào)到一個時間點,然后慢放。
“研究的怎么樣?”
范瑤對英雄聯(lián)盟有一點了解,但也就是一點罷了。據(jù)她所說,是不到三級那種,打了打人機就敗退了。因此對于林曉琳是誰,任澤暗示的那些事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張立在這個游戲上其實很厲害。
張立搖頭,神色凝重。
“有點難打,主要是節(jié)奏和執(zhí)行力上有很大差距。”
“哦,能贏嗎?”
范瑤對這兩個詞大概只有字面上的理解,但這不妨礙她問出最核心的問題。
張立笑了,笑容中帶著強烈的自信。
“我不會輸?shù)摹?rdquo;
“嗯。”
范瑤咬著面包,含混不清地回應。她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張立只有在談到英雄聯(lián)盟的時候才會如此張揚自信,充滿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