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歌福利院?
陸擎蒼的房間里怎么會有這么多關于藍歌福利院的照片?
照片里是藍歌福利院以前的樣子,里面的擺設,建筑模樣等等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存在。
我眸光微顫,心里莫名騰起恐懼。
正想看看下面壓著的照片里的內(nèi)容,一道慍怒的聲音便打斷了我的動作。
“誰允許你隨意亂動我的東西?”
沉沉的聲音里透著濃烈的氣勢,我抬眸,就聽到他冷絕道,“滾出去!”
說話間,他便掀開被子走到我的面前,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抬手拽住我的后領子,用力將我拖到門邊,扔了出去。
嘭的一聲,門貼著我鼻子狠狠地關上。
我坐在地上,盯著面前的門,心里有點亂。
陸擎蒼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關于藍歌福利院的照片?
那只手機究竟是我的嗎?
雖然我的手機在現(xiàn)在很常見,是流行款,可是不知怎的,我還是覺得那只手機很像我的手機。
如果那真是我的手機的話,那說明陸擎蒼就是故意不給我的手機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跟藍歌福利院有關系嗎?
心亂如麻,一直到管家回來,過來照顧陸擎蒼,我才終于理了理情緒,將三個小時的工作做完,再次跑到陳如萱和張正宇那里找他們。
現(xiàn)在情況越來越復雜了,我的心里慌亂的很。
總覺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我趕到陳如萱和張正宇的住處時正是大中午。
六月底的太陽已經(jīng)很火辣了,更何況是藍海市這樣的濱海城市。
我頂著大太陽,上了樓敲了半天門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
正是午睡時間,鄰居被吵醒,出來一見是我,便眼神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爸媽那套房的門兒,說這套房已經(jīng)低價賣出去了。
一聽這話,我的大腦突然就空白了幾秒鐘。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鄰居,明明已經(jīng)努力平復情緒了,可是我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些許掩不住的顫抖。
我問她我家的房子還在還貸中,戶主又是我爸媽,這房子是怎么賣出去的?
鄰居嘆了一口氣,看著我道,“我聽說,你家那負心……你家老公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運氣,昨天剛把房子掛出去賣,就遇到個多金的買主,一次性將你家的貸款余額都付清了,解除了抵押,給你家老公付了余款,這不,戶主都變更了,今天上午那賣主還帶著人來商量要改裝修。”
聽完鄰居的話,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家里跑。
好好的房子說賣了就賣了,這里面多多少少會跟戶主有關系。
吳建春現(xiàn)在昏迷不醒,對這房子還有話語權的只有張賢德。
我狂跑著,下了樓的時候狠狠的絆了一跤。
看著蹭破皮的膝蓋,我跪坐在地上,眼里的淚水直打轉。
尤其是心里的那種憋屈感,酸楚感,簡直要把我逼瘋。
抬手擦了一把眼淚,我忍著膝蓋上的疼痛,用力從地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小區(qū)門外跑。
張正宇和陳如萱攜款跑了,丟給我一屁股債,還有兩個夕陽老人。
可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我和兩個老人現(xiàn)在住的房子都已經(jīng)抵押了出去,僅剩下的這套房也被張正宇賣了。
他們跑路了,我該怎么在十天內(nèi)把這個窟窿補上。
補不上的話我和兩個老人又該怎么辦?
不行,我一定不能讓張正宇和陳如萱這一對狗男女跑了!
我咬著牙,打了個車,往家里趕的路上,我急忙給沈瑤打電話。
沈瑤認識公安局的人,我現(xiàn)在必須得讓她幫我查查張正宇和陳如萱的蹤跡,否則的話,這么大的藍海市,這么大的中國,我該去哪里找他們。
心里無比后悔我昨晚沒有找把斧子將門劈開,揪出那對狗男女。
我抖著手指頭按著手機號碼,剛準備給沈瑤撥出去,陸擎蒼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按的著急,一不小心就將電話接通了。
無奈,我只得接起,恭恭敬敬的叫了聲陸先生。
陸擎蒼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聽起來還很嚴重。
我的喚聲剛落,他就直接命令道,“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來加班。”
說完,也不等我說話,他的電話就掛了。
我看著手機,心里像是燒著了一團火。
想了想,趕緊回撥了回去,想請個假。
我現(xiàn)在根本就顧不上陸擎蒼的死活,耽誤了時間,我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人生黯淡無光,還管別人的死活,我沒那么圣母白蓮花。
剛打過去,對面就提醒手機正在通話中。
連著打了幾次,一直是這樣。
我給他發(fā)了條短信,趕緊給沈瑤打電話。
跟沈瑤說了我的情況,我忍不住哭出聲。
我讓她一定要幫幫我,沈瑤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她狠狠地咒罵了那對狗男女一頓,安慰我說事情包在她身上。
我回到家的時候,張賢德在家。
我一進門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還沒等我說話,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就站起來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他跪了,心狠狠地抖了抖。
見張賢德要給我磕頭,我用力的咬了咬嘴唇,上前,跪在地上,一把就抱住了他。
就這么一個動作,我就足以明白太多事情了。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著,想到我身上背負的孽債,我就覺得心里難過的幾乎緩不過勁兒來。
張賢德耷拉著兩條胳膊,哭聲哀怨。
見我哭的喘不上氣來,他抬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哭道,“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
“可爸爸就這么一個兒子。”
“爸爸沒什么本事,一輩子茍活到現(xiàn)在連一點積蓄都沒有,正宇他做生意賠錢了,那些追債的人會要他的命啊!”
“我的兒子就快被人打死了,我這個做老子的連一點錢都拿不出來給他還債,我只有這么一點東西能給他了,他出逃在外,身上沒點積蓄我怎么放心啊……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張賢德痛哭著,嘴里反復呢喃著對不起這三個字,每一次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我的心上,讓我大氣都喘不過來。
我哭了很久,眼睛哭腫,整個人哭的沒有力氣了,我才緩緩的松開張賢德,跪在地上,看著他,沙啞道,“爸,沒有人拿著刀子逼你兒子去做生意,是他自己作死,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體,你們生他養(yǎng)他這么大了,他還摳你們的老本,害的我們妻離子散,他這樣,您就不寒心嗎?”
“血濃于水,他是我兒子啊,你沒見到他身上的傷,我……”
“夠了!”我猛地吼了一嗓子,從地上爬起來,我側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全靠醫(yī)療器械支撐著生命的吳建春,只覺得我的人生荒唐的厲害,荒唐的我都有點不想活了。
張正宇身上哪里來的傷?
為了讓張賢德簽字同意賣房,看來他真的沒少下功夫。
張賢德說的對,血濃于水。
我凌薇再他媽的孝順,乖巧,我和他們也沒有血緣關系。
可就是我這么一個外人,卻要將他們張家的所有爛賬都戴在腦袋上,為他們做牛做馬。
為什么?難道我不是人嗎?
我他媽就是個女人啊。
可那又怎么樣,張家養(yǎng)我十二年,讓我有了一個健康快樂的成長,念了喜歡的大學,學了喜歡的專業(yè),父愛母愛俱全,就連嫁妝也陪得豐厚。
這些,這一切,是金錢能衡量的嗎?是金錢能抹去的嗎?
不是,也不能。
你瞧,多么諷刺的現(xiàn)實,即便是張賢德做了很荒唐的錯事,我也不能說什么,因為房子是他張家的,兒子是他們慣的,而破產(chǎn)的公司,卻是我的。
我晃了晃身體,摸出響了的手機,看著上面沈瑤給我打過來的電話,我抿緊嘴,攥緊手指頭,接通,聽到她著急的跟我報出張正宇和陳如萱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時,我彎腰,輕柔的拍了拍張賢德的肩膀,冷淡道,“你們養(yǎng)我十二年,我回報一輩子,我以德報怨,以德服人,希望你以后決定事情的時候,能長點心,多摸摸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