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熟悉的蛤蟆叫再次響起的瞬間,陳策冷汗刷的冒了出來,手中那筆記本一甩,飛快的拉過佳佳的手,在佳佳還沒愣神間,將她拉了回來,緊緊抱在懷里。
“噓!”陳策一手抱著佳佳,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不要出聲的動作。
年幼的佳佳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哥哥愣生生拉了回來,不解地望向哥哥,卻發(fā)現(xiàn)哥哥那被慌張和恐懼所占據(jù)的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
在他的影響下,佳佳也提起了小心臟,瞪大了一雙水靈靈地大眼睛望著哥哥,胸前一起一伏,緊張地呼吸著。
咯咯咯!
門外,那蛤蟆叫般的詭異聲音仍在繼續(xù),這時佳佳也注意到了這聲音的詭異,小耳朵微微顫抖了兩下,眼睛不安地瞟了眼大門,又望向哥哥。
陳策輕輕點頭,將佳佳抱得更緊了。
這該死的鬼東西!媽的那燒山鬼火怎么沒把它燒死!還追到村子里來了!陳策的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古墓里那驚鴻一瞥,那被一刀兩斷的詭異皮膚,千年不腐入剛入殮地粽子,還有他們僵硬的笑容。
咯咯咯!
就像魔怔一樣折磨著陳策,他不敢想象那八個鬼東西一旦在村里肆掠的情景,那簡直是一場人間慘??!而引發(fā)慘劇的,正是他自己!
砰砰砰!
年老的木質(zhì)大門繼續(xù)再次被拍打著,節(jié)奏有些急促,就算混合了遠處村民的喧嘩聲也顯得格外刺耳。
堂屋的老燈泡散發(fā)著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不大的堂屋,兄妹兩人緊緊相依再一起,盯著那脫漆的木質(zhì)大門,不自覺地在腦中想象著木門后的場景。
不知道小六怎么樣了?陳策有些擔心小六起來,要是它突然從洞里跑出來,那粽子也怕是認得吧。
常聽人說鬼怪怕陽氣,特別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所以農(nóng)村遇到這種情況類似的鬼怪肆掠情況都是組織村里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徹夜巡邏暫保平安,然后請高人;還比如很多學校都建在亂墳崗之類的地上,都有鎮(zhèn)壓鬼怪的作用。
陳策這時想著是不是拿出手機給村子打電話求救,聽那喧嘩的聲音,村里大部分年輕人都被聚集起來了,陽氣之盛,應該能嚇走這家伙。
但那樣肯定有些事兒就瞞不住了,不說盜墓惹了粽子追到村里來的危害,就是今晚的鬼火燒山說不定也會被蓋在他身上。
“咯.......咯咯叻......哩愾忚,伢嗉?”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空靈悠長的聲音,讓兄妹兩人心中猛地一顫!
這什么發(fā)音啊!簡直像是東南亞某原始部落的語言似的,陳策想著。
“伢嗉?......”
“伢嗉?......”
“伢嗉?......”
門外那不人不鬼的東西仍在不依不饒地叫嚷著讓人聽不懂的詞語,每叫一次,陳策的心就嘭跳一次,視野變得恍惚起來,掉漆大門和昏黃的燈光越來越黯淡,漸漸地視野居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百鳥朝鳳九棺墓內(nèi),回到了那巨大的青玄白玉棺前!
昏暗的墓室內(nèi),那八鶴燈臺上的幽藍火焰熄滅了,八部石棺已經(jīng)翻開了石蓋,地上那神秘盜墓賊的尸體已然不知所蹤。
“伢嗉?”墓室里空蕩蕩地回響著這空靈悠長的聲音,陳策恍恍惚惚地看著這一切,突然抬起腳,朝那青玄白玉棺走去。
“哥哥!”一聲驚雷在耳畔炸開。
一驚而醒的陳策滿頭大汗,空蕩幽暗的九棺墓室瞬間化作千萬碎片如夢破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見到的卻是近在咫尺的掉漆青色木門!
他竟然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面前,甚至雙手已經(jīng)落在了門栓上!
腰間一環(huán)軟肉緊緊抱著自己的腰肢,他低頭望去,那是妹妹纖細的雙臂。
哈~
陳策大口大口地呼出濁氣,渾身軟綿綿地,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貼身衣物濕潤潤的全是汗液,手心里也是,而門外那聲響卻不再。
門外忽然寂靜下來,接著此起彼伏的蟲鳴蛙叫漸漸響起,村子里的喧鬧也再次傳入耳中,透過紗窗還能看到不遠處打著手電燈火的村民們忙上忙下。
“沒事......我沒事......”陳策轉(zhuǎn)過身子安慰妹妹,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腰肢,腦袋深深地埋在衣服里。
“怎么了?”他低下頭側問道。
妹妹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拱著陳策的衣服,往他懷里鉆,不一會兒,陳策搭載妹妹肩膀上的手背忽然被打濕了。
第二天,當一絲陽光透過紗窗照射到陳策的臉上時,他正趴在床沿緩緩醒來??戳丝创采鲜焖男∨簠s眉頭緊鎖,令他心生憐惜。
都怪自己這個哥哥沒用——
“陳哥!村長叫每家出一個代表到榕樹下開會,市里來了不少警察還有消防隊呢。”三嬸家的小屁孩兒在院子里大聲嚷嚷著。
陳策怕他吵醒了妹妹,趕緊走去開門,這才發(fā)現(xiàn),遠處的大青山已經(jīng)被燒得光溜溜的,密密麻麻的紅衣藍衣甚至白衣人在上面忙碌著,像螞蟻一般。
“知道了,我洗個臉馬上就去,小石頭你先去看熱鬧吧。”
將興奮的小石頭攆走后,陳策先換了身衣服,總不能一直披麻戴孝出去見人吧,而且今天還得去城里看看能不能脫手那四個小玩意兒呢。
收拾好那個單肩包小心翼翼地藏好后,陳策在院子里用冰冷的井水沖了下臉就往村子里打大榕樹趕去。
大榕樹就在村子外面一塊平地上,榕樹下有塊年代久遠的磨盤,據(jù)說用了好幾十代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為小孩兒們玩耍的場所了。
榕樹下來了很多人,一百多戶的青山村至少來了兩三百人,都是家家戶戶沒農(nóng)活兒來看熱鬧的,特別是那些一邊趕著針線活一邊八卦的婦女們,熙熙攘攘地像是菜市場般。
陳策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偶爾看向他的眼神更多的是憐憫和惋惜之情。
擠進中間后,他看到兩輛面包警車,幾個警察和老村長還有村里的幾個主事老人坐在長板凳上聊著什么。
“趙老村長,關于村子人口的事,我們已經(jīng)確定了,的確不是你們村子里的人。”為首的中年警察似乎還是個當官兒的,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言辭卻也和善得很。
“我都說了,我們青山村都是安安分分的小伙子,哪兒會做那種事兒嘛!”老村長趙斌賢杵著拐杖有些不滿地撫了撫山羊胡子,小眼睛瞪著中年警官。
“那我們先走了,去其他村子調(diào)查調(diào)查,不過可能還有需要麻煩老村長的地方,請老村長為了大青山周圍三村一鎮(zhèn)的百姓莫要推辭。”中年警官向老村長個幾個老人家告辭一聲,帶著幾個警員上車走了。
陳策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些離開的警車,本來還有點心虛呢,沒想到他們只是問了幾個問題就直接走了,后來他跟村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中年警官就是郫縣本地人,以前老村長在城里教書的時候,學生里就有他呢,怪不得剛才那么一副拘謹?shù)哪印?/p>
不過,既然是老村長的學生,為了不叫老村長老師呢?陳策歪著頭想到。
警察走了,老村長卻皺起了眉頭,望著熙攘的人群久久不語。
“從今天起,村子里實行宵禁,十點過后都不準來亂晃悠,唐老你再挑幾個血氣方剛的棒小伙兒跟聯(lián)防隊一起巡夜,另外小青河那邊的田地暫時不要了,村委會給補償。”老村長突然的一番話下去,卻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主要還是小青河那邊的田地,因為最近幾年的開發(fā),逐漸成了村子里糧食的主要來源,甚至靠近山腳下的田地被幾戶村民聯(lián)合弄了幾塊地的大棚蔬菜,收益非常!
“嚷什么嚷!想讓自己老婆守寡的盡管去河那邊!你們這群兔崽子看來是都忘了趙老以前干什么的了!哈?”有些富態(tài)隆中的唐老對著眾人一頓斥罵。
這村里的老人們才響起老村長以前的職業(yè),紛紛安撫村里的年輕娃娃們。
散會后,陳策往家里走去,準備撐著天色還早,去郫縣里碰碰運氣。
這時胖胖的三嬸帶著小石頭從陳策身后追了上來。
“小陳啊,千萬要聽老人家的話,暫時別進山里了。”三嬸知道這個陳家小子從小就希望往山里跑,經(jīng)常從山里弄出些野山雞甚至狍子之類的野味兒,不由多叮囑了幾句。
“三嬸兒,那山里出啥事兒了?昨晚起火了?”
“嗯,昨晚山里起火了,但隔壁村有人說看到大山里最開始冒的是藍色的鬼火,后來才慢慢變成紅色大火,嘖嘖,鬼火燒山啊,想想都寒顫人。”
“還有,聽說今天一大早原本漫山遍野的大火連市里的消防隊都準備撤退的時候,莫名其妙就滅下去了,然后消防隊在山里找到了九具被燒得只剩下骨頭架子的尸體!這才有了警察的介入。”
九具尸體!
陳策心中一顫,想到了昨晚追了他大半個山頭的那八個粽子!可是,為什么會多出一具尸體呢?難道是周圍有村民昨晚進山了?
忽然,他腦袋里冒出了昨晚敲門的聲音—— 仔細想想,那聲音和敲門的動靜,似乎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