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恐慌,不知道那個江湖術(shù)士所謂的命不長到底有多長。我還能活多久。以前我從來沒有為這個問題糾結(jié)過。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讓我不得不信這不是空穴來風(fēng)了。
還有碧格,那片夢中的青青草原,那個如迷一樣的蒙古女孩,仿佛那一切都是我虛構(gòu)出來的,但又是那么的真實(shí)。烏云婆婆、臺爾吉、齊木斯愣以及那些有靈性的野狼,每一個都活靈活現(xiàn)地閃現(xiàn)在我的腦子里;還有狼族獨(dú)特的生存哲學(xué),都是那么的鮮明。
而且,那里給了我多少感動。我和碧格的山盟海誓,讓我怎么也無法相信,這一切只是我的虛構(gòu)。然而,她們此刻在哪里?只在剎那間,關(guān)于美好的一切都不見了,眼前只有丑陋的一具具尸體和罪惡的一個個盜墓者。
我,就在美好和罪惡之間游走著,不知道哪些是虛幻,哪些是真實(shí),是美夢和兇殘的現(xiàn)實(shí)交替著,還是幸福的真實(shí)與惡夢輪回著。如果碧格是真實(shí)的,她此刻還在烏云婆婆的蒙古包里等著和我成親,還有嘮嘮叨叨的烏云婆婆,瘋瘋顛顛的莎林娜……
而我現(xiàn)在,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但我寧愿相信這是真實(shí)的。
還有那串的詭異的古錢幣,不翼而飛的野雞,莫名死去的狗……或者這一切,都和所謂的陰氣過盛有關(guān)吧。
張馳和崔唯之前就都說過,他們在北草地里住了將近兩年,一切安然,而我無意間闖入北草地后,一切都變得不可理喻。難道,這一切都和我有關(guān)嗎?
老大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道:“老七的鈴聲真的讓你那么難受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是的,不過休息了一會兒好多了。
張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道:“要說我成天找女人弄得渾身陰氣過重我相信,可是大龍屁大點(diǎn)的孩子,估計(jì)都沒摸過女人的屁股吧?老七你是在那里胡說呢,我不相信。你那個鈴鐺發(fā)出的聲音根本不像鈴聲,像蜜蜂叫,真他媽的煩。誰聽了都難受。”
老七道:“我也是看到有關(guān)資料上這么說的,這鈴鐺又不是我造出來的,哪知道它是什么原理?再說了,陰氣重的原因有很多,有些人天生就陰氣重,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是弄的女人多了才陰氣重。”
老大面色沉重,道:“現(xiàn)在很明顯,在這古墓里,一切都不按照常規(guī)來的。所以我們研究什么合理不合理,原理不原理什么用也沒。大家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主墓的入口找不到,通往外面的出口也被沼澤地封死了。我們的干糧有限,消耗不了許久的。”
大家都沉默了。
這確實(shí)是個實(shí)際的問題,恐怖,危險,無法解答的疑問,此時都不是問題。此時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出去或者進(jìn)入主墓。老大沒辦法了,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
大家把目光一齊集中到老七身上。
老七道:“別這么看著我?。±洗蠖紱]主意了,我能怎么辦?咱們也都看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機(jī)關(guān)。這里似乎很簡單,就是一座迷宮。”
老大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握緊拳頭砸在了石床上,道:“都吃飽了吧?吃飽了走!槍里填好子彈,但是不要隨便開槍。”
于是我們便跟著老大出了石屋,通過那條狹長的黑暗通道,到了外面的走廊。這回老大讓大家一起相跟著走,專挑之前沒走過的路,一邊用手指蘸著鮮血在墻上做著記號。遇到已有記號的叉道就不進(jìn)去。
這簡直就是地毯似的搜索,但是除了叉道套著叉道,再沒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每條走廊大同小異,其中遇到幾個僵尸,都被我們輕松地解決掉了?,F(xiàn)在可怕的反而不是僵尸了。
進(jìn)進(jìn)出出,來來回回,我們在不停地重復(fù)著走過的路,然而每走一次又能發(fā)現(xiàn)新的叉道。慢慢地,我們都有點(diǎn)心灰意冷了。
“呵呵呵……”忽然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都站住了。
“誰?”老大問道,環(huán)顧著四周。
我們也四處張望著,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空空的走廊除了滿地的鮮血,就是成堆的染著鮮血的骨頭。
“呵呵呵……”笑聲再一次響起。
這回,我們聽到笑聲就在我們的跟前,仿佛就是我們當(dāng)中的人發(fā)出的。我們面面相覷,用目光相互詢問著,誰也不能給誰一個答案,都覺得有點(diǎn)毛骨悚然。不由得往緊站了站。
老大道:“老七,搖搖你的催陽鈴。”
老七點(diǎn)點(diǎn)頭,掏出他那串金黃色的鈴鐺,嗡嗡嗡的聲音在空間里漫延開來。我立刻便感覺到頭痛起來,太陽穴向外鼓脹著,似乎要脹破。我急忙用手捂住了耳朵,略微好受些。
張馳也學(xué)著我的樣子捂住了耳朵,其他人倒沒什么,左右張望著。
這時,一個影子從我們的身邊一閃而過,向走廊一邊跑去。
“追!”老大命令了一聲,拔出手槍,帶著我們追了上去。很快便將那人追住,幾人發(fā)一聲喊,把那人按倒在地,反剪了手臂。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我們一怔,原來按住的人是張馳,急忙把他放開。老大問道:“你他媽的突然跑什么?瘋了嗎?”
張馳一臉的疑惑,道:“我沒跑啊,我始終跟你們在一起。咦,那個人呢?”
我們四下望望,哪有人?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另一邊又有一個人跑了過去。我們沒等老大命令,一齊追了過去,將那人按住。張馳還用腳重重地踩在那人的背上。
“是我啊,老大!張馳,我操你媽,踩斷老子的背了!”
這回,我們按住的是崔唯,那個人又不見了蹤影。
大家都顯得不安起來。接著,又一條人影閃過。我們征詢地望著老大,老大重重地道:“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于是大家追。
在追的時候,我有意識地查看了一下眾人,正好五個人,加上前面跑著的那人是六個。也就是說,那個人確實(shí)不是我們這伙的。可是,當(dāng)我們抓住那人時,卻是老七。老七把眾人推開,罵道:“他媽的,抓我干嘛?”
老大道:“看來這里是越來越詭異了。”
這時,又有個人影閃過,跑向遠(yuǎn)處。我們又追了過去,當(dāng)按住他時,眾人都嚇得大叫起來,原來是八萬的尸體。每個人的手上、身上都沾上了鮮血。接著,我們按住了小胡的尸體。我們都嚇呆了,相互望望,連話都說不出來。
立刻,又有一條人影閃過。我們正要追,老大急忙阻止住我們,道:“不用了!我們抓來抓去,也只能抓住我們自己的人,反而消耗了體力!”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死嗎?”崔唯道。
老大扶了扶眼鏡,道:“以靜制動,只能等。”
“呵呵呵呵呵呵……”那個陰陽怪氣的笑聲再次響起,而且是連續(xù)的。
“你他媽的是誰?”張馳罵道。
“呵呵呵呵呵呵……”那笑聲很難聽,讓人毛骨悚然,比老七的鈴聲好聽不到哪里去。
老七又拿起鈴鐺搖了起來,但這回他的鈴鐺并沒有起到效用,笑聲反而更大了,帶著某種嘲諷的意味。嗡嗡嗡的聲音夾雜著刺耳的笑聲,讓人簡直受不了。
“你他媽的別搖了!”張馳罵道。
老七于是停止了搖鈴,但是笑聲仍在持續(xù)。
我們四處張望,尋找著笑聲傳出的地方。可是或東或西,此起彼伏,最后我們確認(rèn)了笑聲的來源,就是走廊頂上的那片沼澤。而且,那片沼澤隨著笑聲顫動著,似乎要掉落下來。我們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看。
看著看著,只見那片沼澤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慢慢地扭曲成一個圖形。那圖形開始模糊,逐漸清晰了起來,樣子十分怪異;接著,我們便看到,那個圖形變成了一張巨大的人臉模樣,不過是用污泥做的,充滿了整個走廊的頂部,而且在往下掉著泥。
太驚悚了!我們都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死死地盯著上面看,渾身也僵直起來。這一刻,誰也不能告訴誰該做什么。
“媽的,這他媽的比僵尸更恐怖!”張馳喃喃地道。
頂上的沼澤繼續(xù)扭曲著,五官開始分裂,眼睛、鼻子、嘴、耳朵向四面擴(kuò)散。繼而每個器官又變成一張完整的人臉。然后再分裂,再擴(kuò)散……直到后來,整個走廊的頂部布滿了無數(shù)張臉孔,形態(tài)各異,都張著嘴笑著。
我們在不停地戰(zhàn)栗著,相互往緊湊了湊,似乎這樣能增加一些膽量。
“媽的!”張馳掏出了手槍,望著頂上就摳動的扳機(jī),可是沒子彈了。他從衣兜里掏出子彈,都填入了槍膛,然后對著上面的就開了一槍。呯的一聲槍響過后,我們看到,其中的一張臉被打中了,子彈沒入到污泥中,笑容立刻扭曲成了憤怒。
完了,我想,張馳這個愣頭青激怒他們了。
只見那只受傷的臉孔往下淌著血,開始是一滴一滴的,接著便汩汩地滲了出來,在頂上形成一大片鮮紅,和污泥摻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