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完了以后,我就辦了轉(zhuǎn)學手續(xù),接下來是暑假,暑假過后,我就要去另外一所學校上高三了。最后一天,離開學校的時候,我跟田萌說,以后見面的機會可能就比較少了,今晚咱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算是給我餞行。
田萌的臉色有點不自然,說,還是算了吧,今晚我沒空。
我笑著說,什么事這么重要?。窟B吃個飯都沒空?
田萌說,你別問了。
最近這段時間,由于家里的變故,搬家,擺地攤,去杜夢溪唱歌的酒吧,我很少和田萌在一起??赡芪姨柽h她了,惹得她不高興,我心里不禁有些歉疚。我又問了她幾句,可是她的回答越來越不耐煩,這樣下去只會吵起來,沒辦法,我只好作罷。
在家里閑了兩天之后,我耐不住性子,晚上,我又給田萌打了個電話,說,有空嗎?來我這呆會兒吧,我想見你了。
田萌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說,好,我正有點事想跟你說呢。
她還沒有來過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我把地址發(fā)給她之后,心里挺高興,可是卻又有些不踏實,不知道為什么。過了一會兒,我接到一個張馳的電話,這小子在電話里大喊,林松,杜夢溪被強暴了,四哥也被他們扣住了,你快來救救他們吧!
這幾句話像一陣強力的電流,通過手機直接灌進了我的身體,我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呼吸都有些困難,腦袋嗡嗡直響。我說,在哪呢?
張馳說,在藍海KTV,206包間,我跑出來了,在外面的馬路上,你快過來吧。
這小子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趕緊安慰他說,你先別著急,也許事情沒這么嚴重,你別輕舉妄動,我馬上就到。
是安慰他,也是安慰我自己。我打了一輛車,大約二十分鐘,到了藍海KTV的門口。我一下車,就看到張馳淚眼汪汪地一路小跑過來,說,怎么辦?他們?nèi)送Χ嗟摹?/p>
我說,你怎么跑出來的?
張馳說,我們本來在酒吧玩,后來出現(xiàn)了一幫人,把我們?nèi)齻€都弄進了車里,就帶到這里來了。到了包間,他們讓我和四哥蹲在地上,然后就開始撕杜夢溪的衣服。四哥趁他們不注意,打了兩個人,掩護我跑了出來,我就趕緊在附近躲起來,給你報信了。
看來杜夢溪真的兇多吉少了。
我說,你報警了嗎?
張馳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慌亂地掏出手機,說,對對對,我這就報警。
我攔住他,說,算了,先別報警了,他們把你們帶到這里來,估計是早有準備,這應(yīng)該是他們自己的地盤。就算警察來了,估計也找不到人,前臺一通知,包間里的人肯定很快就轉(zhuǎn)移了。到時候,我們就不可能找到他們了。
張馳焦急地說,那怎么辦?
我說,來硬的吧,你在這等著,我進去救人,如果我十五分鐘還出不來,你再報警。
張馳拼命地點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好。
我進了KTV,來到206包間,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兩個人,看來是放風的。我假裝路過,走到他們跟前,三拳兩腳就把這兩人打趴下了。推門進去一看,里面還有四個他們的人,小四倒在沙發(fā)上,臉上都是傷,看來被打得挺慘。杜夢溪衣衫不整地蜷縮在另一個沙發(fā)上,用身邊僅有的衣服遮擋著身上的敏感部位,目光呆滯地抽泣著。
那四個人一看我進來了,立馬就沖過來兩個。我很快又把這兩個人撂倒,為了防止他們再爬起來,我在他們兩人的膝蓋和大腿上都狠狠踩了一腳。
剩下的兩個人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驚慌,也沒有沖上來打我的意思,只是歪著嘴角瞇著眼睛盯著我。這兩個人一個年齡大一些,一個年齡小一些。年齡小的我認出來了,就是在酒吧被小四抓住的那個小偷。
年齡大的跟我說,你是叫林松吧?還挺能打,有前途。
我一愣,說,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他說,我先跟你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陳峰,這是我弟弟陳通。我們家很有錢,什么都不缺,可是我這個弟弟卻偏偏養(yǎng)成了個小偷小摸的習慣,只是因為好玩,呵呵,我也是沒辦法。
陳峰尷尬地笑了笑,我說,我們是抓住他偷東西了,但是也沒把他怎么樣,我反倒還被你們的人劃了一刀。你們沒損失什么,至于這樣對付他們倆嗎?
陳峰一擺手,說,這次的事確實沒什么,我們也沒那么小心眼,但是張江龍的仇,我得給他報啊,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他是我拜把子的兄弟。
真是冤家路窄,張江龍居然還有個把兄弟,而且偏偏被我給撞上了。但是那件事我做得天衣無縫,應(yīng)該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才對。
陳峰接著說,那天晚上馮江把你給放了,我弟弟很不高興,我也覺得很蹊蹺。不過,最后我還是把馮江的嘴給撬開了,發(fā)現(xiàn)原來你就是林松。
我心里有些慌了,難道是馮江把我給馮浩報仇的事告訴他了?
陳峰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說,你放心,馮江這個人還是很講義氣的,他只說了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用來向我解釋為什么會放你走。但是,他并沒有說你利用王忠干掉張江龍的事,事實上,連他也不知道這里面的細節(jié)。
我說,那你憑什么說是我干的?
陳峰哈哈大笑,說,你大概以為自己計劃得很周密吧?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是那個瘋瘋癲癲的王忠辦事可就沒這么周密了。還記得張江龍那個女朋友嗎?就是和王忠相愛并出軌導致王忠被閹了的那個女人。王忠去殺張江龍之前找過她,跟她說有人可以幫他報仇,地點就在紅月亮酒吧。
看來他們早就盯上我和周昕頤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對付我,今天他們用小四和杜夢溪引我上鉤,我算是自投羅網(wǎng)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有多能打,看他們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不禁有點心虛。算了,直接上吧,就算打不過,能掩護小四和杜夢溪逃跑也就夠了。
我把拳頭一攥,腳一使勁,就沖到了陳峰面前,可是我拳頭剛剛揮起來,就像中了咒一樣,渾身都僵住了。不是我不能動,而是我不敢動了。陳峰掏出來一把槍,指在了我的額頭,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我渾身都開始冒汗了。
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會有槍?這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或者小混混的級別了。
陳峰表情很平靜,說,再能打的人,面對手槍,也和普通人一樣?,F(xiàn)在,我要替我的兄弟張江龍報仇。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大顆的汗珠從腦門流到臉上,經(jīng)過下巴,又滴到地上。他說得沒錯,這么近的距離,再能打的人面對手槍也無能為力,難道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毫無疑問,他們是有錢有勢的人,也許就是以前張江龍背后的靠山,幫張江龍把十五年的刑期縮短到三年的人。這個KTV肯定也是他們的地盤沒錯,選擇這種隔音好卻又喧鬧的環(huán)境,真是再合適不過。我相信,他們是有膽量在這里殺掉我的,事實上,可能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計劃,都在他們的預(yù)料之中。
如果我死在這,小四和杜夢溪會怎么樣?會不會也被他們滅口?想到這里,除了恐懼,我更多的是愧疚,小四也沒干過多大的壞事,杜夢溪更是無辜,兩個人如今卻被我連累到這種地步,真是該死。
我看到陳峰的食指已經(jīng)在扣動扳機了,不出一秒鐘,我的額頭就會被子彈穿出一個洞,不知道這種死法有多疼,不知道死之前我能清醒地在恐懼中度過幾秒鐘。
關(guān)鍵的時刻,門被推開了,一個人闖了進來,驚慌地說,峰少爺,警察來了。
陳峰一皺眉頭,說,今天算你走運,明天就不會了。如果你在乎馮江的話,我告訴你,他現(xiàn)在被吊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呢。明天晚上八點,到我家來,否則馮江會被幾條狼狗給撕碎了。地址我明天會發(fā)給你,你可一定要來啊。
他詭異地一笑,收起槍來,和陳通大步走了出去。
我終于放松下來,剛才渾身緊繃的肌肉這時酸疼得要命,渾身的衣服也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我感覺身體像虛脫了一樣,兩腿一軟,竟然直接癱坐在地上。
小四和杜夢溪兩個人像傻了一樣直勾勾地看著我。我想笑一笑緩解一下氣氛,可是費了半天勁,根本笑不出來,我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難看。
在派出所出來以后,小四直接回家了,我和杜夢溪也打了一輛車回小區(qū)。我沒指望警察能因為杜夢溪被強暴而判陳峰兄弟的罪,事實上,他們隨便找一個小弟頂罪也就是了,反正沒多久就會放出來。更有可能的是,他們花點錢也就大事化小了,如果杜夢溪堅持告他們,反倒更危險。
進了小區(qū),到了樓下,下車以后,杜夢溪撲進我懷里痛哭起來。這時我突然聽到了田萌的聲音,她說,林松,我在這里等了你這么久,打電話你也不接,你干什么去了?這個女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