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診所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多了。
醫(yī)生拿來溫度計量體溫的時候,又是37°左右。
父親對著醫(yī)生說了聲謝,背著我出了診所的門。
回到了家中,我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
樂的母親和父親直笑。
下午的時候,我躺在床上休息。
耳邊又是一陣嘻嘻笑聲,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偷偷的在暗處看著你,觀察你。
我猛然驚醒,鬢角,已經(jīng)沾滿了汗水,我大聲的呼喊母親。
在廚房忙活的母親慌忙跑了出來,在衣服上擦干了濕漉漉的雙手,放在我的臉上,抹去我臉上的虛汗,道:“燕子,怎么了。”
我低聲抽泣,緊緊的抱著母親不說話。
母親安慰了我?guī)拙?,而后將我從床上抱起來,來到院子中,現(xiàn)在是兩三點的時候,太陽懶洋洋的掛在天上,帶來一份溫暖。
雨后的驕陽總是很刺眼。
父親在院子里忙活著。
母親將我交給父親,走進了廚房。
父親踩滅了煙頭,將我抱在懷中,輕笑道:“我們家燕子醒了。”
我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堂屋,尚有恐懼。
父親回頭看了屋子一眼,大手蓋在我的腦門上,哈哈大笑:“沒事燕子,有爸在呢,我看誰敢來惹你。”
我嗯一聲,躺在父親懷中睡去。
沒過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人在看我,我慌忙睜開眼。
自己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蓋了一床被子,父親在遠處做木匠手藝。
聽見聲響的父親回頭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燕子,醒了。”
我嗯了一聲,問道:“爸,你在做什么。”
父親放下刨刀,從地上拾起來一根光滑的方木,用眼睛瞅了瞅,道:“哦,沒什么,你二叔家說缺一個衣柜,讓爸幫忙做一個。”
我點點頭,覺得喉嚨有些干燥,便跳下藤椅。
父親放下木頭,問道:“燕子,你咋了。”
我咂了咂嘴,道:“渴了。”
父親笑了,回到了堂屋,倒了一杯水出來,遞到了我手中。
我接過水,向父親道了個謝,雙手捧著水杯,湊到嘴邊。
眼角忽然瞄到水面上的倒影,我嚇的猛地將水杯扔到地上。
那水杯的倒影中,一個女子正低頭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艱難的抬起頭,白青就站在我身前,臉上一副凄慘的笑容:“東子,你不要我們娘倆了么?”
我嚇的叫了一聲,哭了出來,白青身邊,牽著一個渾身青紫色皮膚的小孩,小孩看到我,也跟著哭了,掙脫了白青的手,張開雙臂,走向我,哭道:“爸爸,抱。”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聲更大了。
父親連忙搶到我身邊,將我抱在懷中。
我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指著身前哭泣:“白青,白青。”
父親扭頭,一連兇狠:“賤人,你就這么不肯放過我家燕子?”
白青呵了一聲,向我走來。
我躲在父親懷中,口中哭道:“別過來,別過來。”
父親左手環(huán)著我,右手遮著我的后腦勺,將我攬在懷中,瞪著一雙怪眼,怒斥面前的空氣。
母親從廚房聞聲趕來,出來的時候,腰上系著圍裙,手中還提著把菜刀。
耳邊盡是些父親和母親的叫罵聲與白青凄然的叫聲,以及白青孩子稚嫩的哭泣。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再次睡去,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到了晚上八點左右。
父親坐在門沿上,抽著煙,不斷的嘆氣。
母親將我攬在懷中,只是哭。
大姐二姐在一旁拘謹(jǐn)?shù)恼局?,一句話也不敢說。
父親到了院子里,找來了一把鐵锨,挽起袖子,狠狠的將嘴巴里的煙頭扔在地上,惡狠狠道:“這賤人不肯放過燕子,老子這就去拆了她的墳,砸碎她的骨頭。”
母親連忙叫住了父親,道:“孩他爹,你先別沖動,要不,你去找白家老頭說道說道。”
父親聽了,臉上露出沉思的樣子,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吧。”
說著,父親扔掉了鐵锨,從母親懷中抱過了我,道:“你先在家看著大丫和二丫,我?guī)е嘧尤グ准艺f說。”
母親嗯了一聲,囑咐父親路上小心。
父親答應(yīng)一聲,披上外衣,抱著我出了家門。
農(nóng)村人睡的都比較早,村子里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一片漆黑。
父親抱著我一路走向村東頭,白青家就住在這里。
來到家門口,父親陰沉著臉,敲響了白青家的大門。
院子里傳來了一陣狗叫。
父親繼續(xù)敲著門。
“誰呀。”
一陣門栓拉開的聲響伴隨著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響了起來。
父親應(yīng)道:“白老頭,是我,王文景。”
“呦,王木匠,你怎么來了。”白青爹慌忙走過來,打開了大門。
白老爹看著父親,連忙將父親讓進了院子。
父親抱著我,進了白家院子。
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放著農(nóng)具,白老爹身上還有許多泥土與草漬,想來是剛剛從地里回來。
白家的狗還在叫喚,白老爹喝住了狗,將父親領(lǐng)到了堂屋。
堂屋桌子上擺著幾個菜,還有瓶啤酒。
白青娘端著一盤青菜剛好從廚房出來,看到父親,笑道:“呦,王木匠來了,正好趕上,來來,坐下吃點吧。”
父親拒絕了白青娘的邀請,轉(zhuǎn)頭看著白老爹,道:“我找你有事。”
白老爹點頭,轉(zhuǎn)頭對白青娘道:“你再去燒幾個菜。”
白青娘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白老爹讓了座,倒了兩杯啤酒,讓父親坐下。
父親抱著我,坐下來。
白老爹端起啤酒,道:“王木匠,說吧,啥事。”
因為父親是個木匠,仗著這身手藝,是村里面第一個蓋起來新房子的,所以村里面許多人對于父親也是非常尊重的。
父親沉著臉,示意白老爹將啤酒放下,道:“白老頭,你還記的白青不。”
白老爹的臉?biāo)⒁幌伦兞耍桓吲d道:“你提那個畜生干什么。”
看得出來,白老爹對于自己這個女兒,很是不滿。
父親沒有在意白老爹的臉色,自顧自道:“你家閨女纏上了我家燕子,你說說,這事怎么辦吧。”
白老爹詫異了一聲,看著我,不確定道:“那畜生纏上了燕子。”
父親點點頭,將事情的經(jīng)過詳細的說了一遍,末了,父親道:“我已經(jīng)這么放低姿態(tài)向你家閨女求和了,但是你家閨女還是不依不饒。”
白老爹一臉惱怒,重重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杯子里的啤酒灑了一桌子,白老爹怒氣沖沖:“這個畜生,活的時候不安分,死了也不讓我省心。”
“王木匠,這事你別管了,我一定給你個說法。”
父親嗯了一聲,站起來,道:“那我就先走了。”
白老爹作勢挽留:“先別走啊王木匠,喝兩杯再走。”
父親搖頭:“不了,家里面還等著呢。”
白老爹客氣了兩三句,將父親送出了大門。
回到家中,母親問父親怎么樣了,父親點頭,說道:“白老頭說這事不用我們操心了。”
母親輕輕的嗯了一聲。
一夜平安無事,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九點多了。
中午的時候,放學(xué)回來的大姐帶來了一個消息,白老頭扒了白青的墳,將白青的骨頭都丟到了田地里面的小河中了。
父親猛然站了起來,邁開步子就往地里跑。
母親連忙抱著我跟上。
到了地里的時候,白老爹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白青娘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不斷地用手錘著白老爹。
一旁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父親擠了進去,詫異的看著白老爹,道:“白老頭,你這是干什么。”
白老爹抬頭看了一眼父親,怒道:“干什么,我拆了這兔崽子的墳,就知道給我惹事。”
白青娘還在哭泣不止,一邊拍著地,一邊罵著白老爹鐵石心腸。
白老爹甩開了白青娘的手臂,氣沖沖道:“你個老娘們知道什么。”
白青娘氣的兩眼一翻,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