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沒有?”我急了,推搡起他來。
謝子俊黑著臉,有些不情愿的回答我:“張欣欣說她吃了藥的。”
我找謝子俊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個答案。
我以為自己得到了這個答案,心里就會踏實,就不用擔心張欣欣會因為肚子里的孩子,再跟他糾纏不清。
可是聽完謝子俊的解釋,我才發(fā)現,卡在我心里的坎,根本就不是關于小孩的事。
謝子俊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好臟。
“潔潔,我跟張欣欣已經結束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好嗎?”謝子俊牽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也以為會過去,自從他跟張欣欣斷了之后,我迫使自己只去想他對我好,拼了命的想擦掉那段灰色的記憶。
可直到這會我才明白過來,謝子俊給我的傷疤,并不是涂在白紙上的石墨,只要用橡皮擦多擦幾次,就可以跟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他跟張欣欣上了床,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件事對我而言,就像是釘在樹上的釘子,釘子可以拔去,可是傷疤卻永遠留在了那里。只要一提起,我的心就會疼。
“潔潔,你說話啊。”謝子俊走到了我身邊,把我的頭,輕輕按在了他的胸口上,“我心里只有你一個,現在是,將來也是。”
謝子俊對我來說,就像天使與惡魔的復合體。
他的懷抱很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暖男。他的關心無微不至,每每想起,我就會感動的要命。
但也正是這樣,他的冷漠才會變的那么傷人。
我發(fā)現自己是真的賤,我忘不了他對我的傷害,他留給我的那些傷口,至今都沒有愈合。我嫌他臟,恨他跟張欣欣上了床,可我就是舍不得他給我的溫暖,根本沒有離他而去的勇氣。
我跟謝子俊的關系,不溫不熱的處了一個星期。
學校宣布放假,三天后期末考試。
謝子俊說過,考完期末考,他爸就會送他出國,以后我們很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
說實話,我真的舍不得這個帥帥的大男生。在我哭泣的時候,他給了我肩膀,幫我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在我的衣服被那群流氓撕扯的不成樣子的時候,是他帶我去商場里,買了最最漂亮的新衣。
他給了我太多太多的感動,在冰窟里生活了這么久,我已經變了一個膽小鬼,我害怕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會暖我了。
放學的時候,我跟謝子俊約好,明天要早早起床,一起去看稚嫩的初陽從天邊的魚肚白里蹣跚而出,一起吃遍步行街上的所有小吃攤,一起去電影院里看3D版的《泰坦尼克號》,傍晚的時候,一起去學校的小樹林里,聽小鳥嘰嘰喳喳的唱歌······
可是有夢的夜,總會格外的漫長。
半夜的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的,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唐潔,我就在你房間外面,你開下門。”
她這么晚不睡覺,肯定是有事吧。我打了下呵欠,從床上爬了下去,給張欣欣開了門。
張欣欣坐在我床邊,點了一支煙,吧唧吧唧的吸了起來。
“你怎么還抽煙?”我怔怔的望著張欣欣,“你肚子里還有孩子,吸煙的話,可能會導致孩子畸形的。”
張欣欣像是發(fā)現了什么似的,突然轉過頭來,眼睛睜的像銅鈴那么大:“唐潔,你說還有什么方式可以讓女人流產?”
“流產?”
我被張欣欣嚇到了,心有余悸的瞅著她的肚子:“你不說過,那可是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明天就要出結果了,我真的擔心。”張欣欣吸了一口煙,可是因為太緊張,煙圈都沒有吐出來,嗆得自己直咳嗽。
“我那天問你,你不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嗎?”
“可萬一是那百分之二十怎么辦?”
這五分之一的概率,也讓我揪心的要命。良哥溫柔的時候,或許像是一只安全感十足的牧羊犬,可他要是發(fā)起飆來,絕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我晃了晃張欣欣的胳膊:“沒事的,你要相信自己。”
我的手本來就很冰,沒想到她的胳膊更涼,摸上去就跟冰棍一樣。
“我真的想流掉這個孩子,一了百了。”張欣欣咬了咬牙。
“不行,我不同意。”我把她手里的煙給扔到了地上,“就算不考慮孩子,你要是自己流產的話,那可是在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打掉孩子是絕對不能讓良哥知道的,所以張欣欣不能去醫(yī)院。
沒了醫(yī)院的保障,任何措施都有著一尸兩命的風險。
雖然我也很想沒有這個孩子,這樣就什么事也不用擔心,但我更不想看到張欣欣,為了打掉這個孩子而鋌而走險。
“我懷孕才一個月多的,死的話,我應該不會死的······”張欣欣在嘴里默默念叨著。
我氣的捂住她的嘴巴:“不許你說這種蠢話!我已經幫你問過謝子俊了,他說你那天吃藥了!”
“真的?”張欣欣緊皺的眉頭終于松開,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勾勒出一抹微笑。
可我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去。
我真是個傻逼,什么話不會說,偏偏要拿這個來勸張欣欣。
我最惡心的,就是謝子俊跟張欣欣上床的事情。現在我竟還拿著自己的傷痕來安慰別人,讓別人踩在我的傷口上,好得到一絲寬慰。
像是把一只蒼蠅塞進了嘴里,我把自己惡心的直想吐。
“嗯。”
我不知咬碎了多少牙齒,才對張欣欣點下了這個頭。
“那就應該沒事了,”張欣欣長舒一口氣,親密的拉著我的手,“唐潔謝謝你,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她走了之后,我在床上傻傻的坐了一會。
確定聽到張欣欣的關門聲,我急匆匆的跑到了衛(wèi)生間,用洗手液把手洗了無數遍。
直到手心手背都開始發(fā)紅發(fā)疼,我才用毛巾擦了手,回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跟謝子俊還有張欣欣的對話,接二連三的在我眼前回房,周而復始,無限循環(huán)。
我氣的砸著枕頭:為什么我就這么傻逼,這么喜歡作死。我對張欣欣說那些話干嘛啊,我他媽到底有多賤,怎么就這么喜歡自己惡心自己。
我一夜都沒有睡著,凌晨起來一照鏡子,便看到了兩只大大的黑眼圈。
梳頭的時候,謝子俊的電話就來了。
我們兩個昨天約好的,要今早一起看日出。
但是張欣欣的事,已經弄的我沒有心情了。
我把手機調到了靜音,扔在了枕頭下面,眼不見心不煩。
太陽從遠處的山腳下,緩緩的爬了上來,渾身大汗,滿臉通紅,映的深夏海岸線上霧氣騰騰,紅彤彤的一片。
當然,這一幕是我肚子一人,從家里的陽臺上看到的。
等到十點的時候,我打算從枕頭下拿出手機,看看謝子俊找不到我,會急的給我打多少個電話,發(fā)多少條短信。
可還沒等我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良哥就回來了。
這一次,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之前的那幾個打手。
“良哥,是不是出事了?”我緊張的問了一句。
“閉嘴!”良哥兇巴巴的瞪著我,“你給老子坐好,一會老子再收拾你!”
糟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定是孩子出了問題,良哥這才會惱羞成怒。
那么接下來,他要針對的人,必然就是張欣欣!
我想去給張欣欣說一聲,好讓她做好準備,可是面對良哥,我還是被嚇的動都不敢動。
良哥走在前面,一腳踹開了張欣欣的房門。
那幾個人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拽著張欣欣的腿,把她從床上拖到了客廳。
“良哥!”張欣欣捂著肚子,哭的梨花帶雨。
“你這個賤貨!”良哥咬著牙,拿出公文包里的化驗單,一把摔在張欣欣臉上。
張欣欣雙手顫抖的把化驗單舉到眼前,匆匆掃了兩眼之后,渾身都沒了力氣,哪怕是吊帶的一邊,已經被那些打手給扯的掛到了胸前,她也毫無察覺。
“誰的?”
良哥拿著一直棒球棍,面相猙獰的走到了張欣欣面前。
張欣欣臉色慘白,全身都在哆嗦,打顫的嘴唇里,一個字也蹦出不來。
還在睡覺的瑩瑩,似乎是被客廳的動靜給吵到了。
她探出頭來看了看,見張欣欣慘兮兮的躺在地上,委屈至極,落魄不堪。
瑩瑩立即把手背在身后,踱著小碎步,得意洋洋的走了出來。
“爹爹,我都說過了,這個婊子的孕期反應不正常,你看是吧,她果然在外邊勾搭野男人。”
良哥本來就氣的不行,被瑩瑩這么一說,更是氣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
他掄起棍子,狠狠的砸在張欣欣腰上。
張欣欣疼的尖叫一聲,像是整個身體都被人給撕裂了,頃刻間額頭上汗如雨下,咬著牙,眼睛疼的緊緊閉在一起。
“她比唐潔那個賤人還臟,就應該打死她!”瑩瑩鼓著櫻桃小嘴,繼續(xù)唆使著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