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我呆呆的愣在原地,直至片刻過后,臉上才硬生生擠出一抹僵硬的笑。
“警察同志,今天好像不是愚人節(jié),這種玩笑,貌似開的一點都不好玩!”
看到我質疑的神情,這名年輕警察當場不樂意了,沖著我發(fā)牢騷。
“喂,請嚴肅一點!你以為我們警察每天閑著沒事干,專門到訪,就為做這種無聊之事嗎?你......”
揮手打斷年輕警察的不滿嘟囔,只見老警察直視著我的雙眸,露出少有的認真嚴肅:“小伙子,你看我們的樣子,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可,可我剛不久前,才見過沐紫玥。而且,她這兩天,都有來我這里咨詢,怎么可能三天前就死了呢?”這一刻,一向口齒伶俐的我,說話竟然吞吐起來,還帶有一絲難以壓抑的顫音。
聽我說的煞有其事,這一老一少兩名警察,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隨之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我看,直到盯的我心里發(fā)毛,這名老警察才輕笑一聲,語言之中卻壓根沒有相信我剛剛所說的意思。
“呵呵,或許,那只是你的一種幻覺也說不定。好了。我們此次前來,不為別的,主要是來了解一下沐紫玥死前,到你這兒咨詢的相關內容,以便我們能盡快破案,麻煩你了!”
努力壓下心頭的凌亂,我將所知道的信息和盤托出。
見我還算配合,這兩名警察做了簡單的筆錄后,沖我露出關切的笑意:“小伙子,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平日里還是多注意休息,勤到醫(yī)院體檢才是,再見!”
我苦笑一聲,心事重重的站在原地,并沒有關注他們的離開,只是不經意間隱約聽到他二人漸行漸遠的短暫談話。
“老王,你說這人是不是精神有毛病???”
“小李呀,心理醫(yī)生的世界你不懂,他們的思想與精神往往異于常人,本就算是另類的神經病吧。不該管的,少過問!時間不早了!我們抓緊找那二位談談去。”
“我懷疑他是見鬼了,嘿嘿。”
他那最后一句調侃的話音才剛落,突然間一陣晚風襲來,讓我自一個冷顫中驚醒過來。夜風不似往常的清涼,霎時間令我感觸到如入冰窖的刺骨寒意。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此時在我眼中,也顯得愈加陰沉與詭異。
狠狠甩了甩腦袋,我蜷縮著脖子,趁著天還未大黑之前,逃也似的跑過巷口,進入人聲鼎沸的繁華街道。呆在人多的地方,我心里的陰霾,才總算得以驅散幾分。
揮手喚來一亮出租車,我在伺機大叔曖昧的眼神中,幽幽鉆上了車。告知司機我的目的地后,我表面上心不在焉,其實腦海中已經開始了一場天人交戰(zhàn),在剛剛的問題上反復糾結不休。
“假如沐紫玥三天前便死了,那么我這兩天見到的是誰?是人是鬼?而她又怎會死的這般突然?”
看我上車后一言不發(fā),只顧在那里眉皺眉舒,面色變幻,伺機大叔不由得搖頭輕笑:“小伙子,才剛與你女朋友分開一會兒,就這般牽腸掛肚了?有時候,我還還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癡愛纏綿的!”
“女朋友?大叔,我還沒女朋友呢,你何來這么一說呀?”茫然抬頭,我怔怔問道。
見狀,大叔顯得有些無語:“你可不要告訴我,剛剛與你并肩走在一起的漂亮女孩,她不是你女朋友?鬼才信呢!”
“你說什么?”
這一刻,我猛然感到頭皮發(fā)麻,一股涼意直沖腦門,不寒而栗之下,我當即失聲尖叫。
剛剛,明明就我一人走來,我很確定我身邊沒有人!
“汗,小伙子瞧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
聽到伺機大叔的抱怨,我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待心情稍稍平復下來一點,我萬分緊張,卻不動聲色的壓低嗓門發(fā)問,生怕驚動什么似的。
“大叔,你看到她的模樣了?”
“沒看太仔細。好像是瓜子臉,體態(tài)苗條,一身藍色連衣裙,就是臉色有些蒼白。小伙子,看你疑神疑鬼的模樣,你們該不會是在搞地下戀情吧?汗,這都什么年代了!”伺機大叔有點八卦的打聽。
“沒,沒有的事!”
支支吾吾的回應一聲,我頓時如坐針氈,頻頻回頭,一遍又一遍地環(huán)顧車內,惹得伺機大叔一陣無語。
眉頭輕皺,我神經兮兮的附過身去,朝伺機大叔低聲問道:“大叔,你看現(xiàn)在這車里,除了你我,還有其他人嗎?”
“小伙子說話可真是冷幽默,這車里要是還有別人,那就只能是見鬼了,哈哈。”
伺機大叔笑的燦爛,可我此刻的心卻是拔涼一片。作為心理學的研習者,我向來是無神論,從不相信什么亂力怪神??山裉旃之惖囊荒荒唬置髟谝稽c點毀我三觀!
即便,世間真有鬼的存在,可我又沒做什么虧心失德之事!
她,如果真的死了,那還跟著我做什么?
我與她之間,好像并無恩怨糾葛!
就這樣,我一路上魂不守舍,直至來到我那無良叔叔家門前,才微微緩了口氣。
開門迎接我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嬌美少婦。她長著一張精致的鵝蛋臉,身著淺紫色的居家睡袍,即便裹著寬松的圍裙,卻依然無法掩蓋住她那豐腴的婀娜身姿。高貴典雅的氣息迎面撲來,一看就知道生在富貴人家。
四目相對,在瞬間的驚艷過后,我試探性的打招呼:“嬸子?”
她優(yōu)雅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愧是老莫家的人,儀表堂堂,快進來吧!晚飯,我已經做好了。”
傻笑著進門,我心里卻在暗自誹謗。老莫家這幾代,除了我,因為遺傳到了母親的優(yōu)良基因,還算生的幾分清秀,哪里還有什么俊朗之人?
說句不雅的話,只要我嬸子與叔叔公然攜手出去,我敢保證,多數(shù)人都會忍不住吐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我那叔叔能夠娶到嬸子您,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想到就說,我憑心而論。
聽我這樣說,嬸子那美艷白皙的臉上,卻是綻放出幾許幸福的淺笑。
“生氣來了哈,快過來嘗嘗你嬸子的手藝!像這樣豐盛美味的晚餐,我可是垂涎已久了,今天算是沾了你這大侄子的光了,哈哈!”
這時,叔叔從里屋走出,他熱情滿滿的拉我入座。只是,那不斷吞咽口水的聲音,已然出賣了他急不可耐的心思,分明早落在了這滿桌的美味之上。
一旁,嬸子嬌媚無限的白了我叔叔一眼,嗔怪道:“瞧你那出息樣!生氣侄子在本市呆了幾年,你居然幾天前才對我提起,你這叔叔當?shù)每烧娣Q職!”
見到叔叔在我嬸子的埋怨下,一臉的囧樣,我忍不住在心里點了個大大的贊!
飯桌上的溫馨,一時沖淡了我心頭的惶恐與凌亂。
只可惜,這一切太過于短暫了!
叮鈴!
隨著一聲清脆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我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叔叔亮起的手機屏幕。可上面的畫面,卻是令我瞳孔微縮,笑意全無,一下子將我重新拉回到了恐懼的邊緣。
“你手機微信里,怎么會有這個女孩的照片?”
突然站起,我一把抓住叔叔的肩膀,語出急促的問道。
察覺到我神色有異,叔叔驚疑不定,卻如實回道:“她算是我的一個客戶,我昨天剛為她服務過。剛剛這是她家人通過微信紅包,支付給我的服務費用!有什么問題嗎?”
“呼!”
聞言,我大大松了口氣,坐下后,我大口吃著飯菜,頓時覺得一切都無比的美好,口中更是慶幸無比的嘀咕!
“還好!那都不是真的!她叫沐紫玥,恰好也是我的一位顧客,這幾天一直到我診所那兒進行心理咨詢??晌以趤磉@兒之前,兩名警察意外到訪,說是找我了解一下情況,告訴我她三天前就死了。你說好笑不好笑,我......”
說到這里,我的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只有喉嚨在緩緩蠕動。因為,我看到叔叔的臉上,寫滿了鮮有的躊躇與難看。
不對勁!
我的心隨之漸漸下沉,不解的問他,心中頓生一種不妙的感覺。
“怎,怎么了?”
首次以憐愛般的眼光看著我,不知怎地,叔叔的情緒顯得格外凝重,他聲音極為低沉:“她的確死了,就在三天前!”
啪!
叔叔的話音才剛落,我手中的碗筷陡然滑落,摔個稀碎!
可我卻宛若未聞,艱難的咽下口中的飯,連連搖頭道:“別嚇我?。∧悴皇遣耪f過,昨天你還為她服務過呢?”
“沒錯,因為我是殯儀師!”
猶豫再三,叔叔終究還是對我公開了他隱瞞已久的神秘職業(yè),卻當即令我一下子跌入茫然驚悚的無底深淵。
“那,那我這兩天見到的是什么?是鬼嗎?”
臉色蠟黃,我此刻近乎崩潰的嗚咽。此刻,我才猛然意識到,以前那名尖嘴道士在送我五彩風鈴時,對我說的那些話,看來并不是虛言妄語。
“叔叔,我要回家,我想馬上遠離B市,跟爸媽回家種地去。”
這一刻,我寧愿回家務農,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也不愿再接觸到這些靈異怪誕的東西。我怕我會嚇瘋嚇傻!
見我生出逃回山區(qū)的念頭,叔叔露出難得的一本正經,對我語重心長勸道:“生氣啊,沒用的!你冷靜點,聽我說。無論你躲到哪里,一旦粘上這些,你便無法擺脫的了。這一切,是你命中注定了的。”
聽到叔叔說的如此玄乎,我總感覺他有事瞞著我。為此,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叔叔,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叔叔反而起身來回踱步,他眉目緊鎖,早已是愁容滿面。
沒辦法之下,我不由得將哀求的目光投向嬸子。嬸子見狀,咬唇糾結了一下,插嘴道:“問財啊,生氣也不是小孩子了。那事,你們究竟還要打算瞞他到什么時候?”
嬸子的話,登時使得我靈機一動,她口中的“那事”,指的是什么事?
看樣子,他們好似都知道,就唯有我這個當事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