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獨孤皇后的話,的確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
在隋唐時期,南方巫蠱之術的確要比北方盛行多了。不光如此,江陵一帶也的確有些以此為營生過活的人??蛇@些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難道只因為我來自于江陵梁國,就要受此污蔑嗎?
“皇后娘娘,我的確沒有做!”
我跪在那里,雙肩不住得顫抖,嘴巴也緊咬到一處!可我依然沒有將這件事承擔下來。我知道,若是自己當真那么做了,將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沒做?你是想讓我動刑嗎?”獨孤皇后冷冷地回答,并把目光向著秋月的身上看去:“秋月,說!這都是怎么回兒事?”
“皇后娘娘,我、我的確知道晉王妃的房里有這些東西,至于它們是怎么回兒事,我真得說不明白。”秋月低垂著腦袋低聲地回答。顯然她并非那種惡毒的女人,也不想著置我于死地!至少在她的心里應該還是顧及一點兒姐妹情分的。
我的心里這么想著,便低聲呢喃道:“秋月姐姐,自打我進宮伊始,便跟在你的身旁。你我二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在這段日子里,我是否有責罰過你、或是對你不妥的地方?如今你為什么要勾結他人誣陷于我?”
“王妃娘娘,我、我沒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獨孤皇后的那雙眼要比鷹眼還要犀利。雖然秋月只是表現(xiàn)得略略有些不妥,卻一樣無法從她的眼中脫逃。隨著話音,她把手再次向著鸞椅的扶手上面拍去。同時,她的臉上也換成了暴怒的表情。
“皇后娘娘,我、我真得什么都沒有做!”
秋月聽到獨孤皇后的吼叫,身形當時就微顫了起來。若不是她早先就跪倒在地面上,恐怕她當時就要被獨孤皇后嚇得癱軟在地了。
當秋月這樣哭嚎時,我卻把頭略略地抬起并且向著面前的那些東西上面看去。
當我盯著巫蠱娃娃看了片刻后,冷冷的笑聲就從我的嘴里發(fā)了出來。同時,我的身軀也跟著不停地顫抖??次夷菚r的表現(xiàn),就好象自己受了莫大的刺激,馬上就要進入到失心瘋的狀態(tài)當中一樣。
獨孤皇后聽到我的笑聲,便把目光轉了回來。
雖然面前的事情極為嚴重,可她當時卻也沒有置我于死地的想法!畢竟有些背后的事情,是我所不知的,而她當時只不過是騎虎難下罷了。
“蕭美娘,你笑什么?”
“母后!我冤枉。”我在喊叫的同時,一下子就把身形挺坐了起來。隨著這樣的舉動,我把手向著巫蠱娃娃指去:“這東西不是我做的!難道母后還不知道女兒的針線女工做得有多么笨拙嗎?”
“拿來我看!”
獨孤皇后是我見過的女人當中最精明的一個。
我的話只一出口,她的臉上就變了模樣。略作遲疑之后,她便把手向著我面前的東西指去。
垂立在一旁的宮女聽她這樣喊叫,連忙就挪動腳步向著我的面前走來。
我見了卻緊抓起放在地面上的托盤,并將她們阻擋去一旁。這之后,我便以膝當腳向前挪動。等我到了獨孤皇后的面前時,便把這托盤高高地舉過了頭頂:“母后,明鑒!你看這針線,難道真得會是女兒的手工嗎?”
獨孤皇后并沒有吭聲,只是將那巫蠱娃娃從托盤當中拿了出來,又放到手中細細地端詳。當她看了片刻后,便把頭頸微搖了起來。我一直都在永安宮學習女紅之術,她很了解我在這方面是如何笨拙。就算再給我三年的工夫,我也做不出如此精巧的娃娃來。
獨孤皇后看過娃娃后,便將目光向著托盤中其他的物品瞥去。
不多時候,她便將那個紅布兜捏到了手上,又細細地端詳。只看了片刻,她便抬手問道:“蕭美娘,這東西可是你的?”
“母后,這是我從御花園的假山當中撿來的。”我低垂著腦袋如實回答。
“撿來的?那你知道這東西是誰的嗎?”我當然知道這紅肚兜是誰的!只是,我卻不好將這話說出口。
張涵兒不僅是太子楊勇的昭訓,還是秦王楊俊的相好。
若是我直接說出她的名字,只怕這兩位皇子都會包庇她吧?要是事情真是這樣,楊廣會保護我、為我說話嗎?
“母后,孩兒并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的。當初,孩兒只是覺得這物件就這么被人丟掉實在可惜,便將它帶回了自己的別院當中,并且收藏了起來??烧l知道今日它竟然跟這娃娃一起、可這娃娃真得不是我的啊……”
我的話說到一半,卻覺得自己有把自己套入話中的意思,便索性咧著嘴巴哭了起來。反正我給人的感覺就是方及幼學的少女,不會有人懷疑我是因為膽怯而哭泣。
就在獨孤皇后望著我與手中的物件思忖時,卻有甲胄的碰撞聲傳入到我等的耳朵里面。不用片刻,便有一身材硬朗的將領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皇后娘娘,方才城門官來報,晉王楊廣已帶身邊精銳提前返回長安。如今陛下正等你一起到大興宮出迎吶。”
獨孤皇后聽了這話,便把嘴巴緊抿到一處。
沉吟了半晌,她方才將手中的什物向著將領的面前送去:“兄長,這些東西與犯婦暫且交由你來看管。待我將皇兒接入宮中后,再做詳細盤查吧。”
“是!皇后娘娘。”將領恭敬應答,并將肚兜、娃娃,乃及托盤當中之物接到了手上。此人在那晚的宴會上,我曾經(jīng)見過,而他也就是被皇帝楊堅命去封賞父皇蕭巋之人。此刻,我方才知道他原來是獨孤皇后的兄長獨孤羅,官拜右領左右府大將軍。
獨孤羅將我?guī)ё吆?,并未關入牢房之中,只是找了一處別院便把我軟禁了起來。
我看到房門被兵士們緊閉了起來,便將身形蜷縮到了床榻上。那時,我的心里自然異常得害怕!可以這么說,就算我在江陵去往揚州的路上被陳軍官匪打劫時,都不象此刻這么膽怯過。
不知過了多久,軟禁我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名兵士在校尉李鋒的監(jiān)督下,將飯食送到了房里。待到兵士擺好東西時,便躬身倒退著腳步返回到房外去了。這時,李鋒則開口道:“王妃娘娘,請用點兒膳吧。”
“不了!拿走吧,我不想吃。”我搖頭拒絕了李鋒的提議。
“王妃娘娘,晉王千歲已然回宮,我想你的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李鋒躬著身子語氣恭敬地回答。
“水落石出?”我聽了把頭微抬起來,目光也向著李鋒的臉上看去:“難道你們知道是誰做下這件事了嗎?”
“王妃娘娘,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聽李鋒這樣回答,便知道他是不會跟我說實話了。不過,我看他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卻不象是在安慰我的模樣。這么想著,我便緩緩地起身坐去了桌旁。雖然我的心里是蠻抗拒這頓飯的,可這具身軀的肚腸卻有點兒不爭氣。
我吃飯時,李鋒一直陪在一旁。
從表面上來說,他這是在伺候我,實際上卻是在監(jiān)視我,不要讓我發(fā)生意外。等到大略吃過些東西后,我便把面前的碗筷推向一旁,而后又用試探的口氣道:“李校尉,那晚私闖宮苑的人找到了嗎?”
“娘娘,放心!那人不用找,他很安全。”
李鋒猶豫了一下,方才將這話說了出來。這之后,他便飛快地轉身沖著房門外招呼道:“來人,收拾碗筷!讓王妃娘娘好生安歇。”
我張了張嘴原本還想再問,可此刻卻只得將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