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雨，你真當(dāng)我是個傻子嗎？”我朝著面前這個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人大叫了一句，心中卻莫名的痛。

我盯著面前這個眼神中滿是冷漠的女孩看，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可她依舊冷漠的望著我，像個陌生人。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冷冷的看著我，似乎是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突然意識到，面前的這個人，再不是我認(rèn)識的莫小雨了，再不是哪個曾經(jīng)的枕邊人了，這一切，全都是陰謀，陰謀！

接近我是陰謀，愛我是陰謀，親熱是陰謀，曾經(jīng)誓要一同走下去的諾言也是陰謀……

眼角清水最終還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一點，我輕輕擦拭而過，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

“現(xiàn)在，我來告訴你，是哪六大破綻！”

“第一破綻：其實這是我開始懷疑你之后，才想出來的破綻，也許當(dāng)時的時候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放到現(xiàn)在來看，未免也太過于明顯了一點吧。那就是，你的出現(xiàn)，未免太過于巧合了一點吧。雖然我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難猜測，必然和二十年前的‘南大碎尸案’有關(guān)或者與最近的失蹤案有關(guān)。仔細(xì)一推敲，我甚至都覺得那天的事情，完全都是你安排好的。”

聽了我的話，小雨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認(rèn)同也不否定。我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第二個破綻：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你第二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并沒有跟你提起過我的名字，可你，卻脫口而出了。我的家中并沒有任何暴露我名字的東西，所以，那時候我心中就閃過一絲疑惑。不過我并沒有說出來，只以為你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辦法得知我的名字。”

說到這，小雨眼中露出一絲驚訝，很微小，可是被敏銳觀察力的我捕捉到了。

高手之間，往往就是細(xì)節(jié)決定成敗，一個再好的演員，也終究只是個演員而已，永遠(yuǎn)沒有代替真人的那一天。

“第三個破綻：這也是我開始懷疑你了之后，突然想起來的。根據(jù)驗尸報告，男子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16號的凌晨，而你，16號的那天早晨，卻很早就不見了。我不覺得，這僅僅是個巧合。”

“第四個破綻：這一點你應(yīng)該是不是知道的。當(dāng)時律師死亡的時候，其實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除了我和王隊意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是什么字。”

“哦，哪兩個？”小雨好奇的問了一句。

“呂，顧。起初的時候，我怎么也無法把兩個姓氏聯(lián)系起來，因為它們根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芍钡轿蚁肫鹆四凶铀狼暗臓顟B(tài)，我才恍然大悟。這兩個根本就不是人的姓氏，而且，我也只能從它的讀音上去理解。這里，如果把它連起來的話，大概可能的意思是：女……雇傭……”

“所有的疑點聯(lián)系起來，我實在很難不想到你……”說到這的時候，我停頓了一下，心情有些悲痛。

小雨看了一眼我，輕笑一聲，“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你有什么證據(jù)呢？”

“呵——證據(jù)？”我冷笑一聲，“你聽我把話說完。”

“第五個破綻：后來的時候，我反復(fù)推敲過我與你相遇的場景，那就真的只能用天衣無縫來形容，同時你對我的了解，連我自己都有些驚嘆了。你既然對我這么了解，那么你肯定知道，我的洞察力是遠(yuǎn)超一般人的，所以，也許你的演技可以騙的了我，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別人的演技就不一定了。所以，當(dāng)初的那個男子，我想，并不是你雇傭來的什么演員吧，而是真的，只是你策劃了那一幕而已，時間地點全部都安排的天衣無縫，男子，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就跟我一樣……”

“一直到前兩天，我對你都依舊保持著很大程度的信任，我覺得一切都是巧合。可在我找到了那個男子住處之后，我忽然明白，巧合加巧合，就變成了必然！當(dāng)初男子如此對你，憑你的話，絕對不會留下活口吧……所以，你殺了他，讓他從此人間蒸發(fā)！”

說完，我直視著小雨，想要從她的眼神中找出些什么，但是，令我失望了，她的眼中什么都沒，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就在我想繼續(xù)開口的時候，她突然猛然沖我大喊道：

“我殺他，是因為他該死！”這一刻，她的眼中充滿了復(fù)仇的血腥味，變成了我再不認(rèn)識的人。

“不止他該死，那個綁架了女孩的男子也該死，我殺的人全都是該死之人！既然你們的法律無法處理他們，那么，就用我的雙手葬送他們?。。?rdquo;小雨像是瘋了一般，向我怒吼著，從她的眼光中，我再看不到半點叫做人性的東西。

“值得嗎……”我看著她，然后喃喃道。

“沒有什么值得與不值得的，這個世界就是個吃人的世界，弱肉強(qiáng)食的法則在自然界留存了千百年，只有你比別人強(qiáng)了，才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維持你所謂的正義！”

聽著這番話，我忽然明白，人性有善有惡，從來都是相對的，小雨此刻正向我展示著她的另一面。

可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之前那個嫵媚動人，有些小鳥依人的，格外單純的女孩，才是真實的她，真實的小雨。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是誰，都掌握不了別人的生死。”我從容的訴說著，語氣格外平靜。

小雨依舊不認(rèn)同我，“唐文，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好了，有太多太多骯臟的一面是你所看不到的，就你所效忠的迂腐機(jī)構(gòu)，光我知道的丑惡交易就不下十起……你明白了嗎，人性，是從來不會變的！”

我不想跟小雨繼續(xù)爭辯下去，因為這在我看來毫無意義。

“小雨……你自首吧。”事到如今，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么一句話了。

“可笑！”小雨嗤笑了一聲，然后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建議一般，“你憑什么說這句話，你以為你有能力抓到我嗎？”

我看到了小雨眼中的有恃無恐，突然明白，她的身份跟我一樣，絕對不會簡單，背后的意義，也必然復(fù)雜。

“因為從醫(yī)院逃脫了，所以你就有這個底氣了？”我輕聲反問了一句。

這時候，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慌亂的原因來自我的鎮(zhèn)定。

而我接下去的話，更是確定了她心中的想法，“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逃脫了在醫(yī)院的圍捕的，但是，在我面前，這一次，絕無可能。”

聽到我的話，小雨意識到了點什么，突然出聲道：“你早就報警了？”

報警？

我自然很清楚，對付她這樣的人，報警并不是最好的辦法。所以，我撥打了那個電話。

如果說，在中國比國安局還要神秘的部門，那就是只有一個，常年從事國際間諜情報工作的機(jī)構(gòu)，它的名字叫做——天網(wǎng)。同時也是我所直接隸屬的部門，專門調(diào)查全國各地非正常案件的部門，其中被選中的人，雖然不能說各個都有特異功能，但也至少是天賦異稟，人中龍鳳，比方說，我，雙博士學(xué)位，超強(qiáng)的洞察力，感知力等等。

說完這句話之后，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嘭嘭嘭——”的直升機(jī)由遠(yuǎn)而近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于此同時，四方的樓頂，玻璃窗內(nèi)，還有著整棟樓下面，全是人流涌動的腳步聲。

小雨看了眼樓下突然四起的燈光，還有周圍射來的狙擊槍瞄準(zhǔn)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小雨，自首吧，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了。”我依舊勸誡著她，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會放棄。而且在我的內(nèi)心，也不想看到最壞一幕的發(fā)生。

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小雨忽然淡然了起來，甚至比一開始都要來的輕松，像是解脫了一樣。我心中下意識的涌出了不好的感受，這種感受讓我很害怕，像是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她從容的看著我，顯得異常平靜，一點兒也不像個被無數(shù)支狙擊槍瞄準(zhǔn)的人。

這時候我有點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大概還想知道第六個破綻是嗎？”

小雨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到她的樣子，我有些心痛，本來是不準(zhǔn)備說的，可是都到了這一刻，我知道不交代個明白她是不會安心的，我不緊不慢的開口了，似乎很享受著這最后的時光，

“第六個破綻：在前面我所列出的5個破綻之后，我?guī)缀跤?成以上的把握，覺得你就是兇手。但我還保留著這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希望你不是。所以，我要賭一把，同時也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jī)會，如何你選對了，一切安然無恙，如果你選錯了……”說到這的時候，我停了下來。

小雨接著我的話，說了下去，“所以，我選錯了，是嗎？”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一小片刻的僵持之后，她突然笑出了聲，肆無忌憚的樣子，

“唐文，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我就自首。”

我抬起頭，望向她，說實話，這個提議讓我很心動。

“什么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雇傭一個律師嗎？”

看著小雨瘋笑的樣子，我聯(lián)系到了什么，但是還不完全。想要出口之際，她搶先說話了，

“Bingo！時間到了。”我知道，她不準(zhǔn)備給我機(jī)會了。

接著，她解釋了一番，而說完之后，我突然明白，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自首的，從一開始就不會。

最后，我看到了她的笑容，很美，很動人，像極了我心中的那個小雨，與此同時，她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我想做些什么，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

“呯呯呯……”一連串子彈接觸到肉體的聲音，幾乎要讓我發(fā)狂。

隨后，她的身子往后倒飛了出去，而身后，就是距離她百米高的地面。

我一下子沖了過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節(jié)拍一樣，任我如何努力，終于沒有抓住她的手。

腦子中回憶著的，只有她最后的那個凄美笑容——

5~6秒之后，“嘭”的一聲巨響傳來，她的身體砸到了樓下的一輛汽車上，同時也砸到了我的心臟上。

這一秒鐘，其實很短，但在我心中卻是無限的長，這一刻，我想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

其中充斥著最多的，莫過于那個失蹤女孩，我救不了她，最終也沒有救下小雨。

在女孩的尸檢報告上，關(guān)于死因判斷是這樣寫的：肺腔積水，內(nèi)有大量泥沙，全身乏氧發(fā)白，口唇青紫，屬于窒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