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哥說的是,這煞筆,以為自己學(xué)習(xí)好,能打一點,就覺得自己是男神了,狗屁不是!您今天一定要好好教他做人,讓他知道,屌絲就應(yīng)該有個屌絲的樣子。”
唐悠悠在一旁附和。
我的心中不禁有些憐憫她,在我看來,她連個小姐都不如。至少人家做的是明碼標(biāo)價的生意。別人笑她們?yōu)榱藪赍X狼狽不堪,我卻笑眼前這個碧池離了男人吃飯都難……
我很慶幸,自己認(rèn)清了她的真面目。我心痛的不是她離開了我,而是我太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了,我回過頭,看到了江峰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應(yīng)該是這里的經(jīng)理吧?
“刀哥,這是我表弟,有點不懂事,招惹您了,我在這里給您道歉了。”
經(jīng)理突然彎腰,說出了這句話,一下子讓我無所適從了起來。
“張老板,我不管這個人是誰,他得罪了我,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干你們這一行的,也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刀哥皺了皺眉,但態(tài)度卻沒有之前那么囂張。想來對于眼前這個張老板,他是有些忌憚的。
張老板笑了笑,說:“的確是這個道理,但代價由我來承擔(dān),刀哥想怎么樣,就提出來吧。我弟弟年紀(jì)還小,我不希望他被卷入我們這個圈子,我也是有底線的,還希望刀哥能好好考慮考慮。”
“好吧……”
似是不想和張老板死磕,刀哥終于站起了身子,拿出一個啤酒瓶,吐了口唾沫,放在了桌子上:“該怎么做,張老板的心里一定有數(shù)。”
“當(dāng)然。”
張老板笑了笑,端起酒瓶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驚恐了,還有些反胃。
我看到張老板的臉上仍舊帶著的笑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異樣,這究竟都是一群什么樣的人?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江峰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小聲對我說:“快點離開吧。”看到張老板冰冷的臉色,我終于不再猶豫,和江峰離開了這里。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有點兒反應(yīng)不過來,你快點給我解釋解釋,我覺得這事兒特別離譜!”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抓住了江峰。
“張老板認(rèn)了我做干弟弟,早在你進包間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通知他了。我想,以你的性格,你肯定會忍不住和那個刀哥動手,所以……”
“你是說,僅僅只是你的一個要求,張老板就……”
我這話暗示著剛才張老板用啤酒瓶扎自己的舉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江峰點了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論如何,這一次是張哥救了你,你一定要銘記在心……”
我無言,心中為張老板的品行感到震撼。僅僅只是一個干弟弟,他能付出到這種地步,這就是真正的兄弟嗎?
我好似明白了兄弟這兩個字,有多么的沉重。想起那些年一起在廁所抽煙,一起罵著臟話,一起欺負(fù)低年級的同學(xué),我認(rèn)知中的兄弟,跟這相比,簡直太可笑了……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將張哥這個人記在了心里。我很感激他,他的所作所為,讓我沒有對這個社會徹底絕望。
“夏凡野,其實唐悠悠早就在高考的兩個月前,就天天跟那個男人來這里喝酒,恐怕他們已經(jīng)……我希望你能看開一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過分的把心思……”
“不用再說了,我明白的。”
我揮了揮手,阻止他將要說下去的話。既然她寧愿坐在寶馬車?yán)锟?,那我又何必為她衍生出多余的?fù)面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張老板已經(jīng)從包間里走了出來。他的右手流著血,皮肉翻出來了一塊,看起來可怕極了。
我凝視著張老板,他的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在他的世界里,疼痛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身上。
“小伙子,今天的事情,應(yīng)該給你好好的上了一課。不要太往心里去,不論失戀也好,還是戴綠帽子也好,都是人生偶然之中的必然。經(jīng)歷了之后,才能擁有更雪亮的眼睛,你說是吧?”
我震驚的看著張老板,他的臉上,有著飽經(jīng)歲月的滄桑。我想,這個男人一定是有故事的吧?
“張哥,謝謝你。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不遺余力的報答你!”
我恭恭敬敬的給張老板鞠了個躬,張老板微微一笑,給了我一張名片:“如果想通了,你就過來。雖然我不能給你什么,但靠自己的本事掙口飯,總比跟父母伸手要好。與其抱怨自己的女友水性楊花,不如靠自己的本事牢牢守住這一切。”
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接過張哥的名片,跟兩個人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酒吧。
出來的時候,最后一抹夕陽已經(jīng)被黑夜籠罩,這個運作了一天的城市,也終于得到了休息的時間。
漫步在深邃的夜中,我的心卻仍舊在張哥的話中不聽的糾結(jié)著,我是不是真的應(yīng)該做出改變了?
回想起高中這三年,我天天只知道打架,以為在學(xué)校,只要拳頭硬,自己就是老大。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很幼稚,跟這些久經(jīng)社會的人相比,差的太遠(yuǎn)了……
我忽然意識到,摧毀這段愛情的推手,不僅僅來自于唐悠悠的拜金與愛慕虛榮。同樣,我的不成熟,不靠譜,也是一大因素。當(dāng)然,唐悠悠玩弄我的感情,騙取我的信任,同樣不能原諒!
想通了這些,我的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我應(yīng)該做點什么了。至少,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就從獲得張哥的認(rèn)可開始!
想通了這一切,我的心情突然開始明朗,步子也輕快了很多。
剛剛轉(zhuǎn)過一個路口,我突然看到了一個女人。她穿著單薄的T恤,身子搖搖晃晃,我想,她應(yīng)該是喝多了吧?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幾米的地方,噗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連忙走了過去,在她旁邊蹲下了身子,輕輕的推了推她??墒撬淼奶懒耍踔翛]有一點動靜!
“你我之間,互不相欠,失去你并不可憐。再見就是再見,過去我們不必再留戀……”
就在我舉足無措的時候,她掉落在地的蘋果手機突然發(fā)出了悅耳的鈴聲,是莊心妍的《不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這首歌講述著分手與背叛,卻恰恰對應(yīng)了我現(xiàn)在的寫照。我不禁一陣苦笑,我究竟多么的不受待見,連這冥冥之中的偶然都在撕扯著我的傷疤!
可我終究還是有責(zé)任接起這個電話,因為她的朋友現(xiàn)在可能在心急如焚的找她。
于是,我接通了電話,卻聽見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常若雪,我和阿陽已經(jīng)在一起了。愛情是公平的,我只是通過了競爭手段戰(zhàn)勝了你,希望你能認(rèn)清并接受這個現(xiàn)實,再見……!”
“…………”
看著已經(jīng)掛斷的電話,我呆若木雞,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過了十分鐘,我才哭笑不得的看著面前這個女人。想不到她竟然與我同病相憐,同樣遭到了背叛,以及來自情敵的挑釁。
“想不到我們竟然一樣倒霉,攤上個不靠譜的另一半。只是這么作踐自己,你不會快樂,他也不會因為你而后悔,所以不要再做這么愚蠢的事情了。我們都要學(xué)會去做生活的高手,勇敢面對這個操蛋的世界……”
……………………
因為同病相憐,我終究還是沒有無情的將她扔在了大街上。好在我是個單親孩子,唯一養(yǎng)我的父親又常年在外出差。照顧我的姐姐,也因為單位加班,今天無法回來。所以,我很幸運的給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找到了一個棲息的地方。
與別的女人不同,這個叫做常若雪的女人,喝醉酒的樣子十分安靜,仿佛沒有了喜怒哀樂??伤难蹨I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很顯然,她沒能走出背叛帶來的傷痛,依舊沉溺在這種情緒中,不能自拔。
我撥開了她遮住眼睛的發(fā)梢,睡夢中她依舊滿面愁容,她的情緒感染了我,在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一直淡化愛情給我?guī)淼膫矗@一刻我感同身受,引發(fā)了潛伏在體內(nèi)撕心裂肺的痛。
悲傷泛濫成災(zāi),我來到屋外的露天小陽臺,點上一根煙,靜聽風(fēng)吟……
我開始懷念我單身的歲月,肆無忌憚、狂妄撒野。自從認(rèn)識了唐悠悠,貌似堅強,卻是懦弱,懦弱的不敢讓她看見我任何壞的一面。
原來分手后,我的無所謂是源于我不敢直面?zhèn)?,卻不知,久而久之,潛伏的傷痛已經(jīng)變異,這些變了異的傷痛,終于爆發(fā),又一次撕裂了我的傷口……
……………………
在我的胡思亂想中,夜又深了一些。我扔掉了今天最后的一根煙,正打算洗漱睡覺。可她的房間里,卻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哭聲。
我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她的手正伸著,眼淚肆意泛濫。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冷,就如同我們的心,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
她好似找到了依靠,緊緊的抓著我的手,更是哭出了聲音:“陽,別走,我會極盡所能的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我不會再任性,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我無言,心中只有著感同身受的痛楚。曾幾何時,我也帶著如此卑微的姿態(tài),甚至始終帶著卑微的情緒,去維護著這段卑微的愛情。
甚至我已經(jīng)忽略了,她尖銳的指甲已經(jīng)刺破了我手背上的皮膚,絲絲鮮血流淌了出來……
終于,我還是給她蓋好了被子。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然后對她說:“一切都會好的……”
做完了這一切,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我該好好的睡一覺了。
………………
我從未讓自己的心情在星期天糟糕過,我認(rèn)為休息日難得,愁眉不展,簡直是一種褻瀆,可是今天我褻瀆了這個休息日。
最近的天氣很給面子,我心情不好,它也陰雨綿綿,常若雪在這個下雨的早晨不告而別,于是我褻瀆了這個星期天。
我用手摸了摸被子,里面還有余溫,這證明常若雪剛離開不久,我很沖動的想要去追趕她,這一次的見面我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一張字條打消了我要去找她的念頭。
“謝謝你收留我,謝謝你昨晚對我的安慰。你的圍巾和手套我拿去用了,外面真的很冷,有緣再見。”
這是常若雪留給我的,她一點也沒有對自己為什么置身于我家中而好奇,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有緣再見。”
我反復(fù)念叨著這神奇的四個字,未來我們真的還能有緣再見嗎?有的時候人和人之間,一別就是一輩子,除了常若雪這個名字我沒有她的任何聯(lián)系方式,我很難相信,在這么大的哈爾濱,我們會有第二次相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