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兩個小王八羔子趕緊滾回去睡覺,以后不要到處惹是生非了!”野狗用那種蹩腳的方式捏著煙嘴,不耐煩的朝我和王行擺了擺手。
“狗叔,你肯定會武術(shù)吧?”王行滿臉堆笑的站在野狗身邊低聲問道。
“何止會五,我特么還會六呢!趕緊滾蛋,再絮叨我就扣你們學(xué)分!”野狗“突突”冒了幾口香煙后,走到宿舍大門口將木門給關(guān)上鎖死。
“狗叔,你就教教我吧,我保證...”王行不死心的拽著野狗的胳膊小聲懇求著。
“教你啥?我最拿手的是修自行車和通馬桶,你學(xué)不?學(xué)的話明天準(zhǔn)備二百塊錢學(xué)費,我教你!”野狗耷拉著眼簾,后背微微有些佝僂,他本來身材就矮小,再弓曲著身子本來三十歲出頭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
“我學(xué)!現(xiàn)在就可以交學(xué)費。”王行居然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口袋掏出來兩張紅色大票,然后膝蓋彎曲,雙手捧著錢,低聲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呃...”我有些懵逼了,開始以為王行在說笑,哪知道這家伙居然來真的,倒頭就拜絕逼不是在開玩笑。
野狗的臉色稍稍有些變幻,兩只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異樣,低頭俯視了眼跪在地上的王行,好半晌后嘆了口氣,歪著腦袋道:“我開玩笑的,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村小老頭,什么都不會!”
“師傅,您別謙虛了!我猜最后林殘會走,是因為您兩手捏著他的肩胛,疼的他扛不住了才會下令走人!對么?”王行跪在地上,態(tài)度堅決的朝著野狗說道:“師傅,你就收下我吧!”
“肩什么胛!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趕緊滾蛋!你不睡覺,老子可要睡了,你喜歡跪,就從這兒慢慢跪吧。”野狗咳嗽兩聲,不理會王行,快步走上了樓梯。
“行哥,你不是開玩樂吧?跟著野狗拜師學(xué)藝?”看野狗離開了,我走過去把王行攙扶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我打賭野狗肯定會功夫,而且還是高手!”王行言辭確鑿的看著樓梯口的方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道:“反正我一定要收他給我當(dāng)師傅!”
我不知道王行的那份肯定是從哪來的,當(dāng)然也不想破壞自己兄弟的積極性,點了點腦袋道“那就明天再說,咱們先回去睡覺吧。”
“嗯,剛才那個叫林殘的家伙是瘋子的親哥吧?”王行吐了口濁氣,伸了個懶腰道:“康子,你說咱們要是不搞定瘋子,有可能好好上學(xué)么?”
“沒可能!”我思索了幾秒鐘后,擰著眉頭道“明天早上,咱們偷襲一把瘋子,反正已經(jīng)得罪了,那就往死里得罪,要么咱們打服他,要么咱們被他打服!”
“說的就是這個理,走著,兄弟!”王行摟著我的肩膀,我們倆人一起走回了寢室,寢室里的室友們?nèi)缤孪氲囊话闳紱]有睡覺,一個個精神抖擻,要么坐著、要么躺著在各自床上在開“臥談會”,會議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我和王行。
當(dāng)我們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們瞬間全都安靜了,“聊著呢,哥幾個?以后誰再背后說我和康子一個字,我就撕爛他的嘴,不信咱們試試看!”王行一搖三晃的圍著寢室走了一圈,最后一腳踹到張兵的床鋪腿上厲喝道“娘們張,你給我滾下來!”
張兵哆哆嗦嗦的從被窩里爬出來,手里捏著兩包沒有開封的“玉溪”香煙遞給王行結(jié)巴道:“行哥,我發(fā)誓這次不是我告密的,我剛才沒在,是因為爬出學(xué)校給你買煙了。”
“哦,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呢。”王行笑嘻嘻的接過香煙,拍了拍張兵的肩膀道:“兵哥,拜托你件事情行么?”
張兵一看王行這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嚇得幾乎快哭了,歪著嘴巴不停搖著腦袋“行哥,真不是我告密的,你相信我...”
王行點了點腦袋“我信”,然后湊到張兵的耳邊不知道說了幾句什么后,就走回了自己的床鋪,張兵一臉奇怪表情的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神。
“唉...”我嘆了口氣,鉆回了自己被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猛的摸到了小鐵盒,就是那個裝了哥哥半個月工資的小鐵盒,把鐵盒抱在懷里,涼冰冰的,可是我心里卻暖烘烘的,就像是哥哥擋在我的身前一樣。
“哥,你是去上海了嗎?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fù)?”我拿被子蒙在腦袋上,擁抱著小鐵盒,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哥,我想你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別容易感慨,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映著從小到大和哥哥在一起的每個畫面,哥哥那曾經(jīng)讓我厭惡到骨子傻笑,此刻卻讓我無比的懷念,我多想再看一眼。
胡亂琢磨著,我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想。
早上四點多,我怎么也睡不著了,尋思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悄悄的穿好衣服,看了眼鼾聲雷動的室友們,我慢慢溜出了宿舍。
冬天的四點多,外面的天還是黑洞洞的,整個宿舍樓的人都還在夢鄉(xiāng)里,我哈著白氣打算到操場跑幾圈步,讓我沒想到是這么早操場上居然已經(jīng)有人了。
一個看起來特別消瘦的輪廓在操場上跑圈,因為操場上還籠罩著一層薄霧,看不清楚那個人具體長啥模樣,我深呼吸一口也開始跑步。
那個人影好像刻意跟我保持距離,不管我是加速還是減速,他都始終和我保持半圈的距離,慢跑了二十多分鐘左右,我身上隱隱開始冒汗,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我打算來個猛加速看看那個人影到底長什么樣子。
卯足勁兒拔腿往前沖劑,距離那個人還有十多米的時候,他也開始加速,不一會兒就把我甩開了,我仍舊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
半個多小時以后,操場上的薄霧散開,那個人影不知道啥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跑道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一個渾身白色運動服,束著單馬尾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沒想到尋素雅居然也有晨練的習(xí)慣。
盡管知道我和她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很想和她說話,卻又不知道應(yīng)該聊點啥,看見尋素雅以后,我就開始琢磨要不要主動上去打個招呼。
“尋姐,跑步???”我朝著那女孩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做擴胸,裝出一副經(jīng)常晨練的模樣。
“不夠明顯么?”尋素雅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沒太大變化,一條單馬尾調(diào)皮的左右擺動,渾身上下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尋姐,你每天早上都會來鍛煉么?”我自討沒趣的摸了摸鼻子尖,和尋素雅并排跑了起來。
“你不知道跑步的時候說話容易岔氣嗎?”尋素雅一個小提速,把我甩到了后面,而且越跑越遠。
“該!讓你自己犯賤!”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側(cè)臉,苦笑一聲,打算返回宿舍了,時間差不多,回去喊王行一聲,準(zhǔn)備準(zhǔn)備,早自習(xí)以前偷襲瘋子。
“吃癟了吧?很正常...冰美人能跟你說句話,都是運氣好!”我掉轉(zhuǎn)身子往回跑的時候,迎頭碰上了個留著小平頭,長了對三角眼的家伙,他朝著我咧嘴微笑。
“呵呵...”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繼續(xù)往回跑,這小子好像叫文錦,昨晚上在宿舍跟我們差點干起來那個。
“想不想讓她跟你多說幾句話,我有辦法?”文錦倒退著跑到我旁邊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