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見到我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眼睛里打著迷茫的色,顯得憨厚,我對他說:“你是不是輸錢了?看你面色一定是輸個精光,但是你走運,所謂花錢消災,錢輸了也好。”
王紅不樂意,嘴一撇,對我說:“還沒聽說輸錢是好事的,奶奶個熊,村頭那幾個人肯定六只手,要不然我能輸一夜?要不是張屠戶來叫我,估計褲衩都沒了。”
我跟他說:“別貧,一會有事做,錢張屠戶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但是你得聽我的,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不然咱倆都的沒命。”
王紅聽我說的嚴厲,也不問,就蹲在炕邊上,拿出一袋煙,接著火盆里的火點了口煙,我見著覺得他真是牛氣,鬼火都敢借,真是個命硬的渾人。
我等著張媽回來,好給張芙蓉續(xù)命,但是大雪又下了一層,也不見張媽回來,我看著時辰,馬上就是酉時了,這個時辰起棺最好,陽末陰初,起棺之后,帶著魂就能走,若是過了這個時辰,陽衰陰盛,只怕我降服不了那野鬼。
想著呢,見著張媽回來了,手里拎著一桶蓖油懷里面揣著兩雞蛋,進門之后,臉上一層寒霜,外面的天氣冷的邪乎,出去走一遭之后身體都僵了,張媽一進門就把兩雞蛋拿出來,哭著對著我說:“挨家挨戶找了,就沒有大白雞,但是找了兩白雞蛋,能救人嗎?”
我把雞蛋拿在手里在燈光下看了一眼,里面沒有小雞,是純蛋,我就對張媽說:“用蓖麻油把雞蛋給炒了,啥也別放,順便燒一鍋熱水。”
張媽聽了,就顫顫巍巍的去了鍋屋,臨走了喊了一聲張屠戶,她一個人還干不了那么多事,身體僵了不是。
我掐著時間,若是快,酉時就能起棺,要是誤了時辰,那就只有等子時了,這個時辰就是真正的陰間的時辰了,陽人不如,陰人外出,鬼最兇的時候,但是我也有辦法把那小鬼給引走。
我見張芙蓉的氣也來越弱,就讓她繼續(xù)念超度經(jīng),她有一句沒一句的念著,我心里著急,農(nóng)村燒個火不容易,柴火鍋想燒著了還是個技術(shù)活,不過張屠戶殺牲口平時起鍋有門道,用麻油點著干柴一下就著了。
張媽聽著我的話,把蓖麻油燒熱了,把兩雞蛋打進去,三翻兩抄就出鍋了,端著雞蛋就來了屋子,我讓她給張芙蓉喂下,蓖麻油炒雞蛋是催生的土方子,用的人不多,因為搞不好會死人。
我怎么知道的呢?是從胡半仙爺爺?shù)臅锩嬷赖?,以前宮里面的貴人流了或是小產(chǎn)不下,就用這個土方子,吃了之后胎氣就動了,不小會肚子里面不干凈的東西都給你下完了。
張芙蓉氣弱游絲,張媽是硬塞進她嘴里的,一碗雞蛋吃了一半,張芙蓉起色也好了許多,居然紅潤了起來。
要說這姑娘傻,為了名節(jié)自己動手把肚子給開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讓肚子里的鬼胎動了胎氣,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
吃了雞蛋,張芙蓉居然有點力氣,要坐起來,自己端著碗就把雞蛋給吃了,吃完了還要,喜的張媽眼淚嘩嘩的掉。
我讓張媽去準備熱水,然后讓王紅去我家把我娘給找來,不出一時三刻張芙蓉肯定得流,我一個大男人不懂女人生產(chǎn)的事,這種事還得他們老婆子來干。
王老媽子早就給嚇的半死了,指定不會來,所以也只好找我娘了,她好歹也是生過我的人,有經(jīng)驗,而張媽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她肯定的亂。
王紅也不在意,他這個人渾,但是貴在實在,做事不含糊,人命關(guān)天讓他做任何事也不叫苦也不叫累。
王紅剛走一會,張芙蓉就叫疼了,頭上的汗水像下雨似的,不停的往下流,那叫聲和殺豬似的,張屠戶心疼,跪在門口求天求地,張媽也慌的團團轉(zhuǎn),這我早就料到了。
這種大事,親人都指望不上,所謂關(guān)心則亂就是這個道理,而我也不能動手幫忙,一個大姑娘家,我一個大男人實在沒辦法。
我等著王紅來,但是他這一去跟了沒音信似的,左等右等都不回來,張芙蓉抓著我的手,苦苦哀求:“神仙,你幫我動個刀子,給它拿出來吧,我實在不行了,你行行好。”
張芙蓉越這么說,她父母越慌亂,我也跟著慌神,沒辦法,伸手進被窩里,一摸都是血,臭氣熏天,但是我卻拽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嚇的我差點沒叫出來。
人生產(chǎn)怎么可能生出來毛茸茸的東西?這還真是個鬼胎?張芙蓉叫的越來越厲害,我的手也被抓的緊,張屠戶跟他婆娘跪在地上使勁的磕頭,整個屋子亂作一團。
我心中有兩個決斷,一拽出來,二動刀子,兩個我都沒把握,就看張芙蓉命里能不能過著一劫了。
但是好死不死,這會我聽到貓的叫聲從窗戶外面?zhèn)鬟M來,凄厲的狠,這一叫,張芙蓉的身體猛然就是一打轉(zhuǎn),身子側(cè)了過來,我急忙問她:“咋啦?”
“回,回去了!”
張芙蓉給了我這三個字,驚的我莫名其妙的,回去了?什么回去了?我心里一琢磨,突然想到了是什么,二話不在,伸手進被窩,一把拽住那毛茸茸的東西,就感覺那東西居然往回縮,這等子奇異的事我聽都沒聽過,這鬼胎還真是有了邪性。
“喵嗚!”
黑貓凄厲的聲音叫的越歡,鬼胎就縮的越厲害,張芙蓉也疼的就越慘。
張屠戶兩眼發(fā)紅,摸出來他殺豬的刀就沖了出去,要跟那頭黑貓做個了斷,但是他那里知道他一出去,黑貓就從窗戶里跳進來了,聰明的很。
黑貓一進來就炸鍋了,我感覺我手里抓的就不是鬼胎了,就是個牛犢子,怎么抓都抓不住,我急的一身都是汗,漫天大雪的天,我后背濕個透。
這會王紅背著我老娘來了,一進門,我就趕緊喊:“娘,趕緊來給拽出來。”
我娘也急了眼,剛下來,就掀開被子,她以為是什么呢,但是一掀開被子,當時兩眼珠子就白骨起來了,那是給嚇的,好在王紅給托著,掐了人中才沒讓她厥過去。
我閉著眼拽著,不是我不敢看,而是我不能看,人家大姑娘家,名聲要緊,我娘哼唧著:“你這閨女,做了啥孽啊,要遭這罪。”
我感覺我娘的手拽著那東西了,我猛然使勁,也不管那么多了,趕緊給拽出來,當我感覺猛然一松的時候,我知道出來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黑貓凄厲的叫聲又傳來過來,我感覺手上又是一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就見著那黑貓已經(jīng)撲上來了。
我看著手里拎著的東西,也嚇的三魂沒了七魄,這玩意黑漆漆的,渾身都是毛,跟頭發(fā)一樣,一尺多長,沒有腿沒有手,勉強能夠看出來五官,這五官跟一頭狐貍一樣,沒有嘴唇,但是卻有兩顆牙齒,看著夠瘆人。
這叫鬼胎,學名畸胎瘤,是母體里死亡的嬰兒長在了另外一個胎兒的身體里,這種胎有可能一輩子沒事,但是若是遇到了邪氣入體,他就活了。
張屠戶真的會作孽,弄了具女尸在家里,害的她閨女邪氣入體,這鬼胎被激活了,差點害死他閨女。
黑貓的勁特別大,拽著鬼胎就上躥下跳的,我根本就拽不過它,跟小牛犢子一樣,一下就把我手里的鬼胎給拽走了,唰一下就從窗戶跳出去了。
我心里驚訝,這只死貓這么厲害,我要是不把你降服了,我就叫你貓爺爺。
我娘見我愣在那里,就生氣,推著我跟王紅出去,還念叨著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在,要不然會倒霉一輩子的,我跟王紅也不想在里面,趕緊就出來了。
這時候遇到張屠戶,他手里拎著鬼胎,手里還有一條尾巴,正是那頭黑貓的尾巴,看來還是張屠戶厲害。
鬼胎丟在地上,還蜷縮了幾下,要多恐怖就多恐怖,不一會就僵了,我告訴張屠戶說:“這東西你先別扔了,你找一個袋子,給吊在房梁上,我以后有用。”
其實我就是想用著頭鬼胎把那只黑貓給抓住,那只黑貓能鎮(zhèn)邪,能通陰陽,我常跑紅白喜事少不了要用到它。
張屠戶跪在地上,看著鬼胎,哭的稀里嘩啦的,其實這是他的種,本來他命中有一個兒子,但是因為他作孽,殺了一頭灰狐貍,遭了報應。
狐貍這種東西邪乎的很,在東北關(guān)于狐仙狐精的傳聞多了去,這次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多年前那頭灰狐貍的報復,但是我知曉,但反有靈性的動物,最好不要殺。
我看了看時辰,已經(jīng)過了酉時,知道又要等了,不過也好,我也能多準備一些,風水師吃飯的家伙都在家里放著沒拿來,屋子里面忙里忙外的,我們幾個男人站在外面到時覺得有點打眼了,于是我吩咐了一下張屠夫千萬別讓祭臺上的香火滅了,這才冒著大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