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慕霜的話,錦雀猶豫了,她其實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可眼下這情況她又不知道該問誰,也不知要怎么繼續(xù)在奉賢郡呆下去。
白慕霜見她遲疑了,便拍著她的肩膀說道:“沒事兒,若你想查,我便陪你把這件事查清楚了再離開。”
不知為何,杜奕寧竟有些擔(dān)心白慕霜的安危,她好不容易從東興國逃過來,看似終于平安了,卻又無端卷入這件事,他深知這太守是多情了些,救下這姑娘性命便好,帶著這姑娘走也行,可是硬要留下來查的話,恐怕又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杜奕寧想了一下,道:“那……我也留下來,幫你把這件事解決了再離開。”
他想,既然幫人幫到底,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再往火坑里跳。
錦雀聽他們這樣說,感激道:“多謝二位恩公。”她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的來歷,卻隱隱覺得這兩人一定可以幫上自己的忙。
白慕霜看了看錦雀,又轉(zhuǎn)過頭去驚訝地看著杜奕寧,打趣道:“喲,杜公子雅興啊,竟肯答應(yīng)幫人啦?”
杜奕寧見她這個反應(yīng),心里有些郁悶,悶聲說道:“那我把你扔回去算了。”
“哎,別別別,謹記恩公的大恩大德。”白慕霜伸手攔住他,說道。
錦雀覺得這二人甚是有趣,也不清楚這二人究竟是為何才成了同路的人,可看著卻讓她羨慕不已。
三人在客棧一直等到天明時分,都再沒見過嚴府有派家丁過來,若說嚴洄要殺她,就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啊,怎么會一晚上都不再派人來呢?
不過,錦雀在這里是待不下去了,目前最要緊的是換一個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藏起來,至少不會再被盯上就行。
剛走出客棧,便看到那大街上被清出一條道來,人都擠在兩旁,一輛豪華的馬車從城門口緩緩駛來,身后跟著的是一小路士兵。
“這……這馬車里坐的是誰???還讓這么大一條路出來。”白慕霜問道。
一旁圍觀的民眾說道:“這里面坐的可是當(dāng)進丞相的女兒,這丞相勢力多大,再加上這丞相還是國舅爺……”
白慕霜正想反駁,突然想起自己如今身在西平國了,只好在心里喃喃自語:“丞相很厲害嗎?想當(dāng)初我爹也是丞相,我出門不過也就一頂轎輿罷了,護衛(wèi)最多也就四人六人的,哪兒有這個霸氣?”
杜奕寧在一旁凝神久望,目光注視著那馬車一側(cè)的簾子,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把頭探了出來,一副端莊的模樣,這才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白慕霜看了也是自慚形穢,同樣都是丞相的女兒,差距怎么可以這么大呢?她想,一定是因為小時候在藥王谷跟著師父習(xí)醫(yī)術(shù),沒有那么多的繁文縟節(jié),便養(yǎng)成了如今這副江湖性子,所以才這么不討人喜歡。
杜奕寧看著那張臉,心中感慨萬千,“若蘭,你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聽說這杜丞相家的千金此次到奉賢郡來,是奉了父命要與嚴太守成親的。”附近有民眾小聲地討論著,卻引來這邊三人一致地回頭。
“什么?嚴洄要娶這丞相家的小姐?”白慕霜不禁驚呼出聲,惹來四周的一片注視。
杜奕寧急忙拖著白慕霜他們離開了那是非之地,到了一個幾乎沒人的清靜之地。
錦雀一路上都悶悶不樂,先前聽聞嚴洄選親之事,她便以為不過是個官家小姐罷了,如今才曉得他要娶的竟然是當(dāng)今丞相家的千金,人家是鳳凰,而自己不過是一只小麻雀,又如何相比呢?
白慕霜見她這個樣子,便安慰道:“沒事兒,也許只是那些民眾從哪兒聽來的閑話呢?你要知道,以丞相的身份地位,斷是不會將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的。”
“哪樣一個人?”錦雀抬起頭來看著白慕霜,白慕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貌似不太對,尷尬地笑了笑。
錦雀又說道:“雖然這奉賢郡人人都曉得他生性風(fēng)流,可的確也算是一個處理事務(wù)的能人,這奉賢郡雖地處偏遠,可總是受到皇上的重視,他自然也就配得上丞相的女兒了。”
白慕霜聽她這樣說,一時間沒了話來辯駁,這杜奕寧還要趁此機會補一刀,“沒錯,奉賢郡的確是受到朝中重視,那嚴洄也算得上是朝中重臣,加之他又年輕,丞相自然是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
白慕霜忿忿地看著杜奕寧,眼神中好像在說:“你少說兩句會死?。?rdquo;
既然如此,那么這位千金到來必然不那么簡單,這些民眾也不會是空穴來風(fēng),說不定這次嚴洄真是的選定了人要成婚。
后來,白慕霜在外面打聽到,那丞相千金那日并未去太守府,而是去了城郊西北角的一座大宅子,嚴洄也沒有到那邊去過,甚至是一直沒有現(xiàn)過身,更別提與丞相千金碰面了。
白慕霜對于自己打聽到的結(jié)果很滿意,之前不過都是錦雀多慮了,這嚴洄甚至沒有去看那位杜小姐,這親事估計也只是一個傳言。
白慕霜告訴了錦雀這些事,又說了自己的看法,緊接著杜奕寧又說道:“你可知道西平國的習(xí)俗?”
“什么東西?”白慕霜不解。
“人生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其一。”杜奕寧說道,“其二,很多夫妻在新婚之夜以前都是沒有見過彼此的,即使見過,成親之前的一個月時間都不許見面。”
“這……這什么破習(xí)俗……”白慕霜這么一想,若真是如此,那么此事估計就八九不離十了。
“更何況,丞相家在奉賢郡沒有私宅,你明日還可以去打聽打聽那杜小姐居住的宅院是否為嚴洄所有。”杜奕寧說道。
錦雀聽完這些話已經(jīng)沒多大感覺了,先前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相信了,更何況如今杜奕寧說得言之鑿鑿,讓她更沒有信心相信那是假的了。
白慕霜氣不過,她之所以這般努力地查這個,就是因為這幾日看錦雀心情不佳,想讓她稍微輕松一下的,可是杜奕寧總是在拆臺,早知道如此,當(dāng)初直接趕走他事情會少許多麻煩。
“謝謝。”錦雀對白慕霜說道,“我知道你做這些都是為了安慰我,不過——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么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白慕霜聽完這話更是不快了,兀自走到一邊。杜奕寧見她有些煩悶,以為是自己拆穿了她惹她不高興了,于是上前對她說道,“我是覺得,既然事情遲早瞞不住,你現(xiàn)在即使找到千萬種理由證明這件事不會發(fā)生也無濟于事。”
“可是如果她一直這樣失落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幫她了。”白慕霜的語氣中帶著一點氣憤。停頓了片刻,她的雙眼倏地亮了起來,如同想到了什么好辦法一般,興奮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我們直接破壞他們成親不就好了么?”
“白慕霜。”杜奕寧見她這個樣子,有些無奈,“你不要忘了你當(dāng)初是為什么留下來的。”
“我不就是為了幫錦雀么?”白慕霜說道,“幫她解玉佩的秘密也是幫,幫她解決嚴洄的問題也是幫,反正都留下來了,還分什么事么?”
杜奕寧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你在另一個國家還是畏罪潛逃的殺人犯。”
“你呢?你不也是殺人犯的幫兇么?”白慕霜反問道,杜奕寧忽然也不明白自己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了。
杜奕寧沉默了,白慕霜說道,“待我明日出去再打聽些事情便回來訂計劃,到時候我要一箭雙雕。”
看白慕霜胸有成竹的模樣,他不覺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她,認真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
旦日,白慕霜偷偷地溜到了城郊的西北角,那邊盡是奉賢郡的豪右,風(fēng)土最好的那一座宅子,附近有許多護衛(wèi)守著,想來這便是杜小姐居住的那座宅子了。
她在有限的樹木間遮遮掩掩,慢慢地靠近那座宅子,才看到,那宅子前的匾額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嚴府。
果然不出杜奕寧所料,這座宅子果然是嚴洄的,那么他們的婚事也就坐實了,那時她一定要不動聲色地壞了這幢姻緣。
她回了他們的藏身之處,把杜奕寧叫到一邊問道:“你能越敵軍千萬兵將取敵方大將首級么?”
杜奕寧聽罷有些無語,她這莫不是要他去暗殺那杜小姐,好讓這親事成泡影。只是他們已經(jīng)在東興國背上了殺人的罪名,如今在西平國再鬧出點兒什么事來真的好嗎?
“你要干嘛?你若是要我殺杜小姐,我可做不到。”杜奕寧說道,且不說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那杜小姐可是他的故知,又怎能下得去這個手呢?
白慕霜眨了兩下眼睛,說道:“你說什么呢?我是想說,那宅子四周有護衛(wèi)把守,你可以從中把那杜小姐偷偷地帶出來么?”
杜奕寧大概明白她什么意思了,答道,“應(yīng)該可以吧……”
“那么我有一個好主意……”白慕霜很滿意地笑了,對杜奕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