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面具之下

兩人吃過早飯,又買了些干糧。杜奕寧不由分說地將白慕霜拖上了路,白慕霜睡眼惺忪地坐在他身后,然后不知不覺靠在他背上睡著了。

杜奕寧本想叫醒她,可看到她睡得挺舒服,便也不忍心打攪她的美夢。

這兩日從官道走,之后換成小路,估計也得三五日才能到韃靼的地界,之后再輾轉(zhuǎn)幾日便可到奉賢郡了。

等到了奉賢郡,他就可以擺脫這個女人了。他看著身后這個女人,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聲。說來也是巧,他原本是從西平國到東興國尋找顧幽月的,卻將白慕霜錯當(dāng)成了顧幽月,又陰差陽錯地回到西平國。

只是與之前不同了,他在西平國也沒了容身之地,自己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了,更何況是自己的親朋好友。

不知何時,白慕霜醒了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靠在杜奕寧背后,她有些驚訝杜奕寧竟沒有把她推下馬,甚至是連把她推醒都沒有,不知為何,她心里竟然有一絲暗喜。

“你終于醒了。”杜奕寧停下馬,轉(zhuǎn)過頭對白慕霜說道,“下馬。”

“干嘛!”白慕霜被他一句話驚得精神百倍,該不會這又讓他惱羞成怒了,然后要趕自己下馬,他要一個人離開么?

“你靠在我身上那么久,我累了,要下馬休息一下。”杜奕寧語氣冷漠。

白慕霜愣了一下,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他不是要丟下她,只要不丟下她就好。

杜奕寧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道:“放心吧,既然我答應(yīng)了你,就會把你平安送到奉賢郡。”

白慕霜有些尷尬,低著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杜奕寧活動了一下筋骨,又帶著白慕霜上路了。天色漸晚,兩人還在荒郊野嶺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便隨便找了個林子,起了一堆火,打算在樹林里休息一晚。

白慕霜對于進(jìn)小樹林是拒絕的,奈何杜奕寧拉著她,說路邊不及樹林安全,她也就跟著他進(jìn)去了。莫名其妙地,很久以前那個夢又浮上心頭,忽然劍她又對他面具下的臉很感興趣。

“哎,那個……你的臉是怎么回事?”白慕霜坐在火堆邊,一邊向火里扔樹枝一邊問道。

杜奕寧聽到這兒時,整個人僵了一下,說道:“沒什么事,只是不想把臉露出來罷了。”

見他不大愿意說,白慕霜也就不再問了。只見杜奕寧突然站起身來,朝著一旁的樹林里走去,白慕霜下意識起身,跟了上去,“你去哪兒?”

“我看柴火不多了,準(zhǔn)備去撿一些回來,你在這兒等我就好。”杜奕寧對她說道。

白慕霜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搖了搖頭,“不要,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杜奕寧也就任由她跟著,還時不時關(guān)照她一下,小聲提醒她注意腳下有沒有山中人設(shè)下的陷阱。

白慕霜覺得他好像和以前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他這人本性應(yīng)當(dāng)就是善良的,否則不會在知道她不是顧幽月以后還答應(yīng)帶著她去西平國。

待他們回來,火還沒有熄滅,杜奕寧又開始慢慢地往里面添柴,白慕霜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都有些嫌棄自己了,明明白天睡了那么久,到了晚上還是很不爭氣地瞌睡了。

“你若是想睡就睡吧,這里我盯著呢。”杜奕寧見她一直在糾結(jié),便說道。白慕霜聽到這話,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終于放心地靠在樹上睡著了。

天亮了,白慕霜朦朦朧朧地從夢中醒來,只見身上披了一件大袖衫,四周都不見了杜奕寧的人影。她連忙起身四處尋找,“杜奕寧,你跑哪兒去了?”

這時,從一旁的灌木叢里鉆出一個人,把白慕霜嚇了一跳,“我在這兒呢。”

白慕霜把手中的大袖衫遞給他,“大清早的,你在這兒做什么?”

“本來想找些野果填填肚子,沒想到這兒什么都沒有。”杜奕寧接過衣服,套在身上,然后聳了聳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緊趕路吧,等到了下一個城鎮(zhèn)村莊的再買吃的。”

白慕霜想也沒想,答道:“好。”

杜奕寧過來,摟起她的腰便使出輕功往樹林外跑去。白慕霜覺得有些不對勁,像杜奕寧這樣的人怎么會主動把她摟住呢?還有,這方向好像是昨晚來的方向,這難不成是在往回走么?

沒想到走著走著還沒出樹林的地方便遇見了一個人,這下讓白慕霜目瞪口呆了,那個站在前方的人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可不正是杜奕寧么?

“喂,喂,喂……”白慕霜一下子從身邊這個杜奕寧的手中掙脫出來,“這……這是怎么回事?”

身邊的杜奕寧說道:“你不是說前幾日有人來劫獄么?那說不定又是那人。”

“千面玉郎?”白慕霜喃喃道,至少她至今以為是千面玉郎。

前方的杜奕寧抱著劍等在那里,說道:“我不過就去采幾個果子,便讓人趁虛而入了,呵呵,想從我手里搶人,你還嫩了點。”那個杜奕寧拔劍出鞘,立馬來到白慕霜面前,一把抓住了白慕霜的手臂,將她奪了過來。

“呵……明明自己是冒充的,偏要裝那么像。”這個杜奕寧說罷也伸手來奪白慕霜,那個杜奕寧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疼得一下子把手縮了回去,不一會兒,袖子上便滲出血來。

“是他!他是假的!”白慕霜大聲喝出來,那不正是那夜為了救她才被褚昱寒砍傷的么?她記得清清楚楚。不過,她這喊出來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意義,那兩人不比她更清楚誰真誰假么?

“你在這邊呆好就好。”杜奕寧將她護(hù)在身后,全身心去對付那個假的杜奕寧。

假杜奕寧不與他正面打斗,而是繞過他去抓白慕霜,“你讓開,我今天務(wù)必要帶走她!”

聽聲音杜奕寧愣了一下,那假杜奕寧被拆穿以后,便不再變聲,這才曉得那是個女子。

“幽月?”杜奕寧問道,那人卻沒有回應(yīng),只是兀自對白慕霜說道,“凡凡,你可愿跟我走?”

白慕霜本就不清楚這人來歷,如今聽見“凡凡”這個名字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才不要跟你走!”

說時遲那時快,杜奕寧手中的劍精準(zhǔn)地挑下了假杜奕寧的面具,那假杜奕寧下意識地反抗,掙扎下杜奕寧的面具也掉了下來。

白慕霜看到假杜奕寧那張臉驚呆了,下一刻假杜奕寧便跑了,不一會兒便沒了人影。而杜奕寧只顧著遮擋自己的臉,沒有看到她的臉。

白慕霜驚訝之余,上前去扶杜奕寧,“你沒事兒吧?”她剛好看到杜奕寧沒有戴面具時那張猙獰的臉,同夢中夢見的那張臉簡直是一模一樣,嚇得她驚叫出聲,一下子坐在地上。

杜奕寧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連忙拾起面具戴起來,四處尋覓假杜奕寧的蹤跡,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消失得沒了蹤影。

他向白慕霜靠近,白慕霜坐在地上,恐懼占據(jù)了她心中每一寸,見杜奕寧靠近來,她只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面挪。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杜奕寧有些尷尬,便不再去嘗試著靠近她,而是自己站起身走到一旁,背對著她。

白慕霜一直在心里對自己說,“他是杜奕寧,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夢里那個殺人的魔頭,不用怕……”

“我早就知道會嚇到你,所以從不在你面前摘下面具,其實我自一年前戴上面具以來,便再也沒有摘下來過了。”杜奕寧從來沒有哪次對她說過這么多,“好了,我們上路吧,等到了奉賢郡,若你還想聽我再告訴你。”

白慕霜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后說道:“嗯,我們走吧。”

杜奕寧帶著她從小路繞到韃靼地界,然后兩人心里已經(jīng)輕松了不少,至少褚昱寒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追到這邊來。

到了韃靼又行了三五日,便快要到奉賢郡了,白慕霜便又提起了幾日前杜奕寧只說了一半的那句話,“你的臉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奕寧見她還想知道,便從頭開始講起,“我的臉并非外力所致,而是中了一種毒。”

“毒?”白慕霜仔細(xì)地在腦海里搜尋關(guān)于這種毒的信息,可不記得有哪種毒會令人的臉生了這種異變。

“是無影山莊,我得罪了別人,別人雇了無影山莊取我性命,給我下了劇毒,我以為我會死,沒想到后來在亂葬崗醒了過來。”杜奕寧說道。

“亂葬崗?”白慕霜心里一驚,這下好像有些事可以對得上了,她的那個夢也許不是夢,也許在亂葬崗她就見過杜奕寧了,要不他怎會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

“你在亂葬崗可曾遇見過什么人?”白慕霜沒有聽他繼續(xù)說,打斷了他接著問道。

“有。”杜奕寧答道,“遇見了一個重傷的白慕霜和一個要殺她的褚昱寒。”

白慕霜驚呆了,她只記得當(dāng)時亂葬崗中伸出了一只血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沒想到褚昱寒竟要在那時候害她。原來褚昱寒從那時起便有殺她之心了,虧她還傻傻地跟著他回宮,還傻傻地以為前一世害了自己的兇手便是自己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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