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霜還沒來得及反駁,杜奕寧便開好了降職的文書,她只得接過文書,在心里暗道:“恐怕是早就開好了在這兒等我吧。”
“你不是想閑么?這柬書平時就幫縣令大人收收信件,整理公文,比起刑書一職可要輕松多了。”杜奕寧一副恩情浩蕩的模樣,就像自己幫了她多大忙一樣。
白慕霜轉念一想,這樣其實也還不錯。她本就是想找個飯碗混口飯吃,管他是什么職務呢,如今降至禮房刑書一職,也不見得是壞事。
她也是隨后不久才知道,當禮房的差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雖然縣令大人對于白慕霜被調職有些惋惜,但杜奕寧出色的表現(xiàn)讓他也就不再追究,將白慕霜留在了禮房。
不過數(shù)日,便到了縣令口中所說的“貴客”上門的時間,縣令大人是吩咐禮房里里外外要準備充分,在他出行之時,禮房的人還得全數(shù)跟著,其中也就包括了白慕霜。
白慕霜出門前翻了黃歷,上面寫著忌出行,她便跑去報告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也是十分無奈,“這出行之日也并非我能控制的,既然如此,就更要做到萬無一失。”
于是在縣令大人的吩咐下,整個季陽縣衙里三層外三層被包圍得嚴嚴實實的,本來差役就那么幾個,人手都是在各處招來的臨時工,充當差役。
白慕霜感嘆于這個陣勢,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究竟是有何人要來,才讓縣令大人做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
當她跟著縣令大人一起出行時,其實也就是傻站在縣衙門口等,只見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轎子緩緩地向這邊行來。
“來了來了。”縣令大人急忙示意大家弓著腰彎下身去迎接這貴客的到來。
白慕霜還納悶,這縣令大人究竟是接待的何方神圣,排場擺這么強大就算了,甚至連禮節(jié)做得都一點不差。若說是他的上司,這轎子未免也太寒磣了點,那些個半大不小的官在當?shù)鼗畹枚枷裥┩粱实?,睡的是金窩銀窩,吃的是瓊漿玉露,出行時又怎會乘這樣寒酸的轎輿?而且旁邊竟沒有一個護衛(wèi)!
白慕霜悄悄地抬起頭望著那轎子,細細地將其打量了一番。那轎子雖看著極其簡陋,卻出奇的大,目測可以乘上三四人,這樣的轎子她曾在盛京見過,她那種不祥的預感愈來愈烈,心里的不安已經按捺不住了。
按照古禮來看,這種轎輿凡是尚書以上級別的官員都可以乘,但愿這轎輿中是幾位尚書大人中的一位,哪怕是丞相也好,若是……
“落轎!”一個清脆的聲音將她從各種幻想中拉了回來,她轉頭去看,站在轎前的人,看著是那么眼熟。
那人弓著腰掀開轎簾,一個衣著普通的人從轎子里走了出來,他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后與白慕霜四目相對,白慕霜的心里咯噔一聲。
“果然是他!”她在心里感嘆道。她終于明白黃歷上的不宜出行是什么意思了,早知道是說她出行不宜,就算是裝個病也得把今天捱過去。
只可惜這人的一生并沒有那么多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