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濤忽然開口,把我和高天霖都嚇了一大跳,老頭兒聽到于濤的聲音,立即抬起了頭,眼神頗為困惑的看著眼前這個附身在操縱著周志明身體的于濤。
我跟高天霖都嚇得不行了,未免讓老頭兒有什么想法,高天霖急忙補救:“那個爺爺你好,那什么我哥是于濤的初中同學(xué),前幾天他說是于濤給他托夢,說是讓他來看看您,他最近挺忙,就讓我們來瞧瞧您。”
高天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忙將手里的水果遞到于濤爺爺跟前。于濤姐姐,一瞧見水果,抱著就進了屋。于濤爺爺生氣的喊了她兩聲,讓她抬凳子出來,于濤姐姐置若罔聞,還砰的把門兒給關(guān)上了,仿佛是怕誰搶走了她手里的水果似的。
于濤爺爺有些無奈,微微嘆了口氣,回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們解釋:“哎,我家冰兒小時候發(fā)燒,腦子給燒壞了,腦袋一直不大好使,你們別見怪啊。”
“哎,這個冰兒?。∵€是我來吧。”說著于濤爺爺伸手拄起靠在一旁的拐杖。見他要起身,我趕緊上前阻止:“爺爺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就是來給于濤帶個話兒,雖然不知道這種事兒到底是真還是假,不過還是跟您說一聲。”
“嗯,對!于濤說了,說他不恨您,請您別難過。”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于濤強忍著眼淚,故作鎮(zhèn)定的說了這么一番話。
于濤爺爺稍微愣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是這樣啊,濤兒這些年一個夢也沒給我老頭子托過,怎么能不恨我呢?他怕就是不想看到我,這才給同學(xué)托夢的。”
據(jù)于濤說,他沒有給他爺爺托夢,是因為他根本不具備那個能力。在陰間,托夢那玩意兒就相當(dāng)于咱們陽間寄信,這要是連郵局都沒有,那話是沒法兒帶到的。他不是沒想過附身在別人身上回來看他爺爺,可是因為他爺爺身上戴了個護身符,他根本沒法兒接近。他爺爺奶奶都是神論者,就連他姐姐的身上也戴了護身符。那護身符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據(jù)他說他以前也戴著,后來給弄丟了,直到他死了以后才知道那玩意兒得是多厲害。
要不是因為那玩意兒阻礙著,于濤只怕早就到他爺爺跟前了。不過,也幸虧有那護身符,否則這陰陽秩序就亂了,一個死去的人忽然出現(xiàn)那得是多嚇人啊。反正我肯定是要被嚇尿的,何況是于濤爺爺這種沒有見過那東西的人。就是自己親孫子,也會被嚇到的,畢竟于濤死的挺嚇人。
說起來,人就是這樣,打心眼里害怕,又打心眼里的想念,想著能見一面多好。就像看鬼故事似的,心里害怕的要死,卻又要繼續(xù)看下去。
于濤爺爺就是這樣,他是極度思念于濤的。于濤見他爺爺老淚縱橫的,也是很難過。好在他還忍得住,儼然是一副旁觀者的樣子去去安慰他爺爺:“爺爺,您可別多想。于濤說了,他是怕給您托夢了,您看見他會難過。這托了夢,也幫不了您什么,所以就給他最好的朋友托夢,讓他朋友幫著照顧您。”
“嘿,這傻孩子!”于濤爺爺垂下頭,老淚縱橫:“他這不托夢給我,我才難受呢!”
于濤爺爺是典型的神論者,對這方面的事情向來是深信不疑。再加上他家里平時都是沒有人來的,我們幾個人也不可能莫名其妙買水果來這里。
“爺爺您放心吧,過幾天于濤會給您托夢的。”于濤見他爺爺這樣說,又趕緊補了一句。許是意識到這話說的太過矛盾,他又加了一句:“他說了,他過段時間快要去投胎了,就是您難過,他也要給您托夢!”
“對了,于濤還說了他挺不放心他姐,我們能見見于濤姐姐嗎?”于濤邊說邊探頭往里看,于濤他姐于冰和他是雙胞胎,雖然傻,不過和于濤的感情卻是極好的,聽高天霖說于濤死的時候,于濤那傻姐姐哭了一整夜,眼睛都給哭腫了。當(dāng)然,他沒有親眼瞧見,就是聽人說的。于濤死后沒兩天,高天霖因為族里有事就走了,他要是沒走,也許于濤也不會造那么多的孽。
對此,高天霖說他感到很愧疚。但我絲毫沒有看出他的愧疚,送走于濤以后,我問他那重生術(sh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重生術(shù)既然會讓人魂飛魄散,那個十五代靈姑為什么還要去修煉那種邪術(shù)呢?
結(jié)果高天霖?fù)u搖頭說:“我騙他的,那什么重生的邪術(shù),像靈姑那樣道行深的找到了自己的二重身,利用二重身復(fù)活后法力會比過更高強。而像于濤那樣的頂多就是變成妖邪,以吸收人的精血繼續(xù)存活,并不會魂飛魄散。”
我感到很震驚,我看高天霖的眼神頓時都變了:“你說什么?你……你是騙他的?。?rdquo;
“對啊,我要是不騙他,他能走嗎?他要不走,這陰陽秩序豈不亂了?凈添亂。”高天霖說得理所當(dāng)然。
于是我對他的人品更是懷疑了:“那你答應(yīng)了幫他爺爺,不會也是騙他的吧?”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會說善意的謊言。”高天霖邊走邊摸出陰陽匣子,悠悠對我道:“對了,你那同學(xué)王小帥說是想和班里同學(xué)道個別,我讓他托夢。哎,說起來這個王小帥也是倒霉,他這輩子本來是可以活到十五歲的,結(jié)果被于濤害得只活了十四歲……”
“你是說,王小帥命中注定要早死?”聽到這話,我不由的暗想王小帥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他上輩子造孽,是不是下輩子也會還債?。肯氲竭@里,我忍不住好奇心問高天霖:“誒,高天霖,你們那什么民族不是和閻王挺熟的么?那倆賣鬼魂的鬼販子都能讓你們給辦了,那你知道不知道王小帥下輩子投胎去哪兒?。窟€有于濤。”
“去哪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高天霖白了我一眼:“小子,有時間去注意這些還不如好好琢磨怎么還清你的孽債,否則你的命也不比王小帥長。”
“對了,于濤姐姐怕是魂魄不全,才會導(dǎo)致腦子出了毛病多。過幾天咱們幫忙給于濤姐姐治好腦袋,你小子就算是完成了一件功德了。往后你就不用再穿女裝了。”高天霖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頭兒。
“真的嗎?”我一聽不用穿女裝,感動差點兒差點兒沒流出鼻涕來。
然而,從那以后我的確是不用穿女裝了,但我對那些東西也不是那么敏感了,有的時候小順哥跟在我后面我也沒能察覺到。
我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的確算是完成了一大功德。高天霖說,王小帥的尸體找到了,就躺在林家墓園里,林青莞的棺材里,高天霖給暗暗的送了回去。而林青莞的尸骨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必是被十五代靈姑給帶走了。對于這件事高天霖憂心忡忡好幾天,最終也唯有繼續(xù)再追查下去,只望著十五代靈姑不要重生。
然而直至,我上高中,高天霖也沒有再找到任何關(guān)于靈姑的線索。王小帥在走后的第三天給班里人都拖了個夢,班里人都心照不宣,只是一直將王小帥的課桌留到著,直到畢業(yè),雖然大家心里都明白王小帥已經(jīng)走了,但我們都只當(dāng)他是同我們一起畢業(yè)的。王小帥始終是離開了,畢業(yè)照上沒有他。
但,我高二的時候,拿手機照相,照片上卻出現(xiàn)了不該出現(xiàn)的的東西。
我初中畢業(yè)時,是2008年,那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最為著名的便是震驚全國的汶川地震,汶川地震死了許多人,死得最多的就是學(xué)生。我老家雖然也在四川,但離得汶川還算遠,因此震感不算大。我也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倒是在汶川地震以后受到了不少驚嚇。
因為我逐漸變得正常,我爸媽也去了離得家不遠的外地打工,那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是出了名兒的吃喝玩兒樂好地方,有天府之國美稱的成都。初到成都時,為了省錢讓我讀高中,我們一家人就只租了一間十平米不到的破瓦房。那房子破得厲害,是受不得狂風(fēng)暴雨的,外面下大雨,里頭下小雨。
在那附近還住著一些同我們一樣從農(nóng)村來的貧苦窮人,換句話說,我們生活的那個地方就是個貧民窟。在我家旁邊有一戶來自河南的人家,一家子五口人,一對夫妻,三個孩子都擠在一個完全不能算是房子的破棚子里,連床也沒有。不過房租比較便宜,那會兒我家的房租是兩百多,他們家也就80塊。那會兒我們都過得挺慘的,有一部手機就是我的終極夢想了。
我媽花了兩百塊給我買了個佰靈通的手機,怎么說也是人生中的第一個手機,當(dāng)時拿著那款藍色彩屏手機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于是我就拿著手機帶隔壁河南鄭家的鄭玲一塊兒到處照相,鄭玲比我小一歲,長得特別像現(xiàn)在那個叫舒暢的影星,又有些像沒整容以前的孫菲菲,天生麗質(zhì),衣服破爛也不影響她的美貌。學(xué)校里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她不太愿意搭理人家,只愿意跟我玩兒,也許是因為我倆都窮得叮當(dāng)響的緣故吧。
那天我媽給我買了手機,我就立馬帶著鄭玲去咱們學(xué)校附近的一處很有民族風(fēng)情的街道上照相。照完以后我倆就坐在學(xué)校外面的花壇邊兒上看照片,剛開始都挺正常的,可是看到第五張的時候,鄭玲忽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我定睛看著手機屏幕里的照片,立即被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