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站了起來,慫了一輩子,尤其是在龍源寺見到那兩張紙之后,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今天這個坎看來是過不去了,倒不如灑脫一些。
“你認識我?”我問道。
那人沒有說話,我看到他拿著槍的手在發(fā)抖。
發(fā)抖!
這個細節(jié)告訴我,他并不是一個冷血殺手,或許他和我們一樣,也是一個在深山魔窟之中,掙扎求生的一個人。
“看來沒錯了,你肯定認識我。”我說道:“那我認識你嗎?”
那人還是沒有說話,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他猛然睜大了眼睛,雙目中很明顯的看到一絲決然。
殺心動了!
我猛然間低下頭,幾乎是在同時,槍聲響起,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槍口噴出的火焰帶著的熱量,子彈蹭著我的頭皮飛了過去,我感到腦袋頂上火辣辣的疼,一股鮮血流了下來,但是至少我沒有被他一槍爆頭。
我捕捉到了他要開槍的那一瞬。
我毫不遲疑,一下子沖過去,就用腦袋頂著那個人的肚子,脖子都被擠的生疼。
那人被我頂?shù)膸缀跻^去,而他的身后,就是那個往復(fù)不斷,不知道有多少層的溝壑。
他有點慌了,一把抓住我肩膀上的衣服,步槍自然而然的就脫了手,緊接著被我一把拽住,狠狠地把他甩到一邊去。
我猛然舉起槍:“別動!”
那人愣住了,好像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我奪走武器,事實上,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能做到這一步。
“把你臉上的東西扯下來。”我命令道:“快!”
那人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我數(shù)三聲,不然我就開槍了!”我大聲吼道。
那人向后退了兩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我沒想傷害你。”
“子彈都打我腦袋上了!還說你他媽沒想傷害我!”我怒了:“扯下你臉上的東西!”
那人搖著頭,忽然間,我看到他一腳踩空,整個人都向著溝壑之中掉下去,就在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那塊黑布落了下去,我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這張臉我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每天都要在鏡子里面見到不知道多少次。
這個人,竟然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驚叫一聲,卻沒能阻止他掉下去,我只聽見溝壑里面?zhèn)鱽硪魂嚹侨说袈湎氯サ膽K叫聲,這聲音聽上去雖然沙啞,但是仔細聽來,音色竟然和我的嗓音別無二致。
他是什么人?
我的腦子里面塞滿了問號,什么叫沒想傷害我,他剛才說這句話的時候,聽上去極為誠懇,不像是在騙人。
但是為什么他會開槍打我,他剛才的確是想要開槍干掉我,這一點我同樣也是非常的確定。
這下一來,我徹底蒙了,手上端著半自動步槍,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里,碩大的幾乎無邊無際的古墓之中,牧民們死了,袁景隆和老薩滿死了,胖子生死不明。
只剩下我自己了。
要找到胖子,我把步槍死死地攥在手里,憑著記憶向著剛才胖子中槍的地方跑過去。
當(dāng)我看到胖子的時候,心里面頓時涼了一截,胖子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我放在胖子的口鼻處,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死了。
胖子也死了。
這時候,我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對話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爭執(zhí)著什么,我揉著耳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有人在我的頭頂斜上方說道,我猛地抬頭,看見兩個人趴在另一端的平臺上,緊接著,我被一道刺眼的目光找到眼睛里。
我嚇了一跳,趕緊縮著脖子,一把拉著胖子的兩只腳,拖著胖子往后就跑。
片刻之后,上面的聲音漸漸消失了,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面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怎么回事?我們同行的那些人都已經(jīng)死掉了,就連剛才在地洞里面見到的那個怪影也都死了。
為什么?為什么還會有人?
我低頭看著胖子,咬著牙說道:“胖子,不好意思了,兄弟沒本事,不能帶你回鄉(xiāng)安葬,回頭給你也立個衣冠冢。”
說完我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塞進口袋:“胖子,你要是泉下有知,就跟著我走!”
說完,我開始閉上眼睛,不斷的回想我們來時的路,片刻之后,我在腦海里為自己規(guī)劃了一條逃生路線,站起來端著步槍,就向著旁邊跑過去。
等我跑到第一個平臺的時候,我聽到前方有腳步聲,趕緊站在原地,所在甬道的陰影部分里面,不敢露頭。
這時候,我看見兩個人正在前面走著,嘴里還嘀咕著什么。
“媽的到哪兒都能碰上鬼打墻,這狗日的樓梯也來欺負爺爺我!”
其中一個人怒氣沖沖的喊道。
聽到這個聲音,我一下子就幾乎要石化掉了,這……這不就是胖子的聲音嗎?我瞪圓了眼睛看過去,只見胖子一副怒氣難平的樣子,看上去好像在跟什么人賭氣似的。
不對啊,剛才胖子已經(jīng)掛了,我親手托著他的尸體跑開的。
這時候,我看見有人站在胖子身邊,似乎正在勸慰著胖子,慢慢的,兩個人一邊說一邊沿著圓形的平臺走動,我慢慢的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那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等等!不是一模一樣,那人就是我!
還有這個場景,這不就是我和胖子在第一個平臺下面,和袁景隆他們分開之后,獨自尋找出路時候的那個地方嗎?
可是袁景隆剛才死在這里了,他的尸體又去哪兒了?
我看著另一個我和胖子一邊走一邊說,就在這時候,上面平臺走出一個人來:“你們看見老薩滿了嗎?”
是袁景隆的聲音,不過此時他在明,我在暗,高處的袁景隆就站在上一層的平臺上,正對著前方的“我”和胖子問話。
“你們離開之后就再也沒見過,怎么你袁大高人也會跟人走丟?”
胖子身邊的那個“我”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道。
袁景隆回話:“我跟你們講,現(xiàn)在是你們兩個唯一一次找到生路的機會,否則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
等等!這就是我們剛才的對話??!難道說,我看到了之前場景的回放?
這……這也太扯淡了吧……
等等,我記得當(dāng)時我和胖子在這里和袁景隆說完幾句話之后,很快就有槍聲響起,袁景隆被干掉了!
這時候,我看到袁景隆一副無奈的表情:“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們原因……”
我猛然想起當(dāng)時的情況,袁景隆就是說完這句話之后,被槍手一槍打死的,而當(dāng)時槍手的位置,就在我現(xiàn)在所處位置的上方。
雖然搞不清楚我現(xiàn)在看到的是真實的,還是幻象,但是我還是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小心有人!”
對面的三個人都是一愣,轉(zhuǎn)而袁景隆吃驚的看著對面上層的平臺,另一個“我”和胖子也向著對面看過去。
這個時候,槍聲再次響起。
我看到,袁景隆捂著胸口一下子倒了下去,而胖子好像之前我看到的那樣,飛快的撲過去攔住了下墜的袁景隆。
“怎么回事!”胖子大喊道:“兄弟,那兩個家伙長得跟你一樣!”
兩個家伙?
不算站在胖子身邊的那個,有“兩個家伙”長得和我一樣,也就是說除了現(xiàn)在的我之外,還有第三個“我”嗎?
我徹底蒙了:“胖子……你,你還活著?”
胖子和“我”驚恐萬狀的向后退,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你要干什么!你們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