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臺透入，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揉著朦朧眼睛從床上起來，迷茫的看著熟悉的屋子。
然后我第一時間從床上蹦起，跑到衛(wèi)生間里查看起來，打開水龍頭，流出的是水，拿起紙巾，依舊是那熟悉的手感，鏡子里的我除了多了個黑眼圈，身上什么都沒有……
回想起昨晚的事，我再次由衷的佩服我自己那粗大得不像人的神經(jīng)，晚上起來遇到那么詭異的事，半夜還能感到那詭異的視線一直在我床邊盯著我，我卻依舊能躺著睡到大天亮，這么粗大的神經(jīng)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這件事似乎說明這世上沒有鬼，如果真有鬼，我怎么會一點事也沒有？
這個想法更堅定了我“自我治療”的決心，我開始相信只要持之以恒的自我催眠，我那忽然出現(xiàn)的“精神病”一定會好起來。就這樣，可悲的我懷著已經(jīng)被誤導(dǎo)的目標(biāo)，起床后我第一時間居然是抱著書開始自我催眠，然后才是洗簌著衣，往警局趕去。
一路上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異常，我眼里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是平時我所熟悉的，這讓我心情莫名變得愉悅起來，只有失去過才知道，正常的生活有多么值得珍惜，哪怕什么都沒有，也能讓人心情愉悅。
但這份愉悅只持續(xù)到警局的門口，走進警局，我被撲面而來的低氣壓壓得差點喘不出氣來。
今天警局里的氣氛嚴(yán)肅的有點不同尋常，也不是說嚴(yán)肅不對，但其實這里一般情況下還是很輕松的，大家工作都帶著點玩鬧的性質(zhì)，只要沒有領(lǐng)導(dǎo)看著，能睡的睡能玩的玩，和一般公務(wù)員也沒什么兩樣，說說笑笑的聲音是這里的主流。
但今天卻變了個樣子，每個人都緊繃著臉，努力的盯著自己手里的活，不時可以看見一些人眼里一閃而逝的惶恐與無助，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這低迷的氣氛絕對不是我認(rèn)識的警局。
這時恰好有人迎面走來，出于好奇我攔下他問道：“喲，這不是小剛嘛，今天大家都怎么了？怎么覺得局里氛圍都不太對?。?rdquo;
被我攔下的人原名劉剛，因為長得和某知名導(dǎo)演一個樣，我們都戲稱他為小剛，他為人很是沒正經(jīng)，最喜歡整天笑嘻嘻的四處亂逛，但今天，他的臉也崩得緊緊的，頂著說不出的哀愁。
小剛緩緩抬起頭，詫異的眼光往我身上掃來，低聲說道：“發(fā)生那么多事怎么可能笑的出來。”
我以為他說的是局長給下來的任務(wù)，聳了聳肩無賴的說道：“哈哈，那件事用得著這么緊張嗎，不就是上面給我們局長施壓，我們那胖局長又給我們下任務(wù)了嘛，他能拿我們怎么的？難不成也給我們通牒，說搞不定案件把我們集體炒掉？”
“不是這個……對了，你昨天住院了，昨天下午發(fā)生的事你還不知道……”小剛恍然的點點頭，而后向我解釋著：“昨天下午又出事了，受害者全是我們局里的，搞得今天大家都很緊張，很多人都不敢出門了。”
聽到這個我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居然有人殉職了？
罪犯襲警這可不是小事，什么時候罪犯敢公然和國家機關(guān)叫板了？我在這里待了這么久就第一次聽到這么荒謬的事情，我連忙問道：“消息從哪來的，受害者是誰？”
“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提起這個，小剛的臉上閃過一絲后怕，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顫抖著摸出一根煙，拿火機點了半天沒點著，干脆直接掛耳朵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消息是昨天中午傳來的，受害的幾個都是昨天外出執(zhí)勤的人，張鵬第一個傳來消息，說遇到一個疑是這次犯罪嫌疑人的家伙，自己追了上去，一個小時后我們發(fā)現(xiàn)他失去了聯(lián)絡(luò)……當(dāng)時局里人手緊張也就沒去在意，只派了幾個人附近巡邏的同志沿著他走過的路尋找，但不久卻傳來了噩耗……”
說到這，小剛臉上的恐懼變得深切起來，語氣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他們發(fā)現(xiàn)王鵬的尸體，事后我去看過，除了那身警服從樣貌上我根本認(rèn)不出他來……大家覺得不對連忙派人趕過去，讓他們在原地等著，狗日的，這TM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我們當(dāng)時怎么就沒想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在旁邊……等到我們趕到時，他們幾個人也已經(jīng)被……已經(jīng)全部殉職了……”
“幾人都那樣嗎？被……”我沒有往下說，只是做出一個切碎的手勢。
小剛苦笑著點著頭，耳邊的煙歪了下來，他也沒有心思去扶。
我大概可以理解小剛的心情，雖然他自己沒說，但我也猜得出，提出讓其他警察原地待命的可能就是他吧，所以他才會這么自責(zé)與恐懼，因為他間接害死了那幾個人……
我們沉默了一會，什么都沒說就各自離開了，我開始明白為什么局里都這種氣氛了，因為恐懼——一直以來支撐著我們和惡勢力斗爭的，就是我們的身份，這層衣服讓敵人恐懼我們，害怕我們，哪怕對面是多么窮兇極惡的歹徒，也不會想著和我們做斗爭，這就是我們的底氣，因為我們不會遇到反抗……
但現(xiàn)在，敵人不止反抗了，還反抗得很徹底，這就像是一匹狼忽然發(fā)現(xiàn)羊會主動進攻了，還把幾匹狼給咬死，這就讓狼不得不猶豫是否應(yīng)該對羊下手了，畢竟一頓肉的價值和生命的價值是不對等的。
我低頭獨自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因為沒有看路，我撞到了一個人。
“啊，對不起。”我連忙道歉并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無神的臉孔，眼圈發(fā)黑，雙目無神，嘴唇干裂……
我仔細看了看，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不是老李嗎？怎么他也成這副樣子了？
和其他人不同，他是那種遇到罪犯就會一根筋沖上去的人，越是受到壓迫就越是反抗的厲害，嫉惡如仇簡直就是他的專屬代名詞，從沒有見他在辦案的過程中說過累。
我本以為在這集體情緒低迷的氛圍里，他會是例外來著，但現(xiàn)在看來，他身上似乎也發(fā)生了什么……
老李還在想著什么，我的話沒有引起他絲毫反應(yīng)，隔看好半天我才聽到他低聲說了句：“沒事……”而后拖著腳走掉了，自始自終他都沒有抬起頭，那疲憊的樣子看起來下一秒就會倒下。
我緊盯著老李的背影，看著他慢慢的挪到拐角處，眼里的疑惑怎么也掩飾不住，這是怎么了？
老天似乎都在為我解答似的，就在我疑惑間，旁邊辦公室里的吵鬧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好像隱隱聽到“老李”什么的，忍不住好奇的我連忙上去偷聽。
房間里，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局長，無論如何局里的各位都不會答應(yīng)您的方案的，這太荒謬了！”
“荒謬？怎么你們一個個都這么認(rèn)為的嗎？老李也這樣，你也這樣，怎么都不能了解我的苦心？”一個中氣不足但語氣顯得很歇斯底里的聲音傳出來：“總之這次人我也請了，消息我也發(fā)了，你們再反對也沒用！”
“什么？！你，你居然把消息發(fā)出去了？讓人知道我們警察找江湖術(shù)士協(xié)助辦案？”渾厚的聲音也很是氣急敗壞。
“請那些高人下來幫忙很丟人嗎？你家里死人了不做法的?。?rdquo;
“你！”渾厚的聲音被噎住了，好半天沒有話語傳出。
我們局長似乎也知道自己話說的過分，語氣稍微軟了下來：“事情就這么定了，你走吧，我要回去休息了，老李煩了我一晚上，你還來煩我……”
“哼！你還有心情談休息？很好，魏仁國，你不要后悔！”
之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房門這里靠近，嚇得我趕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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