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恍然大悟,沖著那影子看得良久,只見他一動不動,站地筆挺。
可是這手電筒的圓形光圈順著土道一路照過去,是完全沒阻擋的啊,那究竟這第三個人的影子,究竟是誰的呢?
“難不成……難不成是鬼?”
魏五搖了搖頭,說:“鬼都是靈體,是沒有實際物質(zhì)組成的,所以不可能影子。”
獨頭咽了口唾沫,照著那影子瞇眼瞧了瞧,說:“這么黑呼呼的一團,怎么能看清楚,說不定那里就是塊石頭,要么就是個人形的窟窿。”
當然,獨頭的推測也是有可能的,我們身上的所有東西,包括大功率的手電筒,都被那兩個大個子給弄走了,只剩下魏五隨身攜帶的小手電。
這玩樣兒雖說是從老美那進口過來,組織專門配備給咱們巡河隊的高級貨,可始終也是“小塊頭”,功率有限,說是照到土壁底兒,其實也就照到了個大概。
“喂喂喂!”獨頭忽然使勁拍了我?guī)紫?,嘴唇都開始顫抖了:“你你,你瞧,這影子,這影子是在抬手嗎?”
我向前走了兩步,試探性地伸頭望去……
果然,那團影子,他,他居然抬起了一只手臂,正向我們這里伸著!
“他姥姥的!該不會是老胡家的僵尸吧?!”
“快,快逃,他娘的!”獨頭忙站起身子,拽著我轉(zhuǎn)身就想走,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腳上還有傷。
可是,那魏五卻巍然不動,細細地望著那人影,說:“往后也是死,往前不一定。”說罷,他只身一人就走向土甬深處。
這話也說得在理,出這墳頭,只怕被那不知名的怪物給吃了,往里走,遇到什么不干凈的玩樣兒打不了懟一場,而且魏五這人身份實在特殊,對這封建迷信的東西還是非常有研究的,想來應(yīng)該是有兩手可疑對付突發(fā)狀況的。
我和獨頭兩個手里沒手電,這魏五一走遠,我們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瞎轉(zhuǎn)悠,最后也只能緊隨著前者的腳步,往這胡家祖墳的墓室走去。
隨著那手電一上一下的光圈,我們?nèi)说奈恢秒x那土甬道兒的盡頭是越來越近。
忽然,魏五停下腳步。
只聽見前頭,咕咕咕地傳來了像癩蛤蟆的叫聲!
“老魏,前頭,前頭究竟是什么啊,你擋住我們了……”獨頭這大塊頭縮在我的身后,像個小妮子一樣喃喃道。
“自己看。”魏五側(cè)身一讓。
我完全沒有想到,剛才那個人影,居然是……
——那個大塊頭哥哥!
只見他腹部插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筋,將他整個人都釘在了土壁上,鮮血與腸子混雜在一起,流的片地都是。
而最恐怖的,而是他的面容。
他的眼睛已經(jīng)被刺瞎,半個眼珠子掛在眼角邊,那張血淋淋的嘴里,牙齒都被敲碎大半,舌頭也被割去了,只能發(fā)出咯咯、咯咯的痛苦哀鳴。
我能從他的表情中感覺到他內(nèi)心無比的恐懼,以及絕望。
可是此刻問題就來了,究竟是誰如此殘忍地做了這一切呢?我們?nèi)丝墒嵌急唤壴谀沽掷铮逍堰^來時我們還都被捆地死死的,是不可能有做這事情的機會。
難道是他的弟弟,還是他那開黑店的父親?
這家伙能聽見我們的聲音,他指著自己腳下,發(fā)了瘋似得咕咕叫喊。
我們向下一看,原來是那“胡月蓮”的骨灰盒!
獨頭顫巍巍地問:“你,你是說這女人把你弄成這樣的?”
他咕咕地哀鳴著,顫抖地擺了擺手。
魏五端起骨灰盒,說:“他是想讓我們把骨灰盒放回胡家祖墳里。”
那大個子用非常小的幅度點了點鮮血淋漓的腦袋。
魏五拿著手電,向轉(zhuǎn)角內(nèi)一照,只見一方百余平米的墓室一覽無遺,當中有著一方雕刻精細的石棺,周圍死角擺著長明燈,以及堆放整齊的陪葬甕。
今天這一路的經(jīng)歷,著實讓我們心驚膽戰(zhàn),歸根結(jié)底也就是因為要給這個女人送骨灰回來,不管接下來究竟要經(jīng)歷些什么詭事,也得先把這事情給處理完,這也是我做人的原則。
“先送他一程。”魏五淡淡道。
我也點了點頭,畢竟這家伙這樣子吊著半條命,遲早要死的,長痛不如短痛,給他個痛快才是對他最好的釋放。
魏五對著那大個子最后望了眼,隨即轉(zhuǎn)身就是一記回旋踢,只聽得嘎啦脆響一聲,那人的腦袋就斷了,頭整個就像鐘擺一樣墜下,晃晃悠悠的。
看著這畫面,我的脖頸處也不由得酸麻,就想起了那天從背后給我來了一腳的神秘人,這腳力,這身手,不是這家伙還能是誰?
我盯著他的腿腳,收起心中怒火,想著要以大局為重,改天回去再找這家伙單練也成。
而現(xiàn)在的他,卻是我和獨頭的救命稻草。
接著我們走進了墓室,我和獨頭都沒敢亂動,只有魏五繞著這棺材轉(zhuǎn)了一圈,說:“枉死之人,其怨念極重,方有祖宗棺蓋才能壓得住,哎……只有開棺了。”
開棺?!
原本我以為,只要將這胡月蓮的骨灰擺在墓室就可以了,但聽這魏五的意思,是要將骨灰盒擺在棺材內(nèi),方才成事。
不過我和獨頭都沒反駁,畢竟這方面的東西,咱們的確都不太懂,況且魏五這冷靜、沉著的個性,也在潛意識里說服了我們必須開棺。
魏五問我:“你還記得在蘇州河下,你撬開那棺材的是嗎?”
我嗯了一聲,他說:“好在里頭裝的不是那紫檀老棺的正主,否則你這么一撬,里頭的玩樣兒立馬起尸,任憑我們水性再好,也得送命在河底。”
他見我就靜靜地聽著,也就不再責罵我,轉(zhuǎn)而說道:“朝著棺材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磕三個響頭,接著對正主磕三個,十五個響頭一個不能多,一個不能少。”
雖然,我們都跟著魏五磕完了這一程,但我現(xiàn)在心中怎么也先搞不明白,魏五究竟是何方神圣,對于這墓穴、風(fēng)水、棺槨就這么有研究?
不過這也難怪,那日我從他腰間撤下的“摸金符”,就證明了一切,現(xiàn)在綜合看來,這魏五……
這魏五絕對是個摸金賊出身!
這樣一來,什么都解釋的通了嘛,這家伙之所以面對尸體如此冷靜,下手果斷,又對喪葬如此了解,指不定那口紫檀老棺材,也就是他沉到底下蘇州河底下的。
我注視著魏五,看著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在石棺上書寫著潦草的字跡,接著,他攤開手掌,垂直地點在那棺蓋上頭。
咚、咚、咚!
敲擊了三下。
整個墓室之內(nèi)一片寂靜。
按照魏五的計劃,此時我和獨頭就要去推那石棺棺蓋。
魏五卻大喝一聲:“停,正主還沒回應(yīng),等下!”
魏五再度敲擊了那棺蓋正中。
咚——!
這次勢大力沉。
我們?nèi)硕计磷×撕粑却字姓鞯幕貞?yīng)。
這一次,我聽見了,有種骨骼摩擦的咯咯聲。
這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啊,這棺材里頭的,一定是死尸嘛,死尸能動,這不就是尸變了嘛!
“還愣著干什么,推!”魏五滿頭大汗,喝道。
我和獨頭忙掰著那石棺邊壁,使勁一推!
他娘的,這石棺蓋子真是沉地緊,我和獨頭兩人是卯足了氣力,終于推開了一道縫兒。
一股霉味兒從這縫口兒撲鼻而來,嗆得我倆咳嗽連連。
“別停下!推到能放進骨灰盒!”
我和獨頭兩人嗷嗷叫著,憋地是臉紅脖子粗,終于是把那石棺蓋子給推開了30公分。
“千萬別看里頭有什么,雙手捧著骨灰盒,放到棺底!”
指望獨頭這不靠譜的家伙是不可能的了,我忙捧起胡月蓮的骨灰盒,閉上眼睛,憑著感覺往棺材里頭放。
開始還是挺順利的,可即將要接觸到棺底時……
我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阻擋的東西,十分柔軟。
“嗚嗚——”
而且我的耳邊不住地傳來了囁嚅的哭聲。
而之后,我就做了件十分愚蠢的事情,足以讓魏五在接下來的數(shù)個月里,不斷地責罵我。
我張開了眼睛……
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