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陰冷的涼風(fēng)從我的領(lǐng)口、袖口鉆入,凍得我整個人就哆嗦了起來。
“那兩個傻大個居然把我們綁在這荒山墳頭,他娘的,是想讓餓死我們嘛!”獨頭這胖子,滿腦子想著吃,就算到現(xiàn)在也想著自己是被餓死,而不是其他的死法。
魏五哼哼輕笑,說:“餓死我們,你想得太美了……”
我問為什么這話什么意思,他就說了兩個字:“你聽。”
我和獨頭立馬就安靜了下來,屏住了呼吸,側(cè)下耳朵,細(xì)細(xì)辨別這荒山黑夜中的聲音……
——寂靜,特別寂靜。
整個山谷出了有呼呼的風(fēng)聲,其他聲音……一概沒有。
這是非常詭異的事情啊,就算現(xiàn)在是十月份,天氣也漸漸變冷,可那些蟲魚鳥獸的聲音應(yīng)該還有的吧,蟲子又不可能全部死光光的咯!
隨著我腦海中的不斷遐想,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涌上我的心頭,我甚至有一種不切實際,可很符合現(xiàn)在這種情況的猜測——
難道這個山頭……有生命的動物,全都死了?
透過這昏暗的夜晚,那簌簌作響的樹林連綿不絕,好像也只剩這種聲音能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魏五閉著眼睛,皺眉說:“有東西來了。”
我納悶啊,我什么都沒聽見,魏頭兒就說有東西,什么東西?野豬、野狼?
窸窣!
——忽然間,遠(yuǎn)處搖曳的樹林中,有一股非常不和諧的草木抖動聲傳來。
我猛地想起來,剛才在半夢半醒之間,那對傻乎乎的大個子兄弟所說的:“讓胡家祖墳的那東西來干掉我們”……難道他口中指的就是眼前這東西?
該不會是什么粽子、僵尸吧!
窸窸窣窣!
就在這當(dāng)空隙,那聲音以極快的速度在接近我們啊,一團(tuán)黑影從一道樹叢竄到另一道樹叢,那聲音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臥……臥槽,這這,這啥東西???”
獨頭被嚇得面孔慘白,眼睛都布滿了血絲,而我也十分呆滯,現(xiàn)在是叫那繩子給捆住了雙手,是想逃都逃不走??!
唯獨魏五他十分淡定,閉著眼睛背后不斷蠕動著……
我正納悶?zāi)?,不出一會兒,他啪地張開眼睛,大喝說:“走!”
只見他身后的捆住雙手的粗麻繩以及被解開,由于我們?nèi)齻€人是被一根大麻繩給困住的,捆他的這一段斷開了,我們這兒自然也都松了。
我忙起身做了連續(xù)蹲跳,強(qiáng)行讓血液在身體里加速回流,這是我在部隊里學(xué)到的,能迅速接觸身體的酥麻,不出十秒鐘,我就能行動自如。
由于獨頭這家伙身材肥碩,又沒經(jīng)過訓(xùn)練,只聽他叫喚著“誒喲,麻死我親娘咧!”我和魏五兩個也只能嘆的口氣,架著他的胳臂拔腿就逃!
我是受過部隊專業(yè)訓(xùn)練的,身體素質(zhì)絕對過硬,魏頭這家伙感覺也不簡單,我們兩個就算多了獨頭這么個180多斤的累贅,還是疾步如風(fēng),穿梭在墓林之中。
而我們身后那東西,對我們也是緊追不舍啊,不過我扭頭望去,月光之下只能看見一團(tuán)模糊黑影,就看不清那正體究竟是啥玩樣兒。
說來也奇怪,那東西沒有發(fā)出任何吼聲,只是能聽見急追而來的腳步聲,這反倒是讓我更加覺得恐懼,因為如果是什么動物的話,一定會有咆哮的吼聲啊,可現(xiàn)在我卻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順著墓碑嶙峋的墓林向上山爬去,身邊的樹木居然也變得稀少,往前看去,那山頂處更是光禿禿的一片,連草皮都沒有。
“纏山五行獨無木,唯有入土方化兇。”
魏五口中念念有詞,隨即我也不知道是自己長途奔襲體力不支,還是被什么東西拽了一記,往一個土坑里砰地掉了下去。
摔得是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嗙、嗙、嗙嗙!
在這土洞之內(nèi),我們?nèi)硕计料⒛?,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靜靜地聽著上頭那東西奔襲而來。
隨著那東西的靠近,有一股濃郁的酸臭味撲鼻而入,讓我作嘔。而此刻我的心臟突突地加速跳著,整個人得神經(jīng)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聽那沉重的步子,那東西可絕對不是什么善類,恐怕抓住咱們不是吃了就是碾死??!
好在那東西在我們頭頂上方停頓了一會兒,就向著過來的方向回去了,我們?nèi)齻€總算也是松了口氣。
哎,松氣你往嘴巴松啊,獨頭這狗崽子居然往下面的洞口松!
——噗!
清脆的屁聲,伴隨著一股濃郁的臭味兒彌漫開來。
我和魏五頓了頓,四目相覷。
他忙打開便攜式手電,往四處照了照,說:“快走,這兒有路!”
他這話剛一講完,我就聽見外頭那東西沉重的步伐疾步跑來,那咚咚咚的聲音就好像踩在了我的心口處。
“媽的,獨頭,你這逼養(yǎng)子,關(guān)鍵時候放什么屁??!”我連忙起身,邊走邊罵著。
獨頭面色一紅,不再好意思回答,剛想追上我和魏五的時候,身后那有一道長長的黑影從上撈下!
這絕對是那東西的手!
只聽獨頭誒喲大叫,他180多斤的胖子就被拽住往后拉。
魏五眉頭一皺,將咱們唯一的一柄便攜式手電拋給了我,自己沖過去抬腳就像那黑毛手踹去。
一腳,嘎嗒一聲脆響,應(yīng)當(dāng)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隨即那手就嗖地一聲縮了上去,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要照向那黑手正體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見了,只見這獨頭的腳已經(jīng)被一大片的血紅色覆蓋,整個面孔刷白、毫無血色。
“走!”
魏五沖我擺擺手,示意向前走,我連忙轉(zhuǎn)身拿著手電一照……
這里是一條長長的土道,我沒有猶豫,拔腿就往里頭沖,我可不想像獨頭那樣,被那黑手抓的鮮血淋漓。
當(dāng)時我腦海中是五味雜陳,什么樣的事情都有的,魏五這記飛踹,以及在十六鋪巡河隊踹我的那個家伙,以及這胡家祖墳的怪東西,和那胡月蓮……
我真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自食其力養(yǎng)家糊口,為何到現(xiàn)在還有可能要附上自己的性命,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進(jìn)撈尸隊,十分不值得。
大概跑了兩分鐘,我們停在了下來,魏五扯下衣服上的布料給獨頭那血肉模糊的腳簡易包扎了下,雖說感覺是沒啥實際用處,但至少止住了血。
看著獨頭的面色逐漸好轉(zhuǎn),我們才放下心,三人靠著土道邊壁休息了會兒,此時才開始注意到這個土道……
這土道兒挺長,也沒啥裝飾,上下也只有兩米,左右也就夠一個人通過。所以感覺還是十分狹小的,在里頭說起話來也是有悶悶的回聲。
魏五向四處一瞧,再掐指算了算,說:“這應(yīng)該就是胡家祖墳的土甬道了,原本那胡月蓮的骨灰,應(yīng)該被放在這里頭的。”
我心頭一緊,自己莫名其妙就進(jìn)了人家的祖墳,這不會又有什么鬼上身、借我陽氣出洞這一類事兒發(fā)生吧?
我問:“那里頭,該不會就是老胡家祖墳的墓室了吧?”
魏五點了點頭,朝著里頭一照,“見得到底,哪兒應(yīng)該就是墓室了。”
我們?nèi)齻€人的眼睛都望向那墓室墻面,看著咱們?nèi)齻€人的影子三長一短,悠悠蕩蕩。
忽然間,魏五面色一沉,眉頭緊皺大喝:“不對,有問題!”
哪里有問題?
我心中疑問,前后看了數(shù)眼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緊接著,獨頭看著魏五,整個人的臉色由白發(fā)青了。
“要死,要死要死,咱們看樣子是沒命走出這胡家老墳了!”
我問為什么?
他就指了指捏著手電筒的魏五。
“你,你小子見過拿手電筒的人,能、他娘的照出自己影子的嗎?”
我的面色,頓時也變得鐵青。
魏五是站在我們身后照過去的,照出我和獨頭兩個人的影子是正常的,而他自己的影子……
——是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那面土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