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膽子再大,看見眼前的下水管道內(nèi)是這番情形,整個人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只手,攢著一溜黑發(fā)。
難道這死者是活生生拽著自己的頭發(fā),把頭皮再都扯了下來?那該是有多疼啊……不過這倒是很符合一個瘋寡婦的所作所為。
眼下也只有把這斷手給拔出來。
當(dāng)機(jī)立斷,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盡量地往里伸,再扯出一些頭皮,朦朧的污水中,里頭那只斷手仍舊時隱時現(xiàn),看不清晰。
就在這時候,頭盔內(nèi)的輸氣管道里傳來了獨(dú)頭的聲音:“喂,小陳啊,那腦袋干不干地下來吶?”
“沒問題,我先把斷手搞出來!”
說完,我咬了咬牙,罵了些臟字,伸手就向那管道里抓去。
那個管道十分狹窄,我的手一伸進(jìn)去,我的眼睛就無法觀察管道內(nèi)的情形,也只有靠著手指的觸覺來分辨斷手的方位。
忽然,我的指尖透過那一縷縷黑發(fā),碰觸到了個十分滑溜的東西,難道這就是那個女瘋子的手?可是,這個滑溜的感覺,不像皮膚啊,更不像是在水里泡了半個月的皮膚??!
因為這個觸覺,不是那種女人精光的肌膚,更像是什么人造出來的光滑皮膚,有一種非常不自然、非常規(guī)的順滑感。
不管是什么,只要堵塞了下水道,老子就要把它搞出來!
我一伸直胳臂,拽住那東西,狠狠地向外拉。開始是有一股反作用力存在,但在我數(shù)次使勁拖拽后,松懈了下來,最后我一發(fā)力……
只聽見悶悶“呲”地一聲,像是衣服被撕扯開的聲音。
我拉出了那不正常的東西,放在我頭燈下一看。
他娘的,果然不是人手,居然是一只被我扯爛了的舊橡膠手套!
我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算是平復(fù)了下來。不管怎么樣,自己剛才死命拉拽的東西不是人手,對我來說可以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當(dāng)我了一口氣,再度往那被堵塞的下水管道探查而去時……
——我他娘的被嚇慘了!
一只森白的、沒有面皮的臉,正直勾勾地瞪著我,兩只沒了眼皮眼球,仿佛就和地獄的魔鬼一樣與我四目相覷,不足一米。
“我草他祖宗!”我立馬就大罵了句,排解心中的恐懼感。
“喲,小陳啊,怎么啦?看到那腦袋了?”我身后的呼吸管道內(nèi),傳來了獨(dú)頭的聲音,“快,快把它搞出來,早點收工,哥晚上請去云南路吃涮羊肉!”
真是‘看人挑但不吃力’,我算是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他這么輕松的一說,就好像他在窨井蓋下,對著這沒有面皮、裸露著肌肉的人臉一樣!
他媽的,我心里邊罵著,便悄悄地側(cè)過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觀察起那人臉,找著可以下手把他掏出來的位置。
由于我真不想用鐵鉤大面積地?fù)v爛死者的面部,現(xiàn)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這三個選擇:
第一,就是用鉤子捅破一只眼珠子,伸一根手指塞進(jìn)眼窩,像打保齡球一樣的姿勢,強(qiáng)行把它拽出來;第二種,就是直接用手塞進(jìn)那血肉模糊的鼻孔,把它拽出來。
可是這兩種方法都伴隨著加劇破壞死者軀體的代價,這樣既不尊重死者,也會對警方、法醫(yī)的調(diào)查造成困擾,于是我當(dāng)即決定,用第三種,也是最為穩(wěn)妥的方法。
——從口腔上顎下手。
再次觀察了那人頭的顎部,我發(fā)現(xiàn)那對牙齒的中間,有著一塊上下浮動的異物。我伸手掰開下顎,想將它取出一看,卻發(fā)覺這瘋女人的牙齒咬的十分緊,就和用銅鐵澆筑過一般結(jié)實。
格老子的,我一米八的大個子,100斤的水泥也扛得輕松,他娘的起碼捏著這死人頭三五分鐘,愣是沒把這女人的嘴給撬開!
我當(dāng)下就有一種把這女人的臉給撕爛,掄起鐵鉤子把它剁成一塊塊捅開的沖動!可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我打消了。
畢竟這女人這么可憐,新婚喪夫,孩子又莫名其妙消失了,自己還被殺害分尸、撕掉了面皮丟在下水道里,如此凄慘的死狀,我真不忍心下手。
也不知道是冥冥之中天有注定,還是上蒼給了我啟示,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外公曾經(jīng)說過,自己老家的風(fēng)俗規(guī)矩,就朝著那死人頭象征性地拜了三拜,說:
“南無阿彌陀佛,我與你無冤無仇,今日迫不得已要請您移駕,一來能將你的遺體復(fù)原,交給警方追查殺害你的兇手,二來也能讓你入土為安,請您松口,讓我把你請出來。”
雖然我本身是不太相信這種封建迷信的思想,但事已至此,也就想試他一試。
可是,當(dāng)我這么默念完過后,這女人還是沒有松口,我的頭燈照去,她的上下牙關(guān)依舊咬的死死的。
他娘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時候,我是真發(fā)火了,想著自己一位軍人,如今卻要泡在屎尿不分下水道掏尸體,心中那股怨氣一擁而上,捏住她的下顎就使勁一掐。
嘎達(dá)一聲脆響。
我知道我是卸了她的下巴,她的嘴自然而然,就張開了,那一塊東西也隨之落下,被我拿出了出來。
原來是剛才那橡膠手套的一部分。
那剛才她的嘴,就是緊緊咬著這橡膠手套得咯?
難道這副橡膠手套,就是兇手在作案時,為了不留下指紋候戴著的?
非常有可能,也就因為是兇手的橡膠手套,所以牙關(guān)才咬的這么緊吧……
反正是誰殺他的對我而言不重要,也不是我的分內(nèi)工作,我就將這些問題先拋諸腦后,伸手插進(jìn)那頭顱的口腔,牢牢地夾住了她的上顎。
這觸感真心別捏,被泡在下水道半個月的尸體,皮肉組織早就腫脹潰爛,按下去的感覺,就和按在膿包上一樣。
我另外一只手撐著洞口當(dāng)做支點,拉著這顆腦袋往外一拽。
只覺得那浮腫的下顎,頓時就被我擠破,一股濃郁的粘液順著我的手指流淌而下,真他娘的惡心!
我在一發(fā)力,整個面孔脖子都漲紅了。
雖然十分費(fèi)力,但這顆腦袋,總算是被我死拽了出來。
那張小姐家的污水、垃圾,隨著這塞子般的腦袋去除,就如同長江般一瀉千里,都他娘的沖在我身上、面罩上。
我松了一口氣,想著這大問題解決了,接下來這女尸的死因都該交給警方去處理,我也算是可是歸隊,和獨(dú)頭吃宵夜去了。
噗嗤一聲,就在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鉆出主下水道時。
我的腦袋后,濕噠噠地鉆進(jìn)了一股涼意,接著一大股酸臭的漿液擠進(jìn)了我的銅質(zhì)面罩,嗆得我是哭爹喊娘!
忙憋了口氣,想外脫逃。
好在我水性極佳,處事也冷靜,再加上這張小姐家的下水道,離窨井蓋也不遠(yuǎn)。
不出一分鐘,我就摸到了出口,脫下銅質(zhì)面罩喘了幾口粗氣,大喝:“獨(dú)頭,快拉我!”
上頭的天色已暗,我只看見一個大塊頭的輪廓,哼哧哼哧地把我拉了上去。
路燈下,那張小姐看見我身后網(wǎng)格里的人頭以及頭發(fā)、頭皮,整個人就嚇暈了過去,可獨(dú)頭倒還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說:“小陳啊,膽色不錯啊,果然是海軍部隊出來的,嘖嘖!”
他沖我翹著大拇指,可我現(xiàn)在連回答他的氣力都沒有,就想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
“臥槽?!”忽然,獨(dú)頭指著我的背后,大叫了一聲,面色古怪。
經(jīng)他這么一叫,我的面孔變得更白了,整根脊柱噌地從下涼到頭頂心。
難道……在我的身后,跟上來了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