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家威嚴怎么可能造次呢,不過我好歹沒有給爹爹丟人。”官良嫻說。
“小姐您別胡思亂想了,官家的榮耀還系在你身上呢,怎么老說這樣泄氣的話呢?”晚英道。
“你說得對,”官良嫻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是,小姐。”晚英說著退了出去。
等到確認晚英把門關上了,官良嫻掀起了頭上的紅紗,眼睛被亮堂的燭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她悄悄地環(huán)繞著屋子走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床大紅喜被上。被面上的鴛鴦刺繡工藝精巧,兩情繾綣的鳥兒倒是比人長情,一對玉枕晶瑩剔透,床榻上一雙紅緞面繡鞋十分耀眼。
官良嫻撫摸著喜被,一陣短暫的欣喜滑過。
畢竟從小的愿望便是嫁于良人,雖然夫君早已注定,但是在長大的過程中,萌動的情思也像雨后的春筍般萌發(fā)。這個時候她倒希望生在普通百姓家,不用管什么家族前程,一味愛著就好了。
母親說的謹慎二字浮上心頭,睿智如母親,早已知道與其后面才斬情絕愛,一開始就不應該深陷。
“誰?”空氣中突然一股寒流劃過,燭火也跟著晃動了幾下。
官良嫻警覺起來,父親從小請頂級的劍師教她劍術,迅速捕捉劍氣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誰也不曾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官良嫻會是一位劍術高超的劍客,父親的思慮不能說不周全,研習女工詩書的她身上自有一股扶柳的靈動,但只要掌了那劍,便是一位殺氣凌厲的劍客,透著一股不可戰(zhàn)勝的狠勁。
一定有人動了劍氣,可是在這個封閉的房間里,誰能做到這點呢?難道此人會隱術?
轉念一想,萬一是慕容家派人打探自己的底細呢?官良嫻決定先按兵不動,指尖早已占卜好一卦。
大兇之卦。
可是卻看不到卦象最終的結果指向哪里,甚至連障礙來自哪里都無法洞察,這是個強硬的對手。官良嫻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想僅憑聽覺來洞察聲音的方向,可是四周早已一片死寂。
官良嫻坐回桌前,放下了紅紗。
會不會和帝君有關,一股強烈的預感襲來,官良嫻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極陰之人,命數(shù)雖硬卻最怕陽剛之人的侵襲,為了讓她防御傷害,官雍卿讓她研習占卜之術,這也讓她的手指成了命門,一旦被攻克,將萬劫不復。
而帝君那一握,又是為了什么呢?
官良嫻一邊思考著,一遍感受著周遭的空氣,這個人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又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正想著,晚英推門進來。
“小姐,前廳的客人已經(jīng)漸漸散去,慕容公子的下人來傳,他先去醒醒酒氣,換一身干凈爽落的衣服再來,請你做好準備。”
官良嫻連忙將紅紗放了下來,就在剛才晚英關上門的那一刻,官良嫻知道,那個人走了。
而現(xiàn)在,她也只能成為那等待在閨閣之中的嬌俏娘子,笑顏如花地等待來恩澤她的夫君,其他的倒是什么也管不上了。
不過,剛才入房中的那個人,今晚恐怕就要死于非命了,在官良嫻的這一卦中,大兇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那位不速之客。
好一會兒,才聽到晚秋在門外恭候著,“恭迎大少爺入寢。”官良嫻微微閉上了眼睛,這一刻終于是要到來了。
慕容子岸一步一步地朝官良嫻走來,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待字閨中的時候,母親早將身為人妻的一應禮儀授與她,可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心里還是莫名地緊張起來。
慕容子岸在官良嫻面前坐了下來。
無聲的對望之間,官良嫻感到心中的堅冰一點一點被啃噬,慕容子岸的目光好溫柔,他輕輕把手搭在了官良嫻的手上。
“累嗎?”他說。
官良嫻輕輕搖了搖頭。
“沒想到你我再見已是十年后,當年的小丫頭現(xiàn)在變得落落大方了。”慕容子岸說。
官良嫻嬌羞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