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樂最早引誘我前往的地方就是運河，所以老葛的推斷是他在運河一定藏有秘密據(jù)點。這條運河位于老城區(qū)，全長約1500米，是京杭大運的一段分支。老城區(qū)自拆遷后，已經(jīng)繁華不在，只有幾處明清的古跡還能吸引人流。

其實，案犯當天我們已經(jīng)出動了相當多的警力對這片區(qū)域進行盤查，但卻一無所獲。運河兩岸都是綠色帶，除了防風樹和一堆堆雜草外，并無其他建筑。排除謝樂挖地道等手段之外，根本沒有其他藏匿的地點。

“會不會是在水里？”我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推測道。

“絕無可能！”老葛對我說道：“運河底下有大量淤泥，其環(huán)境不利于呼吸。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待不住半天。”

淤泥里沉淀著大量的腐爛生物，這些生物會釋放出毒氣，影響到潛水者的呼吸。老葛分析的很對，他們不可能把據(jù)點安置在運河底下。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在運河底下，那又會在哪里呢？附近能夠想到的地方，我們都已經(jīng)搜查過了呀。

“老葛，會不會是我們找錯地方了？”戚琪問道，她思路發(fā)散很快，不愿在一棵樹上吊死。

老葛沉默了一會，期間一口氣抽完了三根煙。大量的氣體攝入，導致他接連咳嗽。

“咳咳咳……”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巴，接著說道：“我的直覺很強烈，老王就在附近。”

我曾說過干我們這一行的也需要有點天賦，比如說要有敏銳的直覺。老葛的直覺或許沒有錯，那么我們到底疏漏了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呢？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地毯式搜查吧？”我想了想，建議道。

人多畢竟力量大，老城區(qū)也就那么點大的地方。把我們所里的人都聚集起來，用不了一晚上就能把這片區(qū)域找個底朝天。

“沒那個必要。”老葛聽了搖頭否決，他說道：“之前你們做的搜查已經(jīng)夠仔細了，再做一次只會是浪費時間。”

“那要怎么辦？”戚琪緊鎖雙眉，有些失去耐心了。

老王失蹤已經(jīng)數(shù)個小時，在這數(shù)個小時內，我們幾乎沒有接到任何要挾的信息。這說明他們挾持老王并沒有打算和我們交換條件，換句話說老王的生存空間已經(jīng)十分惡劣。他隨時面臨撕票的可能。也怪不得戚琪會著急。

大該又過了一刻鐘，老葛一直站在運河案，他除了思考，就是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我和戚琪時不時的相互望一眼，我們彼此的眼中除了焦慮還是焦慮。

“老葛，我覺得還得從謝樂下手。”戚琪忍不住，又對老葛建議道。

“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法律上是不允許的。”老葛嘆了口氣，告訴她道：“哲南這次已經(jīng)是越軌了，我會去會向上級檢討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眼睜睜看著老王走向死亡？”戚琪或許真是急了，她對老葛的態(tài)度變得有些暴躁。

“誰說老王會死的？”老葛瞪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自我安慰的說道：“我和老王一起處了十幾年，這老小子命賤，不會那么輕易死的。”

“你要知道那可是一個邪惡的組織，他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戚琪提醒了一句。

“是呀！”我點了點頭，跟著說道：“謝樂活不了，他們的老祖宗也就沒人醫(yī)治了。老祖宗是組織的信仰，一旦這個信仰崩塌，組織里的人都會變得喪心病狂。”

“小楊說得對，我們無法想象他們的報復會進行到何種程度。”戚琪又說道。

我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都是不利的形勢。這些話無形之中不知給老葛增添了多少壓力。老葛長長嘆了口氣，點燃最后一根香煙，然后將香煙盒揉捏成一團用力扔進了運河。因為我們站在河的上流，香煙盒一到水里便順流而下，一轉眼功夫就消失在了視線范圍。

“小楊，小楊，這河岸的下流通往哪里？”這時候，老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聲叫道。

“嗯……”我頓了頓后，立即告訴他道：“下流是一片待開發(fā)的廢地。”

這條河是從京杭大運河的主干道分流過來的，以前是為了灌溉農(nóng)田，但隨著淤泥沉沙的堆積，已經(jīng)逐漸失去作用了。幾年前，老城區(qū)拆遷，下流的那片農(nóng)田也被人填了?，F(xiàn)在，已是某開放商的項目地。相信不久之后，就會出現(xiàn)一幢幢高樓大廈。

“我們去下流看看。”老葛說著，率先開跑。

下流河道狹窄，且土質松動，說起來是一處危地。當時，我們地毯式搜查的時候也到過那片項目地，但那里還沒動工，只是一片荒地就一眼帶過了。

現(xiàn)在，老葛提起來，到真覺得有些疏忽。

“小楊，你還愣著干嘛？快跟上??！”戚琪緊跟著老葛，見我一直站在原地發(fā)呆，便隨手招呼了一聲。

“哦！”我回過神來，跟了上去。

來到下流，趟過一攤厚積的淤泥，便來到了那塊項目地。這里原先是農(nóng)田，土質肥沃，即便現(xiàn)在被填了，但仍然長出了大量的雜草。

老葛到了之后，繞著這塊地巡視了一周，然后又問我道：“小楊，這塊地準備什么時候動工？”

這事情歸城建管，一般情況下我這個小警員是不會知道的。但事情來得巧，我工作后就準備要買房，當時很同事介紹我說運河下流的項目地馬上就要動工了，你可以找所長拖個關系，先預先訂一套房子。

“大概下個月中旬吧。”我想了想，告訴他道：“我最早打算在這里買房的。”

“下個月中旬就要動工的話……”老葛摸了摸下巴，計算著什么，“也就是說打樁前的工作就該完成了。”

打樁前會進行打樁試驗，試驗的目的是檢驗打樁設備及工藝是否符合要求，了解樁的貫入度、持力層強度及樁的承載力，以確定打樁方案。

“你是說這地下有樁孔？”戚琪反應很快，馬上明白過來。

“不錯，我們順著樁孔找說不定會有發(fā)現(xiàn)。”老葛說完，蹲在地上畫起了草圖。

他花草圖的目的是為了告訴我們幾個試驗樁孔有可能的位置，這樣一來我們找起來就會有目標性。不然，自己瞎找把動靜鬧大了，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老葛不愧是特案組的組長，他的學識十分淵博，剛剛只是繞著地的邊緣走了一圈，就已經(jīng)掌握了整個構造，能像老工程師一樣畫出草圖來，并且標記出預埋的樁孔。

我們三人各自鎖定兩個位置，然后壓低腳步慢慢逼近。我率先找到了那兩個樁位，正如老葛標記的一樣。但是，這兩個樁孔已經(jīng)被填實了。這種樁也叫做基礎樁，是用來維護樁孔的。

戚琪和我一樣，也發(fā)現(xiàn)了兩個樁位。但那兩個樁位同樣被打了基礎樁。

唯獨老葛找到了一個由人工挖掘的樁孔，他用手示意我們，這樁孔被挖得很深，需要有人下去瞧瞧。

戚琪是女人，自然不能讓她冒險。老葛是領導，讓他冒險說不過去。于是，我便只好自告奮勇的站了出來。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暗示他：我下去。

老葛見了，又指了指自己，仿佛告訴我說：我和你一道下去。

我見了，默默點了點頭，多個人畢竟多一份照應。人工挖孔樁一般直徑較粗，最細的也在800毫米以上，樁孔的周圍還會插入鋼筋。因此，我和老葛可以抓著鋼筋同時往下爬。

我們大概爬了有一刻鐘的時間，雙腳才見了底。我估摸這深度少說也有2米。底下一片漆黑，老葛立即打著了自己隨身攜帶的Zippo火機。

啪！

一小竄火焰照亮的直徑范圍僅有2厘米，我們視線的可見度微乎其微。我和老葛背貼背，屏住了呼吸。

吱！

就在這時，忽然間一聲怪叫響了起來。緊接著，我們在微弱的火光下看到一張慘白的怪臉。

“老葛，小心！”跟隨其后的是老王的叫聲：“這東西的嘴巴有劇毒！”

老王話音未落，那張怪臉就張開了嘴巴，猛的向老葛咬來。虧得老葛反應即時，一個側身避了開去。

咣當！

匆忙之下，他丟掉了火機。我們連最后的光線也沒有了，已成了黑暗中帶斬的羔羊。

“老葛，你身上煙味太濃，這東西會專撿著你咬的！”老王又提醒道。

他說得很對，老葛一天到晚抽煙，身上除了煙味就沒別的味道。而這時恰恰是這煙味暴露了老葛在黑暗中的目標。

“老王，你繼續(xù)說話，要不然我找不到你所處的方向。”老葛回應了一句。

吱！

就在這時，那東西又發(fā)動了攻擊。我只覺得一陣陰風迎面而過。說時遲那時快，在那一剎那我陡然間出手。

“老葛，我抓住他的腳了！”我興奮的大喊了一身。

“乖乖！”老葛喘了一聲，“虧你速度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這東西似乎很輕，我抓著他就是一頓猛摔，直摔到他喘不過氣來。

“好了，小楊。”這時候，老王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他也不過是個娃子，你這么摔法，會把他摔死的！”

“什么？娃子！”我聽完大吃一驚，當下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