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訥的站起來，倒吸一口冷氣，真你麻痹是紅裙子女人，一頭棕色的波浪卷發(fā)，黑色小洋裝，鮮紅鮮紅的裙子，腳下一雙風(fēng)了騷的黑色高跟鞋，一身胭脂水粉的味道。

而看到男人后，我腦袋又短路了，剛才他倆的對話，我聽到一半，真的提到了大頭張皇上我們幾個人。

這個人，居是趙律師。

趙律師、紅裙子。紅裙子趙律師？紅裙子？煞星？趙律師？

我顧不上震驚，腦袋飛快的轉(zhuǎn)動著，分析他們倆剛才的對話。

趙律師怔怔的看著我：“海，海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人有多機智，從我的反應(yīng)速度就能看出來了，“抓貓！”

我為什么說抓貓，趙律師是知道我們野貍子事件的，我表現(xiàn)的有點精神失常，哪怕認(rèn)為我神經(jīng)病都無所謂。

更重要的是，我機緣巧合的竊聽到狗男女的對話，似乎內(nèi)有乾坤，所以我得給自己做掩護(hù)。

果然，趙律師聽到我抓貓后，點了點頭，尷尬的給我介紹他身邊的這位。

“這位就是殯儀館韓老板的太太。韓太太，這位……海？”

“姜海洋。”我自報家門。

趙律師笑道：“姜先生是大頭的朋友，他們?yōu)闅泝x館的事沒少操心。”

韓太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說：“那你們忙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我不管不顧從他們身邊快速的經(jīng)過，穿過巷子越過馬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拍腦門，不對?。?/p>

且不提給我發(fā)消息的陰人是何居心，但是韓太太和趙律師怎么會在一起？趙律師是誰，他是柱子兄弟二人喪葬的雇傭律師，他此時此刻居然在和韓太太討價還價，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正常。

當(dāng)然，破鞋爛襪子的事我沒心思管，別說趙律師上了韓太太，就算他上了老韓關(guān)我屁事，王八瞅綠豆對眼了唄。

最要命的是，我恍惚間明白煞星的含義了。如今，我以這種姿態(tài)竊聽了韓太太勾結(jié)正方律師的勾當(dāng)，這娘們兒一臉兇相，不會殺我滅口吧，那還真成了煞星。

韓太太是什么人？韓老板死在殯儀館，她躲在娘家都不敢露頭，對自己丈夫如此，何況我們這些外地人。

我手里還攥著電話呢，大頭扯著脖子喊。

我木訥的接起電話，大頭啐了我一口，“剛才我都聽見了，什么個情況??？趙律師怎么和老韓媳婦膩在一起了。”

“什么情況你別管，你說我偷聽到她倆的談話，會不會殺我滅口。”

“滅口？我借她一百個膽，她敢嗎，她有那個尿性，老韓還會死嗎。”

大頭又問我是怎么跟蹤上韓太太的，我告訴他，這尼瑪就是命。我左躲右躲，還是沒躲過去，鉆他媽垃圾桶里，都能被這對狗男女挖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我沒好氣的掛了電話，坐在路邊奶茶店發(fā)呆，越尋思心里越不是滋味兒。感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一雙眼睛犀利的監(jiān)控著。

前文說到那么多“假如”，現(xiàn)在我還得倒推一下。

假如，我沒收到姜海洋的短信息，就不會躲進(jìn)網(wǎng)吧。

假如，我沒有占了一臺靠窗的機子，一對想要坐一起的小情侶就不會戀戀不舍的離開。

假如，小情侶不離開，在過馬路時，就不會闖紅燈。

假如，他們不闖紅燈，交通崗的交警也不會過來。

假如，交警不過來，也不會發(fā)現(xiàn)違章停車的趙律師。

假如，趙律師沒有約會韓太太，頤指氣使的韓太也不會和交警爭吵。

假如，他們沒吵架，正在和大頭打電話的我也不會下意識的抬一下頭。

假如，我沒抬頭，或許就不會知道趙律師和韓太太正在議論我們。

我一仰脖，喝掉半杯假冒山寨的藍(lán)山咖啡，走出奶茶店。

“姜先生！”韓太太在馬路對面沖我招手。

我皺了皺眉頭，強忍著踹她的沖動，笑道：“不好意思韓太太，我現(xiàn)在還有點事。你有什么事的話，咱們改天再聊。”

“我就問你一件事，你過來一下嘛。”

我以為她肯定是擔(dān)心被我聽到的對話，其實她家賠償死者多少錢，我又不關(guān)心，三十萬按理說也不少。

我剛要過馬路，一抬頭，一條黑黢黢的大狗蹭的一下子，從韓太太身后跑了過去。

又是它！還是出沒于六家的大狗，它居然也藏在巷子里，這尼瑪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我一愣神的功夫，眼前一輛電瓶車拐彎穿馬路，可車輪正好拐在柏油路中央的白線上，那條線騎車的人都知道，非?；?/p>

哐當(dāng)！電瓶車摔倒。

迎面一輛給超市配貨的時代輕卡，一個急轉(zhuǎn)，車頭撞到我面前不遠(yuǎn)處的欄桿上。

路人都驚呆了。

“撞死你算了，你會不會騎車！”輕卡司機怒道。

地上正在扶電瓶車的家庭主婦嗤之以鼻，臊眉耷眼的把車推到一邊。

我的心砰砰的跳！如果我沒有看到那條大狗，不會愣神。如果我剛才真的過了馬路，這輛輕卡不偏不倚，正好撞死我。

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那條大黑狗，不是。如果它不出現(xiàn)，電瓶車主婦不會分神，輕卡也不會拋錨。

真正的恐懼就蘊藏在這青天白日下的生活細(xì)節(jié)之中。我并不是說那條狗是什么妖精，或許它只是條四處找食的流浪狗，以它的視角看我，心道我怎么到哪兒都能碰到這煞筆呢。

我現(xiàn)在走得每一步路都格外的小心，傍晚，大頭已經(jīng)在六家安排妥當(dāng)，把閑雜人等都送到縣城。

我、張皇上、阿九、大頭，以及秀秀嫂、佟姐、瑤瑤，七個人擠在大頭的這輛切諾基里。

大頭開車，張皇上副駕駛。佟姐抱著女兒在左邊，我抱著阿九在右邊，中間夾著秀秀嫂。

到鎮(zhèn)上時，大頭又買了些東西放在后備箱，進(jìn)六家的山溝時，路不好走，車棚燈是要關(guān)掉的，只剩下大燈的遠(yuǎn)光，車?yán)锖诤囊粓F(tuán)。

“海哥，我丟了一樣?xùn)|西。”阿九畢竟是個大人，雖然身材嬌小，坐我腿上，我也完全看不到前面。

“什么東西？”

“眼睛。”阿九在我耳邊說。

“我也丟一樣?xùn)|西。”我說。

“什么東西？”

“心。”我陰森森的嚇唬她。

“我知道。”

阿九的平靜讓我心底冰涼，按照她的德行，她應(yīng)該高八度尖叫一聲才對，她居然說她知道。

我也是嘴賤，本來是想活躍氣氛，搞得我像吃了蒼蠅似的。

阿九說：“騙不了我的，這車人里，今天晚上會死一個。”

我沒說話。

“可是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只是今晚結(jié)束活著的狀態(tài)。”

我有些惱火。

“但你說奇不奇怪，我居然感覺不到靈體的存在，自從來六家以來，我一直感覺不到這股力量。”

“你別再說下去了怪滲人的，不然我摳你屁股。”

“你怎么誰的話都信，就不相信我呢！”阿九咬我肩膀。

“我沒不相信你，有些事在心里裝著就行了。”我當(dāng)然知道阿九跟我們不一樣，她比我們更敏感。我不是不相信她，有時候信不如不信。

比如，阿九說車?yán)镉幸粋€人已經(jīng)死了，但還保持著活的狀態(tài)?？晌覀兙褪莵砭热说模y道每人來根繩子，到時間就自己解決了自己？

六家隱藏在群山之中，群山躲在黑暗之中。

一下車，大頭把六家各家各戶屋里屋外的燈全部打開，七個人，就算今晚不睡覺也要在一起。

大頭覺得我們這個團(tuán)隊也并非一無是處，感知危險方面交給阿九，奇門邪術(shù)有張皇上拿捏，我和大頭兩人血氣方剛，真就不信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會死一個人！

大頭自己有一把真槍，還搞到兩支打野豬的洋炮，以及借來的智能“捕鼠機”，這東西并不是智能，但木匠制作的絕對是媲美高科技的存在。

這種木質(zhì)箱子，是專門捕捉黃鼠狼、狐貍這些有靈性的野物的，特別牛比，只要貓踩上木板往前走，木箱就會打開一層，往后一退，后面的機關(guān)就會落下，逼著貓往前繼續(xù)走，一直走到箱子里，就算捕獵完成。

張皇上和受驚的女人們在屋里打牌聊天，阿九坐在窗邊呆呆的看著窗外。

大頭拿著槍去各家各戶搜野貍子去了，我再大門口負(fù)責(zé)兩邊的接應(yīng)。

這時我想起來，前一段時間的手機錄像，還有最后一臺沒看，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了，而看錄像又是個很耗費時間的工程。

最后這臺手機，是佟姐家的。

還是最初的那晚，起初我不看佟姐，是因為她是六家五女中唯一沒收留小貓的。可是看過甩臀嬸家的錄像后，我很懷疑甩臀嬸當(dāng)晚十一點半后牌局結(jié)束為啥沒回家。

手機視頻掉出來，我戴上耳機，不想放過任何細(xì)節(jié)，點擊播放。

視頻中，佟姐家亮著燈。

然后，一直亮著燈。

快進(jìn)幾分鐘，亮著燈。

我查看視頻“詳細(xì)信息”，按照錄制時間，此時播放的應(yīng)該是八點多的內(nèi)容。

我快進(jìn)到九點，佟姐家亮著燈。

我突然有些發(fā)毛，又快進(jìn)一個小時，此時已經(jīng)是十點，佟姐家還是亮著燈，屋子里空無一人。

我渾身的汗毛突然立了起來，什么情況，這個時間，五個婦女都在佟姐家打牌啊，可是房間里一個人影一點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