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中間的警察站起來拍了拍手,兩個警員就過來把我?guī)ё吡耍易叩臅r候那些警察都還在小聲討論著,時不時會瞄一眼我,那種眼神,既有懷疑,也有迷惑。
我心里有一股氣,這些警察怎么可以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jù)的情況下接連把我?guī)У讲A粔髮徲?,可是如果說那個中年警察我還能應付的話,那么今天這個陣仗我也只有忍受和祈禱的份兒了。
后來他們把我放了,不過臨走之前那個一直負責審訊我的老刑警又見了我一次,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一直覺得他和其他那些個警察有些不一樣,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看待事物的方式。
可能因為他是省里下來的,見的怪事多了,所以他不像是那些一根筋信奉科學自稱無神論者的愣頭青,他對事物有一種敬畏,他問我我之前說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還有沒有隱瞞什么。
我說沒有,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可以確定星期五早上和我一起回公寓的是王婷,她那時候絕對沒有死,而且死亡時間是可以造假的,我在其他地方也多少聽到過一些,尸體周圍環(huán)境的溫度,濕度的變化都會影響對死亡時間的判斷。
老刑警搖搖頭說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可以造假,但是電子影像造不了假,但他愿意相信我是一個受害者,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利用了。
我只能冷笑,我說那你去查吧,只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之前能不能尊重我的生活,不要動不動就跟犯人似的對我。
老刑警沒有回答,我知道我最近再無安寧可言了,他說我最好不要離開s市,留給我一個號碼說有事直接找他。
然后我就像一張用完之后的餐巾紙一樣被他們?nèi)恿顺鰜恚伊舷胧虑橐欢]有這么簡單,果然,我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看到了這么一則新聞:s市多名少女失蹤,父親聲稱女兒出門,樓道監(jiān)控卻空空如也。
整整一個版面,全都被這則消息占滿了,也難怪省里會派人下來徹查此事。s市一直很太平,太平到這里的警察幾乎都要下崗了,卻突然出了這么一件事。
然后我就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星期五后來我一直都和劉遠他們待在一起,而我看報紙上有好幾個女孩兒都是在那段時間里不見的。
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學校請個假,今天已經(jīng)是星期一了,我大好的周末全都浪費在了警局里,連個覺都沒睡好,可是沒想到校領導親自給我打過來了。
是一個男的,聲音一聽就極其猥瑣,他先是樂呵呵的問我在哪里,最近工作怎么樣云云,就在我要對于這種關心報以感謝的時候,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告訴我我已經(jīng)被學校辭退了,理由是作風不正,讓我去收拾東西。
可能是最近接連走霉運吧,我倒是沒什么反應,哦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也好,休假無期限延長,可以過過安穩(wěn)日子了。
過些天我打算回老家去,父母雖然年邁,但也還能憑關系替我弄份對口的工作,只不過我先前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才學的,想搞出些名堂來,沒想到踏入了社會才發(fā)現(xiàn)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其實學校里也沒我什么重要的東西,大部分還都是王婷送給我的,放著我們倆一起去海邊玩的合照的相框,筆筒,水杯,甚至我寫字用的鋼筆都是她精心挑選的。
我抱著一個大的儲物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那棟公寓的,反正當我推開大門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張大大的臉,是王顯明,坐在沙發(fā)上,正捧著一桶泡面吃的滿嘴流油。
你怎么在這兒?我歪過脖子,不解的問。
王顯明一下就傻了,盯著我說大哥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十兆寬帶都拉好了,不是說好借你公寓當工作室的嘛。
我這才想起來有這么回事,連忙放下箱子擺擺手說是我糊涂了,只是沒想到這房子里死過人你還愿意住。
王顯明憨憨的笑了笑說,為啥不愿意住啊,婷婷是我嫂子,難道還會害我不成,倒是大哥你要看得開一點,若是兄弟我說的哪讓你不高興了,你也別往心里去,純當我瞎比比就行。
我說你也別叫我大哥了,叫我趙博就行,今晚咱兄弟三個一起喝一杯。
王顯明說劉遠走了,也不能說走了,就是聽自己還要把工作室開在這公寓里就不樂意了,退出了。
我問那咋辦啊,就你一個人啊。王顯明說沒事兒,這網(wǎng)站本來就是我開發(fā)的,劉遠也就是來搭把手,沒他一樣成,就是不知道他居然膽子這么小。
我說也不能怪他,房子里死過人本來就晦氣,本來我還以為你們都不會來住的,把這事都忘腦后去了。
王顯明說也不全是這樣,劉遠估計這兩天也是被警察整怕了,最近不是發(fā)生了那什么大學生失聯(lián)的事情嗎,他怕和他扯上關系。
我說警察找你們了啊。他說可不是嗎,昨天才給放出來,一大幫警察坐一起輪番問他們問題,搞的和死刑犯一樣。
我心想難怪這幫警察昨天晚上這么爽快就把我弄出來了,感情他們已經(jīng)先在劉遠他兩身上摸過底了,估計也是知道我干不出這事兒來,審我的時候還弄個跟證據(jù)確鑿了一樣,全都是誆人的。
我說那成,那我一會兒問問劉遠,今晚咱仨出去搓一個也行,王顯明說可以,就是要等他先把網(wǎng)站維護好。
我問你這啥網(wǎng)站啊,帶不帶搭我入伙的啊,我最近剛失業(yè),要不就給你打工得了。王顯明說成啊,你過來看。
然后他就把我拉他房間里去了,這好家伙,這廝上輩子一定是個破壞狂,我好好一個房間,沒一天就被他整成了這幅樣子,一大摞一大摞的線啊,還有亂七八糟的設備堆在一起,幾乎都下不了腳了。
他把手提電腦推給我說,就是這了。
我看了一眼就樂了,靈異大師?感情你搗鼓半天弄了個裝神弄鬼的網(wǎng)站出來啊,王顯明一下就急了,啥叫裝神弄鬼啊,我這是正規(guī)的解決各種靈異事件的網(wǎng)站,你看我還請了幾個專業(yè)人士駐站專門回答會員發(fā)上來的問題呢。
我瞧了瞧還真是這么回事,有好幾個紅名兒的賬號一直在各個帖子之間回復著,然后我就傻眼了,指著一旁的網(wǎng)站數(shù)據(jù)問,你TM在逗我吧,才一天就幾十萬會員注冊,上千萬的訪問量,你買僵尸粉了???
王顯明說哪能啊,我這都是前期宣傳的結(jié)果,駐站那幾個大師吧,真的都挺厲害的,我給他們搞網(wǎng)站上來花了不少功夫呢,很多人都信他們那套,這不都跟過來注冊了嗎。
我說那你把咱們市這事情也給發(fā)發(fā)上去唄,看有沒有啥人能給解釋解釋的。
王顯明白了我一眼,大學生失聯(lián)這事兒有啥好發(fā)的啊,要不你還是去“走近科學”吧,那節(jié)目合適。
我兩都笑了,我說不帶你這么黑人家的,他說如果是我,我就給節(jié)目改個名兒,走進狗血。
我拍了拍王顯明的后背說,你給我也弄個賬號唄,厲害一點那種,他說成,我給你弄個至尊VIP賬號,發(fā)帖回復全都置頂。
呵,這么厲害啊,我說。王顯明轉(zhuǎn)過頭來說可不是嘛,這普通人可要沖五十才有一個月的至尊會員呢。
我當時就想上去給他一個電炮,感情咱兩這交情就值五十?王顯明悠悠說,可是我還沒把這功能放上去呢,這些個日子里就你一個至尊的,你就當給我內(nèi)測一下唄。
我說這還差不多。
那天晚上我就把劉遠和王顯明約出去了,其實不止他兩,我學校里好多哥們都來了,當助理教員就這點好,接觸到的人多,人家也愿意搭理你。這不,逃個課,抄個作業(yè)點個名啥的,都得看助理教員的臉色,所以混得久了,大家也就都熟絡起來。
有個叫徐子欽的男的就給我拉一邊去了,我對他倒是沒有特別深的印象,平時偶爾一起打打籃球,上次數(shù)學考試給他改了個六十分吧,讓他過了。這家伙一見我就塞我一張名片,他說他爸爸也是省局的,這些日子的事兒他多少也聽說了,如果我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找他,他盡力幫我弄。
我想這感情好啊,原來你們都知道我進局子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強,我就把那名片小心給收好了。
回公寓以后,我想著也沒啥事,就把電腦扒拉過來想把最近發(fā)生的事兒寫王顯明那網(wǎng)站上去,反正他問起來我就說瞎掰的唄,幫他檢驗檢驗那些個高人大師的水準。
可我一打開網(wǎng)站我就愣了,因為沒等我發(fā)呢,第一條帖子就是關于s市大學生失聯(lián)的案件,上面講案件發(fā)生的過程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比報紙上寫的還細,就好像這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一樣,而下面一條默默無聞的回復更是讓我沒由來地一陣冷汗。
回復上只有一句話,還是匿名的:陣擺的挺兇,不過你也沒想到會有人活著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