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翠只感覺心中一陣惡心,就快要吐出來了,可與此同時,她的眼睛卻也模糊起來,視線里像是少了什么色彩,聽到張翠翠這么說,我雖然無法理解她當(dāng)時的感受,可是換位思考,要是自己吞了兩顆眼珠,給我我也得吐,至于她說的視線模糊,我猜可能是關(guān)了天眼,也就是說從原來的1080P變成了720P,成了普通人的眼睛。
這么一想倒也是因禍得福,可是彼時的張翠翠可不這么想,她的眼前一陣模糊,突然就發(fā)現(xiàn),此前站在地上的小鬼和那個青衣女鬼都不見了蹤影,可四周圍的紙扎卻是碎的碎、破的破,儼然是剛剛打斗過的痕跡,她又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見張?zhí)焐屠铋L善一臉殷切的看著她,李長善更是探著個脖子,一臉興奮地對她說道:“怎么樣?是不是看不到鬼了?”
張翠翠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雖然自己確實看不到鬼了,可是心中明明知道有兩個鬼正在自己的附近,這種不可知的恐懼感讓她立刻汗毛倒立,覺得毛骨悚然,再加上她一想到自己居然吃了剛才那個可憐小鬼的眼睛,心中就更是歉疚,這種復(fù)雜的心情之下,自然難以說話,只得點了點頭。
那李長善一看,就噗嗤一下樂了,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招還真挺靈。”可站在一邊的張?zhí)焐桓闪?,剛才他還打心眼里佩服李長善,可現(xiàn)如今一看這李長善居然如此殘忍,還讓自己的姑姑吃了那么惡心的東西,心里不免有點來氣,扭頭一看,那個小孩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起來,可是沒了眼睛,只能張著嘴干嚎,別提讓人多揪心了。
另一側(cè)的女鬼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白事的主事人居然下得了這種毒手,雖然她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但是也被李長善的舉動給徹底激怒了,此前她還打算讓這個小鬼和自己作伴,此刻這個小鬼已經(jīng)變成了廢物,她心中不禁也同情起這個小鬼來,于是哇哇一聲大叫,就朝李長善撲了過來。
可剛往前走了一步,心里可能想到眼珠是被張翠翠吃了,如果把她刨腸刮肚,或許還能把眼珠子搶救出來,就一個轉(zhuǎn)頭,先把李長善丟在一邊,又朝張翠翠沖了過來。
張翠翠此刻心神恍惚,哪里知道自己大難臨頭,張?zhí)焐豢?,趕緊把張翠翠攔在自己身后,緊接著從身邊抄起一個童男紙扎就朝那女鬼扔了過去,那女鬼哪里會被一個小小的紙扎攔住去路,只在空中拿手一撕,那紙扎就被撕成了碎片,大紅大紫的紙片紛紛灑灑,就猶如刮起了鬼風(fēng)。
張?zhí)焐娕韯幼髌婵?,自己恐怕不是對手,又想起剛才李長善曾用桌子上的紙符制住了女鬼,就趕緊抄起一張護(hù)在自己身前,其實這紙符并不那么容易使用,一般來說這紙符分為兩種,一種是法師自己畫的,筆尖已經(jīng)浸透了自己的法力,因此普通人拿著就可以御敵;另一種則是批量生產(chǎn),也就是逢年過節(jié),大家可以在寺廟附近買到的印刷品,這種在使用時則需要法師自己用法力附著,才能擋住鬼的進(jìn)攻。
這張?zhí)焐瓕W(xué)藝時就沒學(xué)到什么特別牛逼的法術(shù),只是后來機(jī)緣巧合,學(xué)到了一些手藝,這才走南闖北起來,可是此時的他還年輕,手藝也是平平,因此拿著那張紙符也只能起到糊弄女鬼的作用。
那女鬼可能還忌憚于剛才被李長善所傷,這才站在原地一愣,可等她看清那紙符只不過是印刷品的時候,心中自然明白這張?zhí)焐莻€二把刀,便毫無顧忌的沖了過來,一下子就把張?zhí)焐品诘亍?/p>
張?zhí)焐矝]想到手中符起不到半點作用,這才咬牙切齒起來,恨自己當(dāng)初沒跟著老爸多學(xué)兩招,剛想爬起來再次護(hù)住姑姑,可那女鬼又是一腳,居然把張?zhí)焐吡藗€180度旋轉(zhuǎn),摔了個狗吃屎。
李長善一看張?zhí)焐粤颂?,心中那股子狠勁又上來了,于是就想來個斬草除根,把這個女鬼和小鬼一起打個魂飛魄散,于是抄起那個殺雞刀再次朝女鬼飛奔過來,那女鬼一聽身后有動靜,知道李長善的厲害,于是趕緊轉(zhuǎn)過身去,想接住李長善的下一招。
誰知道李長善這個人遠(yuǎn)比女鬼的花花腸子多,也活該這女鬼不開眼,居然惹到了這么一位活閻王,李長善并沒有按常理出招,而是一把摟起來站在原地哇哇大哭的小鬼,接著一把就朝那女鬼甩了過去,那女鬼一看飛過來的不是殺雞刀,而是剛才那個可憐的小鬼,一時間母性又泛濫起來,趕緊伸手接住,生怕這小鬼再次跌倒地上。
可萬萬沒想到,這李長善出了一招還有一招,他瞄準(zhǔn)了前拳撒后手,一下子又把手中的殺雞刀飛了出去,追著那孩子的身后呼呼就過去了,女鬼剛把小鬼接到手中,就看見黑夜中寒光一閃,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那殺雞刀就從她的眉心扎了進(jìn)去,首乃萬物之靈,這么一扎,這女鬼哪里還有什么戰(zhàn)斗力,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女鬼在魂飛魄散之際,居然又發(fā)了狠,一手分出兩指,一下子就朝自己的眼睛里扎了進(jìn)去,緊接著居然把她自己的眼珠子摳了出來,接著就憑著剛才的記憶,把兩顆眼珠按進(jìn)了那小鬼的眼眶中,最后把小鬼朝身后一撇,大吼一聲:“快跑!”這一聲的慘烈程度,活活把李長善他們?nèi)齻€人給震住了。
李長善以為自己就夠狠了,可是和這個女鬼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女鬼的身體就慢慢變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再一看那小鬼,早已經(jīng)鉆進(jìn)了附近的農(nóng)田里,再也不見了蹤影。
李長善心中明白,這次算是惹下麻煩了,那小鬼既然沒死,還有了另一雙眼睛,自然而然要回來報仇,可面對張?zhí)焐蛷埓浯洌麉s強(qiáng)顏歡笑,心中想著,要報仇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到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因此就將此事拋在了腦后。
等到第二天主家一家來一看,整個靈堂除了靈牌和棺材還各自放在原來的地方外,所有的紙扎和貢品幾乎全部是破的破,爛的爛,完全看不成了,這李長善對付鬼有一套,對付人就更不在話下了。
他對主家說:“這是你家的小孫子昨夜顯了靈,看到那么多紙人紙馬,非要到自己的靈堂里玩,這小孩太頑皮了,我們兩個人是緊抓慢抓也抓不住,這不后來只能被他糟蹋成了這個樣子……”說完就擺出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也不再做多余的解釋。
那主家的人一個個面面相覷,其中有幾個自然是信了,因為這小孩活著的時候就疲得厲害,要不然也不會自己跌進(jìn)池塘里淹死,不過另外幾個則不大相信,可是撓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搞成這樣,總不可能是兩個主事人半夜閑著沒事干,撕紙扎玩,可這么一來他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于是就也點點頭默認(rèn)了。
這場白事幾乎在整個東洲村引起了轟動,這是東洲村史上第一次紙扎都是碎片的葬禮,這件事了結(jié)之后,張?zhí)焐鲜遣环判模瑩?dān)心那個小鬼回來報仇,于是硬拉著李長善又住了三個月,又給張翠翠的家里貼了許多符,放了許多的避邪物,可一直沒見什么動靜。
李長善就勸他們說,可能那小鬼不敢來,已經(jīng)投胎去了,張?zhí)焐肓讼耄灿X得那小鬼不敢再來招惹張翠翠,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可是這年的年關(guān),卻還是出事了,東洲村每年過年都會舉辦一場巨大的村宴,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會來參加,既然是村宴,就少不了要吃飯,張翠翠的老公黃福自然而然就成了整個村宴的鍋頭。
那晚的事,這個黃福并不知道,還以為李長善和張?zhí)焐怯昧耸裁雌桨炎约豪掀诺难劬χ魏玫?,心里還夸了夸這個不怎么見面的侄子。
村宴當(dāng)晚,黃福先是做了一桌獻(xiàn)飯,放在了一個空桌子上,這空桌子旁放了九把椅子,按照風(fēng)俗,這桌獻(xiàn)飯是供奉給村里死去的祖先們的,如果有孤魂野鬼,也可以來吃一頓飽飯,俗話說誰家過年不吃餃子,鬼自然也是要過年的。
之所以放九把椅子,其實是一語雙關(guān),一為長長久久,二為無窮無盡,簡單說就是四周圍的鬼太多了,要全都來,擺幾百桌可能都坐不下,九是頂天的數(shù),可以容納下所有的鬼。
做完了獻(xiàn)飯,就開始做人吃的了,可是做著做著,這黃福就感覺身邊怪怪的,他回頭看了看四周,全是些來幫廚的婦女,有的在摘菜,有點在切菜,還不時的說東說西拉拉家常,并沒有什么異樣,因為要趕在天黑透之前把大菜的料配齊,因此隔一會兒,黃福就會催那些婦女一次。
等他回過頭來,剛打算把鍋里煮熟的鴨子撈出來,就發(fā)現(xiàn)鍋前站著一個小孩,低著頭直愣愣地看著鍋里的鴨子,口水都快掉地上了,他本沒有在意,因為平日里看他做飯的小孩太多了,他剛想把那小孩轟開,就發(fā)現(xiàn)那小孩有點不對勁,身上穿的居然像是壽衣,再一看那小孩的臉,分明就是之前淹死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