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應天倒是坦然自若,有模有樣的主持冥婚儀式,也就是念一串賀詞,讓一堆新人在另一個世界依然相親相愛之類的話語,然后把那對男女紙人從轎子里請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立在墓碑跟前,然后燒化儀式就算結(jié)束。
呼應天讓我點燃香箔紙錢,也說兩句祝福的話,然后我把火機湊近那紙男孩,手有點顫抖的想把它點燃,卻不知怎么的就是點不著,火機的火頭被風吹的晃來晃去,腳脖子一抖差點摔倒,本能的拽了一下紙男孩,卻把它拽倒剛好蓋住我的臉。
我只覺得一股血腥味道直撲我鼻子,趕緊扶正了它,正要再打著火機再點,卻見男紙人搖搖晃晃的直走到女紙人身邊,我清清楚楚看到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看的我目瞪口呆。
正發(fā)愣怔聽到呼應天叫道:“師弟你干什么,點呀!”
我答應一聲,再次把火機打著伸過去,卻見那紙女孩對著我詭異一笑,嚇的我手又一哆嗦,火機直接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呼應天見我這樣心里明白,知道我是有點怕,也不責備我,自己從兜里掏出一個火機打著,伸到男女兩個紙人身上,火苗一下子竄起來,卻忽然又熄滅。
周圍恢復黑暗前,一張慘白的大臉閃現(xiàn)了一下,把那兩個女人直接嚇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暈沒暈過去,卻是呼應天猛喝一聲:“孽障找死!”
伸手就一掌揮了出去,那張大臉一聲慘叫沒了聲息,呼應天叫一聲:“快!”
我和康菲一起動手,把一應冥婚用品全都收拾在一起準備焚化,卻在這時候,一只慘白的手一下子伸過來,把女孩神位抓起就走,卻被呼應天早已桃木劍祭出,嘴里喝一聲:“疾!”
那鬼也是一聲慘叫落荒而走,但那個女孩的神位依然不見,想來已經(jīng)被它擄走。
這種情況在冥婚儀式中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就是一些孤魂野鬼眼看別的鬼要成婚心里羨慕嫉妒恨,就過來強搶新娘,不過一般小鬼來也白來,因為事主都會請一個道行高深的道士或法師來充當主持,個把小鬼來搗亂那也是自取滅亡。
但今天來的這鬼,卻讓呼應天眉頭一皺,立刻拔身就追,但一會兒卻又轉(zhuǎn)來,對我說,來的這鬼道行已深被它走了。
我的心里一凜,能被呼應天稱為道行高深的鬼,可見手段已經(jīng)很不一般。
我知道鬼也修行,只不過修煉的都是歪門邪道,但不管如何也能修煉出一些手段來,修為高的鬼很難被一般法師捉拿降服,就是神界的一般神仙下界,也拿它們沒有辦法,這就是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對小男女的母親剛才被嚇暈,這時候已經(jīng)醒來,而那兩位父親卻在為剛才發(fā)生的事發(fā)抖,求告呼應天是否換個地方商榷后事,這陵園野鬼實在太多,別活人也被挖了腦子去就慘了!
呼應天默默無語的點燃燒化物,帶著大家走出陵園,對著那四位父母深深一揖說:“今日事出突然應對不當,致使那鬼的手而去,小女孩魂魄已在它手中,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那鬼的厲害眾人皆看在眼里,也是無可奈何,連呼應天都拿捏不住它還能怎么樣?只得對呼應天說多多拜托,還請上師費心奪回小女魂魄,讓她安然無事。
呼應天說:“盡力而為,總是要有個結(jié)果的。”
說著和四位父母告別,卻對我說:“去你的醫(yī)館吧。”
到醫(yī)館后呼應天說,這個惡鬼不但頗有法術,而且還修的有南洋邪術,交手時候他已經(jīng)感應到的,得先弄清楚它的根底,然后才能用相應手段對付。
我的心一動脫口而出:“會不會是他?”
“誰?”
呼應天和康菲都看著我。
我只得說,聽杜鵑說他叔叔杜得乾,生時曾奉命多次下南洋為商船護航,在馬來西亞和泰國都曾駐扎,聽聞他生前就學得一些邪術在身,死后隨身帶入冥界也不無可能。
呼應天聽我說完皺緊眉頭,說趕緊請杜鵑來此一敘弄清原委,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得趕緊想辦法將他制服,免得他更加坐大不好收拾。
說完又道:“還是去她那里吧,說話方便。”
我和康菲都同意,于是就開了車子一起進山,直接把車子停在豐村,下車步行到杜鵑的住所。
這時候已是凌晨三點,但是杜鵑對于我們的深夜來訪,一點也不驚奇,衣冠整齊的在等待我們,未卜先知的樣子,只是神色有點慵懶,不等我們說明來意,杜鵑就說:“是為我叔叔杜得乾來的吧?”
我有點驚訝,但是呼應天和康菲卻一點不以為怪,呼應天說:“是。”
杜鵑給我們一人倒了杯茶水說:“喝杯百花茶提提神。”
這個百花茶倒是很有提神醒腦功效,一杯茶喝下去我覺得精神一振。
杜鵑這時候顯得尤為嫵媚,本來就美的讓人不敢正視的臉蛋,這時候更加美艷動人,康菲都覺得自慚形穢了,笑著說:“杜鵑姐姐,你太好看了!”
兩個看來很是熟悉,這個倒是我不知道的。
杜鵑看了我一眼對康菲說:“雖然我修煉的已經(jīng)白天能自由行走,但畢竟是鬼有所不便,所以還得妹妹對他多一點照料,我才放心。”
杜鵑嘴里的他,無疑就是我了,說的康菲臉色一片艷紅。
呼應天干脆明說:“康菲是我?guī)煹茑嵭柺牢ㄒ坏钠?,兩個人的事情我選一個好日子辦了,也好一起行走行事,康菲你沒意見吧?”
康菲紅著臉說:“你問他。”
呼應天一笑,也不就這個事情多說,他心里掛慮的是那個惡魔,先說了在鳳凰陵園和那個惡鬼交手詳細情況,然后問杜鵑可否知道鬼域有這個人?
杜鵑想了一下說:“你說的這個惡鬼,應該就是我叔叔杜得乾。”
呼應天做出洗耳恭聽的神態(tài)。
杜鵑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聽說叔叔杜得乾是個很了得的人,不但是個會帶兵打仗的人,而且對道家法術十分精通,經(jīng)常給人驅(qū)鬼除邪,有一次叔叔請假回老家和父親兄弟相聚,她親眼目睹了叔叔練習南洋邪術的情景。
那天晚上她拉肚子,偶然在叔叔窗前經(jīng)過,看見叔叔深夜盤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詞,她好奇之心驅(qū)使,就趴在窗臺上看叔叔是在練習什么古怪法術,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叔叔的腦袋竟然在脖子上掉了下來不翼而飛,竟是對著她趴著的窗戶而來!
那窗戶原本就是打開的,叔叔的腦袋飛出去后,在院墻跟前略一停頓,然后就拔高飛了過去,再看叔叔的脖子卻沒有一點鮮血,急忙躡手躡腳開了院子門走出去追蹤叔叔的腦袋,卻見它在飛過院墻之后又降低了高度,也就是離開地面有五尺的樣子向前飛行,而且目標明確,一直往離楊柳鎮(zhèn)十里之遙的李家莊飛去。
看到這種情況,她自是感覺心驚肉跳,卻也不敢聲張,回頭俯在窗戶外面看了叔叔沒有腦袋卻依然端坐的身體一會兒,才捂著心口回去睡覺,但是卻被嚇的怎么也睡不著。
躺在床上一個時辰后,終于還是忍不住下床,又到叔叔窗前看視,卻見叔叔的腦袋已經(jīng)回來,正正的坐在他的腔子上呢!
但她總是覺得有點心驚肉跳,感覺有什么事情會發(fā)生。
果然,第二天早上就聽說李家莊出事了,一對剛過洞房花燭的小男女暴死在床上,很多人猜測是兩個人過度貪戀床第之事累死的,卻又有點說不過去,要累死也是男的,怎么女的也死了呢?
只有她知道原因,因為聽說那對男女臉色煞白,好像渾身一滴血也沒有的樣子,她斷定這對新婚小夫妻的血,大概是被叔叔的腦袋吸食凈盡了。
這太可怕了!她后來大白天看見叔叔都躲著走,心里恐懼生怕叔叔一把抓過她來,把自己的血也吸干!
后來幾天她每天夜晚都到叔叔窗前偷窺,見他每到子時腦袋就從脖子上下來飛走,而第二天,必定是附近哪個村莊死了人,或者是狗貓之類的動物批量死亡。
她不知道叔叔練的是何種法術,只是覺得這種法術泰國詭異,而且殘毒,怎么可以用活生生的性命練功呢!
有一次她看見叔叔和爹爹爭吵,好像就為了這事,爹爹說練那門邪術太過喪盡天良,早晚會被天誅地滅,勸叔叔不要再練,叔叔卻嗤笑爹爹迂腐,譏嘲他:“你懂什么!”
叔叔走后,她問爹爹叔叔深夜究竟練的什么功法?爹爹大驚失色問她:“你都看見了?”
爹爹臉色挺可怕,好像一個天大秘密泄漏想殺人的那種,但她是爹爹唯一掌上明珠,自然不怕爹爹殺了她,仰著脖子昂然回答:“當然看見了,腦袋在子時就離開脖子飛出去吸血了!”
爹爹大驚失色,一把揪住她脖領說:“敢對外人說知一個字,我就掐死你!”
爹爹從來沒有對她這樣兇過,讓她感覺這事太過重大,真是不敢亂說的,說出來附近村莊死過人的人家都找來報仇怎么辦?
后來讀書多了,知道叔叔練的是南洋十大邪術中的一種邪術,叫降頭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