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我的眼里就只有燕子。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老魏的輪椅和尸身出現在房間,我第一個關心的人是燕子,于是才有了雙人結伴再返鬼城。
可從一開始,燕子就和那妹子是一個房間。
假若老魏纏上的是那個妹子呢?
能讓燕子那位同學給老三投懷送抱,甚至被老三菲薄吃掉,很顯然對遇到的事情的恐懼,猶在被老三嘿咻之上。
偏偏老三就什么都沒看見。
念頭流轉,我沒敢遲疑,當即打電話給燕子,看那邊是什么情況。
話筒里傳來悅耳動聽的鈴聲,但是唱了許久,沒人接。連著打了好幾遍,都是無人接聽!
心道壞事了,出去喊了老三,兩人直奔燕子她們的房間。結果砰砰砰的敲了半天門,周圍傳來一片噪雜的謾罵聲,燕子她們才迷迷糊糊的把門打開,問是怎么了。
見兩人都沒事,我才松了口氣。
等老三回去睡覺后,我進入了燕子的房間,然后把她那位同學喊了起來,問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起初那女孩茫然表示什么都沒有,當我說老三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之后,她沉默了。
良久,那女孩才低聲說,在我和燕子走后的那天晚上,老魏又回來了。
于是我就把我的猜測給燕子說了一遍。
燕子說這件事恐怕有麻煩了。當時我們和慧光在鬼城那邊看到的,并不是老魏,而是其他的玩意,但是慧光卻一直把那個說成老魏。
很顯然是慧光在欺瞞什么,或者他自身也被蒙蔽了。
我又問那女孩現在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奇異的地方,她搖了搖頭,說從那天晚上被老三睡了后,就再沒看到過老魏。
百思不得其解,我告訴她們,要是遇到什么,就馬上大聲喊救命或者給我打電話。
一夜無事。
因為老三斬獲了個女盆友成功脫單,大手一揮慷慨地說妹子們回武城的灰機票,他全部報銷了。所以第二天下午,燕子一行人就坐灰機返回武城。
在機場,老三拉著那妹子的手死死不肯松開,淚眼婆娑,妹子只是勉強笑了下。
等看著大鳥飛入空中,我們問老三要是從此以后勞燕分飛的話怎么辦,老三幽幽地嘆了口氣說自己也沒虧什么,最多付出了段沒結果的感情。
燕子一行人是走了,但事情還沒完。
因為最開始錯誤的判斷,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關于老魏的事情。但是當我給慧光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卻被提示已經停機。
就連張翼的手機,也是無法接通。
兩個當事人聯(lián)系不上,我就只得去找張飛。
依舊是那個破舊的小巷子,到處充斥著奇怪的味道和吆喝聲,依舊是不大的門面房內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一個叼著煙的張飛吆喝著罵娘摔鼠標。
看到我過來,張飛隨手把顯示器給關了。
我說你這樣坑隊友,小心被人上門真人PK。張飛呵呵了兩聲,問我來有什么事。
“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慧光的人?”我問道。
“慧光?你是說鬼城的那個慧光還是哪個?”張飛皺了下眉,“你不會去鬼城的時候惹到慧光了吧?”
我說沒惹到,不過有交集。
張飛就告訴我,慧光是鬼城一代最出名的先生,幾乎壟斷了整個鬼城那方面的生意。不過近些年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經很露面,一直隱居幕后。
這個讓我倒是有點吃驚。
老魏的喪事,幾乎可以說是慧光一手操辦。不過考慮到老魏和慧光的師兄弟關系,慧光為自己同門破例,也不算是意外。
旋即,我就愣住了。
慧光和老魏是師兄弟!聽慧光和張翼的說法,老魏似乎是修煉了鎮(zhèn)尸驅鬼或者驅尸鎮(zhèn)鬼中的某種秘法,那慧光應該也修煉了吧?
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或者說老魏尸首不見,棺材里只放了一件壽衣,屬于因緣際會還是慧光早有預謀?我和燕子在村落外的毛胚房中時,慧光就曾經去過一次那邊,他去那里是做什么?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浮現在腦海中,我才發(fā)現原本我以為事情解決的七七八八的鬼城之旅,居然還有一大堆的疑點。
“張學長,你知道不知道慧光的師承之類的?”我問道。
張飛搖了搖頭,說慧光出道很早,而且又經歷過特殊時期,當時和他同一輩分的人不是藏起來了就是被整了,根本打探不到相關消息。
在張飛的那里,我丁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打探到。
從張飛店里出來,我下意識地看向隔壁的那個豬肉攤時,那個在低頭割豬肉的老板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頭瞟了我一眼。
回到學校,我琢磨著要不要再去一趟鬼城時,老三推門進來,面色陰翳。
“阿夢出事了。”一進來,老三就對我說道。
阿夢,就是老三推了的那個妹子,全名好像叫魏夢槐還是什么來著,總之老三在我們面前提起她的時候,一口一個阿夢。
“什么事?”我心中一驚,連忙問道。
老三說,阿夢在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現在還在急救室躺著。
我問他準備怎么辦,老三說他想去看阿夢最后一面,問我要不要去。
略微一琢磨,我說成,咱們明天就走。
老三搖頭,說機票已經訂好了,現在馬上打車去機場,他一刻鐘都不想等。
去機場的路上,我給燕子打了個電話,結果她說忙著給羅圈做報表,不知道阿夢出事。等掛掉電話約莫三四分鐘,燕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沉重地說,阿夢真的出事了。
一路無話,我和老三到了武城,出了飛機場就直奔醫(yī)院。
在醫(yī)院門口,我就看到了燕子和另外一個也是去鬼城玩的妹子在等我們。一行人進去后,老三嚷嚷著要去看阿夢,結果被燕子拉住,說阿夢剛動完手術,暫時還沒醒來。
是肇事的司機把阿夢送到醫(yī)院的。
一個有些邋遢的中年大叔,眼眶深陷,頭發(fā)亂糟糟的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看到我們一行人走來,條件反射般的站起來,惴惴不安地看著我們。
“大叔,能不能說說是怎么回事?”我問道。
老三則是眼睛通紅,死死盯著那大叔,恨不得沖上去就打一頓的架勢。
“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到快變燈了,我就加了下油門,哪知道邊上沖出來一輪椅,我連忙打方向盤,結果就撞上那姑娘了……”大叔雙手抓著頭發(fā),痛苦地說道,“我沒違規(guī)駕駛,沒有超速,一點酒都沒沾,可怎么就出事了呢……”
我和燕子對視了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震驚。
輪椅!
不管是巧合也好,意外也罷,這兩個字眼瞬間就極其了我和燕子的回憶。
“大叔,那您有沒有看到那個輪椅是怎么出現的?”我問道。
大叔的頭垂的更深,“那個輪椅,那個輪椅,那個輪椅……”
老三不耐煩地一把揪住大叔的衣領,問道,“那個輪椅到底怎么了?”
“那個輪椅不見了。”大叔被老三揪的抬起頭來,我才發(fā)現那張臉上,居然滿是驚恐和慌亂,“我真的看到那個輪椅沖過來了,但是別人都說沒看見……”
這種事,一般大家有個統(tǒng)一的說法——見鬼了!
老三先是愣了下,喊道你撒謊,但旋即想起了什么,面色蒼白。
他看向我和燕子,低聲問道,“是不是那件事?”
在燕子和阿夢的房間當時出現那個輪椅,是我們一行人都知曉的。老三居然能在這個時候想到這件事上,也真難為他。
這件事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這樣。
阿夢的家離的比較遠,出事的時候,大叔拿出阿夢的手機,第一個打給的就是老三,然后又分別給阿夢電話里的一些人打了電話。
但是除了幾位同學外,暫時還沒有阿夢的家人趕來。
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阿夢的父親終于趕了過來。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身材有些佝僂,穿著樸素的農村漢子,十指黝黑,手掌上滿是老繭。
看著昏迷中的阿夢,老人淚珠子撲簌著就掉了下來。
他先是對我們輪番感謝過后,又對那肇事的司機說這事多虧了他把阿夢及時送到醫(yī)院,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隨后,阿夢的父親表示,只要阿夢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就保證不為難那司機大叔。
抽了個空檔,我把阿夢的父親拉在邊上,問阿夢是不是小時候遇到過什么靈異事情。
阿夢的父親先是愣了下,隨后慢慢地和我來到醫(yī)院外,找了個偏幽的地方,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旱煙后,說在阿夢小的時候,就能看到一些其他小孩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已經死了的隔壁的老奶奶,被村里幾個無賴青年偷著宰了的村長家的大黑狗……
后來家里來了個道士幫阿夢看了下,阿夢就恢復了正常。
但是道士叮囑阿夢的父親,在阿夢成親前,千萬不要在清明、中元節(jié)的時候帶阿夢去墳地。
另外也不要讓阿夢去那些傳聞有鬼的地方,比如鬧鬼的宅子、鬼城。
“我記得那道人說,阿夢是什么靈女,能看穿陰陽,很容易招惹不干凈的東西。”阿夢的父親說著,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會是這次阿夢惹上什么東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