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簡直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所有的過往都在我腦海之中不斷閃現,父母如果還沒死,那他們在什么地方?而爺爺口中江家的命運,到底又會是什么?
龍婆果然是受信用的人,她告訴我當年是爺爺救了她一命,她才沒被村子里的人浸豬籠殺死,這個恩情她算是還了。
三天,終究還是艱難地過去了,我只感覺到餓,對于時間的概念開始逐漸模糊了。
龍婆手中竄著佛珠子,終于長吐一口氣掀開了草屋的簾子,她搖了搖頭道:“三江村就這么沒了,你我能活下來都是造化!”
“三江村沒了?”我萎靡的精神突然一震,大步就沖出了草屋,此時此刻屋子外面的雜草遠比我進來的時候茂密,周圍的樹木都長成了參天之勢,“龍婆婆,這是怎么了?我真的在這里過了三年!”
三年,能夠改變的事情太多,現在回想起來,這三年正是我作為普通人活下去的最后的三年。
龍婆點著頭示意我離開草屋,她指著遠處一片山坳道:“那里就是三江村的方向,三年前的九天驚雷毀了整個村子,除了你我無一幸免。”
我順著龍婆的指引看去,遠處的地形沒有太多變化,可是熟悉的村落已經被替換成了雜草,上面還浮動這一層焦土的痕跡:“這不可能,三江村就這么……”
“走吧,離開這里,到大省城吧,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情!”龍婆的語言很深奧,她一把推了我出去就關上了簾子,“忘記大碑咒的事情,或許你能活得更長久。”
“龍……”我還想多問,可是轉眼之間龍婆的草屋子就這么化為了枯草,我跑過去胡亂抓了幾下,這地基上壓根就沒有建造過草屋的痕跡,“龍婆婆,你在哪里!”
龍婆婆的存在困擾了我很多年,我不知道她的話是否正確,我從十八歲到二十一歲只用了三天,這三天讓我整個人都發(fā)生了改變。
距離三江村最近的省城就是海城,沒想到我這個鄉(xiāng)巴佬第一次離家就來到了大城市,看著街上的黃包車子,還有那些腰桿很細穿著旗袍的女人,我的心思就有些不安分起來。
我一沒文化,二沒體格,還好這一張臉長得略微俊俏,幾經波折之后終究是在海城最大的夜場當上了服務生。
這種夜場從來都是魚龍混雜之地,里邊洋鬼子、大亨到處都是,當然還少不了風情萬種的交際花,那一個個桃花面色、腰肢扭動的樣子讓所有男人都來勁兒,尤其是頭牌花旦柳如琴。
這一天我依舊是西裝革履,端著盤子去給大亨服務,沒想到這個肥頭大臉的家伙破天荒地給了我一筆不錯的小費。
“大爺,你這是?”我知道無功不受祿,尤其是這些個富人的。
那大亨指了指正在臺上唱歌的柳如琴,遞給我一杯子小酒道:“小子,你把這杯酒給如琴小姐,當我送她的!”
“好,好!”這種大爺送酒的場合我見得多了當然不會拒絕,可是眼瞅著這大亨笑得有些詭異,我就有些不放心。
大亨搓著手奸笑道:“去去,趕快,趕快!事成之后大爺有賞。”
我仔細打量著盤子里的酒杯,里邊是葡萄酒,可以顏色卻有些淺,心想著這酒里莫非有什么問題?
“哎呀,你怎么看路的!”突然一個富婆子驚叫一聲,正好和我撞了一個滿懷,她身寬體胖一副兇神像,“小兔崽子敢撞你老娘,想死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心有不服卻不敢放肆,明知道是她的錯還只能認錯,還好大亨交代的酒沒有打翻。
富婆子牙尖嘴利,還想罵我,還好大堂經理李哥過來幫我解圍,她才罷休:“看你長得不錯,把手里的酒干了,我就當這是沒發(fā)生過!”
“還不快干!”李哥只求不出大的事情,一眼就瞪上了我,“快!”
“這……”我心中客人的酒不能喝,可是又沒有辦法,只得端起酒杯一口小肚,這葡萄酒美味異常,可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怪味。
富婆子教訓了人,自然是揚長而去:“個窮小子,葡萄酒都沒喝過,活該一輩子當跑堂的。”
我這種村里來的下等人早就受夠了委屈,沒什么好埋怨的,可是這酒剛一下去我就感覺咽喉發(fā)熱,緊接著整個人體都開始變得滾燙了起來,我好想……好想脫衣服。
“動次……打次……”夜場的歌舞開始加快了速度,那無比的噪音幾乎震翻了整個世界。
我撤掉了上衣,好不容易沖出了大門,現在已經是午夜了,街上的點點燈光都滅了,巷子里很是安靜:“該死的,那死胖子在酒里下了藥?”
沒錯,那葡萄酒里自然是迷幻藥,為的就是讓頭牌柳如琴喝了之后當眾脫衣服,這些有錢人真不是好東西,要玩柳如琴直接給錢就是了,犯得著這么麻煩嗎?
埋怨歸埋怨,可是我還是處子之身,眼前已經開始浮現出跳舞姐姐那旗袍之內的東西,如今這樣的情況又找不到冷水來降溫,我哪里能夠忍受得了。
“噠噠……”就在這個時候,巷子那頭突然響起了均勻的高跟鞋聲音,一個妙齡少女正踩著步子,一跳一跳的朝我走過來。
我定睛一看,這女子臉嘴可人,長發(fā)飄飄,紫色旗袍之上還有鏤空的設計,將她曼妙的身子包裹得十分勻稱,讓我好想……好想撲上……
那女子有一雙丹鳳勾魂眼,她故意從我身邊繞過,還是不是地揚起了玉臂,一股芳香散播四野:“小哥……”
“我受不了!”我血氣方剛一小伙子,再加上藥效驚人,哪里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此刻我一個上步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按在了墻壁上。
“快來人,上,上!”那女子早有準備,一邊叫人一邊是長腿一揚踢在了我的腹部,“快把他抓起來!”
“?。?rdquo;我還沒來得及感受她皮膚的柔軟,這幾秒鐘的時間周圍已經站滿了身著警服的人,“什么事?什么事?”
“什么事!”這女子反手一鉤,順勢就把我按在了地上,她那雪白的大腿一壓就將我牢牢鎖住了,“原來你就是交際花殺手!”
我這手無傅雞之力,哪里能夠稱得上殺手,我連忙拍地道:“大姐,我錯了,我只是被人下了藥才這樣的,我絕不是什么殺手啊。”
“廢話,我們楊雪警官專門布置了來抓你,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還敢耍賴?”一個警察一臉正氣地站了出來,“想不到連續(xù)三天的交際花死亡事件竟然是你小子做的!”
我還想反駁,可是傻子都知道這沒用:“我真的沒有,沒有!”
楊雪穿得這么漂亮,當然是來釣罪犯的,她的身體畢竟和我有接觸,自然看我不爽:“臭小子,有什么要說的回警察署,有人陪你慢慢聊!”
“你們……”此刻我恨透了那大亨,我遠在海城無依無靠的,這要是被抓到警察署還不得被打個半死。
一隊人馬今天收獲了我這個所謂的罪犯當然興奮,開著車子飛快就回到了警察署,可是這一回卻出了問題,一個穿著周正制服的家伙早就在門口等他們了。
“陶警長,我們抓住這個家伙了!”楊雪行了一個禮,面色之間充滿了傲氣,“這個家伙就是交際花殺手,專門趁那些交際花夜歸的時候羞辱了再殺人滅口!”
陶警長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道:“小雪,交際路那邊有出事,同樣一個舞女死在了路口,洋鬼子法醫(yī)鑒定還是心肌梗死,作案手法和之前三個一模一樣。”
“什么?”聽到這一句話,我和楊雪幾乎是同時吼出了聲來。
楊雪覺得我要撒野,氣呼呼地拖著我的手道:“警察談事,你一個嫌疑犯感嘆個什么?即便是出事了,也不能擺脫你的嫌疑,你畢竟……畢竟……”
楊雪想說我對她的無禮,可又開不了口。
我恨了她一眼,心中突然充滿了不安:“心肌梗死,這病可不長見,為什么會這么巧合,難道其他幾個舞女也是這樣死的嗎?”
“來人啊,帶他上去問筆錄!”楊雪叫了一個同事,她明知道我基本沒嫌疑了,“問不出名堂,千萬不要放人。”
我苦笑一聲跟著警察上去,胸口之中那一只沉寂已久的力量似乎開始慢慢覺醒,那咒鬼的爪子好似在觸摸我心臟,讓我極不自在。
警察署房間很小,大家基本都是在一個大廳辦公,幸好有楊雪這個美人時不時的晃過,我才勉勉強強撐過了一天。
“不好了!”一個干練的小伙子沖進了楊雪的辦公室,他說話聲音很小,卻足以讓我聽到,“楊警官,我們收到一封神秘信件。”
“信件?什么信件?”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當然也包括我。
那小伙子面色凝重,扯開黃色的紙張道:“上面說交際路口,今天晚上12點會有一個舞女要死!”
“死亡預告信!”我大叫一聲,當即就往這楊雪的辦公室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