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先冷靜點,趕緊想想事發(fā)前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且一定注意細節(jié),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現(xiàn)在這樣,不可能無緣無故的。
何醒想了想,說確實沒什么出奇的地方,突然他想起了點兒什么事兒,然后猛地一拍腦門兒。
他告訴我,就是晚上感覺有東西滴進耳朵那天,白天的時候他吃過一桌子好菜,這事兒其實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別,那桌菜是一個老太太來飯店點的,珍饈美味的不少,按他們餐館兒的低消,得合上2000來塊錢。老太太點完菜就結(jié)了賬,并吩咐后廚,臨下班兒時再上菜。
后廚下班兒時間是晚上十點,大概九點半左右,菜都上起了,服務(wù)員兒把飯菜端進包間,可一直到了十二點,客人也沒來,最后留下何醒值班兒,怕客人來了要求熱菜時后廚沒人,后來值班兒經(jīng)理給那老太太打了個電話,問大概幾點到,沒想到老太太在電話里說,因為臨時有事兒,所以過不來了。
反正帳都結(jié)了,不來就不來吧,結(jié)果那桌子菜就被飯店服務(wù)員,領(lǐng)班兒經(jīng)歷加上何醒他們十來個人給分著吃了,吃完飯還剩下幾個肉丸子,何醒打包拿回了家,這會兒放在冰箱里。
說著他走進廚房,打算把這幾個丸子端出來,沒過多久,我就聽見盤子摔在地上的聲音,我趕緊跑過去,一看地上有幾個長了毛的肉丸子,盤子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何醒呆立在一旁。我問他怎么回事兒。
何醒指了指地上的丸子,說這東西太臭了,而且一宿之間放冰箱里都能長毛,太他媽邪性了,我蹲在地上,右手在那丸子上摸了一把,感覺手上黏黏的,那味兒確實臭的讓人難以忍受,我讓何醒把嘴巴張開,發(fā)現(xiàn)在他后頭上,有兩塊青斑,而且舌頭中間位置,有兩塊兒指甲蓋大小的潰瘍。
我問他能不能找著訂餐那老太太電話,何醒想了想,說當他值班兒經(jīng)理應(yīng)該有,見我這樣,他變得更緊張了,說是不是真跟這頓飯有關(guān),我讓他先打電話,一會兒我再跟他慢慢解釋。何醒掏出手機,給他那同事打過去,掛斷電話之后沒一會兒便受到了短信。
上面顯示著一個電話號碼,何醒按著那號碼撥過去,顯示對方以關(guān)機,連著撥了好幾次,情況仍舊如此,我擺擺手,讓他別打了。看來這回兒何醒得破點兒財了。
何醒問我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我告訴他,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是碰上請鬼差的了,一般人死后相傳黑白無常會在歸元之地出現(xiàn),然后把鬼帶到陰間轉(zhuǎn)世投胎。不過有些鬼魂兒,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誤了投胎的時機,這時候就得請鬼差了。
所謂請鬼差,請的當然不是真的黑白無常,他們的身份,相當于我們這邊兒的政府工作人員,一個蘿卜一個坑,而且公務(wù)繁忙,根本沒時間理會這些小事兒,于是乎就有了請鬼差一說,不過請來卻不是黑白無常,而是一種被稱為“拘魂鬼”的東西,相傳這種鬼本來是孤魂野鬼,長期生活在我們這邊兒,形態(tài)上看著于人無異,但看得見摸不著。
他們專門負責(zé)從這邊兒往陰間引渡鬼魂,不過要收取一定的費用,這個費用當然不是錢了,他們喜歡美食,平時總跟在一些吃貨身邊,有的常年生活在高檔酒店的后廚,時不時的搞點兒惡作劇,好端端的海鮮,突然一夜之間腐爛,準備好的美食,還沒等上桌就扣到了地上等等這些……
有些本事卓絕的人,可以利用些方術(shù)請來拘魂鬼,從而用于引渡鬼魂兒,據(jù)說道家中有些派別,甚至以請拘魂鬼作為超度手段。
我猜測何醒他們吃的這頓飯,應(yīng)該就是那老太太給拘魂鬼預(yù)備的。其實要是光吃,倒也沒什么。主要他還敢往家?guī)?,那些鬼能放過他才怪。不過倒霉的可不光是他,那幾個一起吃鬼飯的人,至少得倒霉一段兒時間。只是何醒的情況相對嚴重些,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鬼上身的征兆了。只不過拘魂鬼因為常年生活在這邊兒。因此人情世故要比其他的鬼懂得多。他們是拿何醒當傀儡了。
何醒聽到這兒也急了,問我這可怎么辦,我讓他別著急,這事兒其實不難辦,拘魂鬼說到底就是孤魂野鬼,因此鬼的特質(zhì)他們都有,只要投其所好,想脫身還是挺容易的,我可以畫符念咒的把它們趕走,但這事兒畢竟是何醒得罪他們在先,真因此結(jié)了梁子,最后倒霉的還得是他。畢竟我?guī)偷昧怂粫r幫不了一世。
我讓何醒這會兒打電話給他們飯店,按著那天晚上的標準在準備一桌。然后去包房里坐坐,那鬼見著好吃的自然就從他身體里走了,剩下的事兒,就簡單了。按著一般的孤魂野鬼處理就可以了。
何醒雖然心疼錢,但卻懂得保命的重要性,沒敢耽誤趕緊打電話訂餐,等我跟何醒趕到飯館兒的時候,菜已經(jīng)上桌了。我讓他去包房坐會兒,什么時候覺得餓了,什么時候再出來,我們特意選擇了一個窗口對著路的包房,在何醒呆在里面的時候,我在窗臺下便撒了點買路錢,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何醒從里面出來了。
不過他心里挺不踏實的,問我怎么才能確定鬼不在身上了,正巧旁邊一桌客人剛走,桌上還有個沒吃完的羊腿,我把盤子端到何醒面前,讓他聞聞這菜有什么感覺,他咽了口唾沫,說了一個字兒“香”。我跟他說這不就結(jié)了,要是拘魂鬼還在他身上,他應(yīng)該覺得惡心。何醒點點頭,說之前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頭走時,我給了他幾包草藥,讓他分給那些當初跟他一起吃鬼飯的人,這些草藥可以幫他們祛除霉運。交代完這些我就走了。本以為這事兒到此就結(jié)束了,可沒過多久,何醒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現(xiàn)在耳朵雖然恢復(fù)正常了,不過眼睛卻總能看到些希求古怪的東西,后來我倆研究了一下,這小子還真得了付能看到鬼魂兒的陰陽眼。
自那之后,何醒成了我掛名的徒弟,其實算是合作伙伴兒的關(guān)系,每當我碰到難纏的角色,都會請他出面幫忙,他的這幅陰陽眼,在之后的很多事件中,都起到過力挽狂瀾的作用。
東便門附近的一個小花壇,每次從那經(jīng)過,我都會特意看一下,當初做的標記還在不在,雖說里邊埋著的東西,這回兒已經(jīng)沒什么不良影響了,但每當想起那間事兒,我心里還是挺不痛快的,名利熏心的情況下,人真是什么事兒都干的出來。
那還是幾年前的事兒了,當初我在東便門附近接了個活,事主是小毛的一位老師,主修古漢語文學(xué),因為兩家有世交,雖然畢業(yè)多年,但小毛與這老師多有交往,在我印象里,研習(xí)古漢語的,都應(yīng)該是那種長胡子老頭,見面之后才知道,這名叫張振宇的古文老師,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
同樣,他也沒想到,小毛口中的師傅,竟然是我這個歲數(shù),不過他對小毛應(yīng)該還是挺信任的,并沒因我賣相不佳,而表現(xiàn)出多少懷疑。我讓他家里的事兒,先跟我介紹一下,來的路上,小毛只是告訴我,每到晚上,房間里就有怪聲兒,但具體什么個情況,她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