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青云觀,做了兩個月的苦工,對于許道士的房間,我也算是輕車熟路。
只是小琪說到底還是一個陰魂,青云山頂正氣沖天、浩陽蝕森,要是就這么帶她上去,只怕會害了她。
“小琪,我在酒店開個房間,你進去好好睡一覺怎么樣?”我跟小琪商量道。
“不好。”小琪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突然間跟孩子似的,“你走到哪,我就要跟到哪。”
“你聽話,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
看她小鳥依人似的仰著頭,我出于男性本能,在說話的時候,摸了摸小琪的腦袋。
這一次,小琪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脾氣好的,令我都不敢相信。
在山腳下安頓好小琪之后,上山的一路上,我都在納悶,自己認識的小琪,完全不是這個風格啊。
急急忙忙的找到許道士,我把王雯被擄走,還有小琪的一系列怪異舉動,全都一字不落的告訴給了他。
“完蛋!”
許道士大驚失色,但是立即又把張大的下巴,硬是用手給掰了回去,然后緩緩說道:“剛才差點都忘了,她只是鬼,是鬼就會害人,所以盡管讓她去死好了。”
“許叔叔!”我噙著眼淚,擺出一張好無辜的臉,就差給這貨跪倒在地上了,“就算你不肯救他,也請告訴我怎么救她。”
“廟里最近有座亭子年久失修,我為這事就很頭疼啊!”許道士說話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盯著我的衣服口袋,準確的說,是盯著肖龍的衣服口袋,因為這身衣服,就是從肖龍身上扒下來的。
由于王雯對著肖龍開了幾槍,所以在肖龍的衣服上,留下了彈珠大小的幾個窟窿,最為顯眼的,當然是腰間口袋上的彈孔。鼓鼓的香奈兒錢包,仿佛正在透過這個窟窿,向許道士善意的微笑。
“給你。”我把錢包掏了出來,毫不猶豫的丟給了許道士。
許道士皺了下眉頭,道:“可我這人有原則,是絕對不會去救鬼的,頂多,我可以把救她的方法告訴你。”
“那你快說?。?rdquo;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心里罵了無數(shù)句坑貨,這個臭道士,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坑貨!
“唰。”
冰冷的寒氣,瞬間遍布房間的各個角落。只見許道士拔出了自己的七星劍,直直的對著我。
該不會是,這混蛋聽到了我的心聲,所以一氣之下,要砍了我吧?
不可能,據(jù)我所知,許道士還不會讀人心神的道法。
可是許道士的眼神,堅毅而冰冷,臉上看不出絲毫開玩笑的跡象,我不由咽了口唾沫,怔怔的看著許道士。
“林強,”許道士喊我名字的時候,又把七星劍往前戳了一寸,跟我的衣服緊緊挨在了一起,如果他再往前的話,我就真的要被捅到了。
“你別一驚一乍的好嗎?”我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這么多年來,七星劍從未離開過我,現(xiàn)在要借給你,還是去救一只鬼,”許道士嘖嘖嘆了兩聲,“怎么算,都覺得不值呢。”
許道士的七星劍就是滅鬼的,這點我很清楚??伤夷弥咝莿θゾ刃$?,難道是因為小琪被鬼附身了?只要稍微想一想,這就更是天方夜譚了,因為小琪本身就是一只鬼。
許道士最后看在那只高級錢包,跟里面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鈔的面子上,終于下定決心,把事情告訴給了我。
因為那只鎖魂鐲是太爺爺留下的,而太爺爺?shù)纳眢w里面,封印的又是一些千年厲鬼,所以鐲子上的血,全都是萬般凌厲的千年鬼血。
在打碎鎖魂鐲之后,千年鬼血沖破封印,全都飛進了陰氣最重的小琪體內(nèi)。
小琪的小身板,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橫的力量,所以才會遍體通紅,整只身體燙的像是要蒸發(fā)掉一般,一下子進入了狂暴狀態(tài)。
“你說的這些我能理解,可是······”我不解的看著許道士,但小琪已經(jīng)擺脫了狂暴狀態(tài),難道這家伙,之前說小琪有性命之憂,根本就是為了唬走我兜里的那只錢包?
“我不是看你智商低,所以說的詳細了一點,你急什么?。?rdquo;許道士訓斥了一句,繼續(xù)娓娓道來。
這混蛋說了一大堆,重點就是小琪之所以會表現(xiàn)的跟個小孩子一樣,原因就是小琪的靈智,正在飛速的減退!
嬰兒的細胞,是全能性最高的,它們可以分化為各式各樣的組織器官,更可以做為最好的愈傷組織,對機體進行修復。人受傷之后,是依賴自己本身的愈傷組織,進行自我修復,可如果遇到重大損傷,人體就只能宣告結(jié)束。
但對鬼而言,他們的意念,本來就超乎尋常的執(zhí)著。就像小琪,其實在吸入?yún)柟硌榈臅r候,她的魂魄早就該煙消云散了。但她自身的執(zhí)著,讓她堅持了下來,可是魂魄受到的損傷,卻是依然存在的。
在狂暴狀態(tài)結(jié)束后,為了修補這些損傷,小琪只能不斷的降低自己的智力年齡,這樣一直持續(xù)下去,最后的結(jié)果,只能是小琪變成跟鬼嬰一樣的癡呆兒。
“那你給我七星劍干什么?”我瞅著許道士,自問自答,“你要我?guī)退Y(jié)束痛苦?”
“好蠢!老子是讓你幫她刺她一劍,幫她放些鬼血出來!”許道士認真的說道。
小琪之所以能結(jié)束狂暴狀態(tài),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咬了我一口,我的血液對她起到了絕對的鎮(zhèn)靜作用。許道士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但只要能讓小琪重新回到神鐲之心的位置,她就可以從危險中解脫出來。
而許道士要教給我的,其實正是他多年以來,鉆研出的道門鎖魂術(shù)。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瞬間明白過來,為什么陳露當時能夠召喚出小鬼出來,原因就是,她使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這道術(shù)真是你研究出來的?”如果是他潛心研究出來的,陳露怎么可能也會使用?
“廢話!”許道士怒吼一句,像是有人侮辱了他的清白似的,“我堂堂道統(tǒng)高手,還會跟你吹牛不成?”
“那陳露怎么也能招鬼?”
許道士突然皺起了眉頭,眼神有些閃躲:“因為他是我的弟子。”
“女弟子!”我驚訝的說不話來。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他本來是個男的,你會怎么樣?”許道士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仿佛這是他人生最不光彩的事情。
我算是被嚇到了,萬萬想不到,這個陳露出神入化的嫵媚,竟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那你就該清理門戶,幫我把王雯就回來!”我說的理氣直壯。
許道士卻只是一味的搖頭:“這個我?guī)筒涣四?,陳露雖然欺師判祖,但他另投山門之后,現(xiàn)在的師傅,要比我強橫上百倍之多,我不敢去找他的麻煩。”
許道士見我有些鄙視他,又接著說道:“掌控魂魄,調(diào)動陰兵,甚至于召喚鬼將,對他們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這些人,動輒游移于陰曹地府與人世之間,為的就是用鬼魂,將自己的道術(shù),提升至另一個嶄新的境界。像我們這種正派人士,是不屑于招惹他們這些暗黑道統(tǒng)的。”
“利用鬼魂,那不是跟我們鎖魂師一樣嗎?”
“不一樣,”許道士搖了搖頭,“他們能控制的鬼魂數(shù)目眾多,只是那些鬼魂都沒有意識,而鎖魂師雖然也是控制鬼魂,但每個鬼魂都有自己的意念,也正是因為如此,一般的鎖魂師,往往能狗鎖住的鬼魂極少。”
“這樣啊,”我拍了拍腦袋,“你知道的確實挺多的,不過我沒時間聽你說了。”
我從許道士手里奪過七星劍,火急火燎的往山下跑。
許道士一個箭步,從我身后追了過來,拉開我的口袋,往我兜里塞了一只銅罐子進來。
“這是什么東西?”
“一點魂蠱,送給你了,收好了!”許道士笑道。
這個二貨,一句話驚出了我一頭冷汗。
那天蘇曉磊被神秘女滅掉的時候,下水道里的所有蠱蟲,也隨之全部死掉。要說這些魂蠱的來源,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許道士從進入蘇曉磊辦公室的那一刻,故意用自己的假臂,把魂蠱裝在了里面,
也就是說,許道士從那時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豢養(yǎng)魂蠱的打算。
我遠遠的看著裝有魂蠱的銅罐,心臟砰砰直跳,就像是把顆重磅炸彈攜帶在了身上。
忐忑不安的跑回賓館,小琪正蜷著身子睡在床上,這丫頭睡的很香,口水像是決堤似的,嘩嘩的從嘴巴流了下來,完全不像是成熟少女應有的睡姿。
這種情況,應該是大多數(shù)初中生最容易出現(xiàn)的吧?
由此來看,小琪的智商,起碼倒退了一歲,我不免擔心起來,現(xiàn)在的小琪,會不會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
如果再耽擱下去,小琪的智商,只會愈發(fā)的降低。
情況緊急,刻不容緩,我舉起七星劍,徑直往小琪的身上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