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淡淡的身體在夜空中飄著,渾身的黑氣幾乎全部不見了。他看著程小楊,點了點頭,就向慕高軒飄過去。
慕高軒干巴巴的說:“你,你就這么地走了?”
老程說了一句:“心愿已了,謝謝你把我召喚過來。”說著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慕高軒的手中。
在慕高軒的手上,一個小小的黑球亮起來,我感覺到一陣煩躁,趕緊的抓結實了英姐的手,這才好了點。
抬頭正好看到程小楊看我,我這手還握著英姐的手呢,她卻像沒看到似的,眼里看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那一舉一動竟然變了許多,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優(yōu)雅。
我想沖上去和她說句話,可是這種她身上這種突然的優(yōu)雅讓我覺得太過于陌生,只來的及抬起胳膊,車子已經開動了。
我分明看到,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富態(tài)的老頭。
這點發(fā)現讓我心如刀割,原來她在外面已經有了照顧她的人。那個老頭讓我感覺很不忿,我很想把他從車里揪出來狠狠打一頓,然后讓他滾得遠遠的,但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對她說什么。
英姐抓緊我的手扯了扯,我回頭苦笑說:“沒想到還是放不下,也沒想到她能來。”
“傷心是免不了的,但時間會抹平一切。”
我點點頭,看向另一邊起的糾紛。
一個跟田德庸站的不遠的漢子大聲叫道:“慕高軒,把輪回之眼交出來,我們或許放你一條生路。”
后面?zhèn)鞒鰜硪粋€聲音:“慕高軒,那東西你研究了這么久都沒什么成果,還是換我們來試試吧!”
“殺人者償命,先殺了這老小子,輪回之眼自然找得到。”
田德庸神色嚴肅,兩眼卻盯著曲正奇,看他如何作為。
曲正奇雙手虛按,大聲說:“大伙兒聽我說,既然慕老頭在這里,帳要一筆一筆算清楚才是。”
“好!”在場的正道基本上都同意。
曲正奇朗聲說道:“慕高軒,前幾天在這縣城里死的幾個平民,都是你謀害的吧?”
慕高軒瞪他一眼說:“小子,你這是審我嗎?”
“是又怎樣?”曲正奇義正言辭,“你縱鬼害人,天地不容,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
慕高軒不再言語,竟然開始閉目養(yǎng)神,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他這樣,那些人反而不敢妄動,田德庸旁邊的漢子按著手中兵刃喝道:“慕老頭,搞什么玄虛呢?七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拿你狗命償還吧!”說著就要沖上前來。
我趕緊撥通了伯母電話:“大娘,那個老程回惡鬼道了,正道一群人圍著慕高軒要算賬呢。”
“好,我就來。”
這些人剛剛見識過慕老頭的厲害,都圍著他遠遠的扔暗器試探。
在第一枚暗器靠近慕高軒的時候,他終于睜開了眼睛,一聲長嘯之后,他縱身一躍幾丈高,在人群周圍左突右闖了幾個來回,突然跳上半空叫了一聲:“哈哈哈,終于成了!”
正道好漢們納悶,什么成了?
慕高軒笑了一陣說道:“我要走啦,你們誰也攔不住我。”
說完慢悠悠的往市里走去,后面好漢們哪里肯答應?立刻追了上去,卻不曾想全都跟瞎了一樣,竟然就在原地打轉,明明慕高軒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們卻始終夠不到。
慕高軒頭也不回,得意洋洋的好像在炫耀玩具的小孩,對我和英姐說到:“看見沒?以后就靠這一手,他們來再多的人也不怕!”
我驚喜的問:“你把老鬼那種困住你的方法學會了?”
“什么叫學會了,我這只是參考了他的結構,從構建陣法的法力、順序等等,都是我獨家創(chuàng)造的!不過惡鬼道的想法的確是讓人嘆為觀止。”
原來這狡猾的老頭趁著剛才東闖西闖的時候,設下了一個正好可以困住這么多人的無形牢籠,任他們怎么走,就是走不出來。
曲正奇臉色焦急,不可置信的說:“鬼打墻?”越發(fā)著急起來。
田德庸倒靜下心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沉思,過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叫道:“都別動了,不論是陣法還是什么鬼東西,肯定有法力的屏障,咱們地毯式的清掃,不信破不了他這鬼方法!”
此言一出,正道好漢們一片稱贊聲:“還是田兄高明,咱們一起,用法術掃地!”
田德庸這個法子雖然笨點,卻正好趁著人多使用。如果只是一個人兩個人的被困,就不能用這方法了。就像之前慕高軒被老程困在陽谷縣,如果用這方法的話,累死他也無法用法術掃一遍整個縣城。
這些人開始施展各種各樣的法術,頓時遍地開花,五顏六色,比放禮花還好看。
慕高軒一聽田德庸說這話就知道糟糕,忍不住破口大罵:“臭小子壞我好事,老頭我要跑了!”說完竟然提前撒開腿溜了。
伯母這時候正好趕到,一看這情況,就知道事無大礙,拉起我們就走。
我一直想著一件事,回到家里,我的心情變得急切起來。躲到臥室之后,我對阿竹說:“阿竹,你快點出來,讓我看看你。”
“嗯,好。你可別嫌我丑。”
一道青煙從我手指上冒出來,隨著我砰砰的心跳,緩緩變成了一個小人兒,我放下心來,果然是個小女孩兒,十一二歲的年紀吧,矮矮的個子,皮膚白的有些過分,小嘴唇卻又紅的太艷了。一頭長長直直的黑發(fā)披在兩邊,活脫脫的小美人兒。
身上的衣服卻是跟一邊的英姐一模一樣,我說:“阿竹真漂亮。你這衣服是不是能夠變化呀?”
“是啊,我也不知道穿什么好。就按照姐姐穿衣服的樣子變給自己穿。”
這樣啊,我好奇的問:“那你遇到我之前是什么樣子的?。?rdquo;
“哥哥你想知道嗎?我變給你看看。”說完樣子真的就那么一變,我差點就噴出鼻血來,趕緊捂上了眼睛扭過頭。
這小丫頭,竟然光禿禿的沒穿衣服。別說,那身材還挺吸引人。
“哥哥我不好看嗎?還是穿上衣服吧。”阿竹還有些失望。
“好看是好看,阿竹,以后千萬別那樣出現在別人面前了。”
“好的,不過我穿什么別人都看不到的?,F在哥哥能看到了,我真高興。”
我倆說話,英姐其實就在身邊,她眼饞的問:“你能看到阿竹了?”
“是啊,好漂亮的小姑娘哦。”我逗她。
正說著,我突然看到窗子上趴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眼睜睜的看著我。我差點兒被嚇的跳起來,好在總算看清了,是那個差點兒吃了老程的黑小子。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沒有惡意。至少不像是看老程那樣滿眼的仇恨。
阿竹說:“哥哥,他來干什么呀?”
“不知道,你也能看到他了?”
“嗯,這是需要開第二次天眼才能看到。你開了,我就跟著開了。”
黑小子不發(fā)怒的時候,滿嘴的尖牙就收了起來,一張臉跟正常的小男孩也差不多。阿竹說:“哥哥他長得樣子跟你好像呢。”
阿竹這一句話在我心里翻起來驚濤駭浪,我忽然想到,程小楊肚子里還懷著一個鬼胎呢!
難道說,這就是程小楊肚子里那個?
我仔細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果然,還真的有幾分像我!
大冬天的,這個念頭讓我汗流浹背。那晚跟程小楊在一起,對于程小楊來說,純屬是為了救命才那樣做??墒俏蚁氩煌?,明明懷上鬼胎在前,我和她房事在后,生出的這孩子長的會像我?
好像也不太對,程小楊走了還沒三個月呢,就把它生下來了?
我腦子里一大堆的問號,試探著問了他一句:“你媽媽呢?是不是程小楊?”
他竟然真的點了點頭,眼睛里流出紅色的血淚,低下頭不再看我。
“媽媽不……要我,她害怕我。”那神情委屈至極。
我心里一陣發(fā)酸,盡管他只是一只鬼,也讓我心疼的不得了。
他接著問了一句讓我非常難以回答的話:“你是爸爸嗎?”眼睛里的渴望難以形容。
“我不……知道。”我這話一說出去,就感覺到他身上一陣黑霧浮起,一陣凄涼哀怨委屈的情緒隔著窗戶就傳了進來。
“我是!”我立刻肯定的說道。
他抬起黑色的小臉,留著血淚的黑臉上露出了笑容,長嘯著從窗戶跳了下去,消失在遠方。
“哥哥他還會來嗎?好可憐的小孩,都沒有衣服穿。”阿竹問我。
“會來的,等哥哥給他想個名字。”
我心里感慨萬分,心里久久不能平靜,老子還沒結婚呢,先有了個鬼兒子。
這時候已經半夜了,就在書房里,英姐也沒回她自己的房間,就和我擠在書房的小床上睡著了。
到了半夜也不知道幾點,我被啪啪的敲窗聲驚醒了,坐起來只見黑小子正在外面,看我醒了,就直接進來,對我說:“那個白胡子老頭,這次真被人困住了。有幾個很厲害的人,怕是跑不了了。”
“怎么回事?在哪兒?”
“在東邊,中了人家的陷阱。”
我殘留的睡意一下子沒有了,趕緊出去敲了伯母的門告訴了她。
伯母罵道:“死老頭真不消停,連覺也不讓人睡了!”動作卻絲毫不慢,一會兒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