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香？

田德庸的車是一輛很不起眼的大眾，我不太懂車的型號，只感覺里面弄得很舒適。他開車帶我到市里吃飯，我就在副駕駛上跟他說了昨晚的那個夢。

他聽了驚異的說：“這是鬼使在拘你魂吶，真奇怪，拘魂索都被人收了？”

我岔開話題，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記得沒跟你說過。”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留心了，那還不調(diào)查一下？”

“調(diào)查我？”我笑了，忽然想起來父母的案子，說：“你也算個官了，能不能關(guān)照一下我父母的案子？讓他們盡快破案。”

田德庸撇撇嘴說：“嘿嘿，這可不是協(xié)議里面的內(nèi)容。不過我仔細(xì)觀察過那個案子，實在想不出什么人跑這么遠(yuǎn)偷兩具尸體有什么用，所以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棺材里根本就沒有尸體。”

“怎么滴？那你說我父母的尸體還能自己飛了？”我詫異的問。

“陳翔東，這個人就是你的養(yǎng)父吧？”

“對。”

然后他隨口說出了讓我心里翻起驚濤駭浪的幾句話：“據(jù)我調(diào)查，二十年前，這個人的名字應(yīng)該叫韋安然，他是整個華東地區(qū)最有實力的養(yǎng)鬼師，然后因為不明原因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這次失蹤調(diào)查戶口，還真找不到他的蹤影。說他突然遇車禍而死，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我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胡扯呢吧，什么養(yǎng)鬼師，我父親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知道種地，你說他是養(yǎng)鬼師？”

田德庸的目光炯炯有神：“愛信不信，通過調(diào)查，我還知道，他應(yīng)該還有個親生兒子，不過命中早夭，所以他們送了親生兒子走，找了個養(yǎng)子做替死鬼，應(yīng)該就是你嘍。”

我的腦袋快要炸了，說道：“放屁！趕緊停車我要下去，什么狗屁協(xié)議，咱倆從來不認(rèn)識！”我抓過那個紙條撕掉。

田德庸幸災(zāi)樂禍的笑道：“我覺得吧，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咱們玩了這兩天，也算是個朋友，不然你以為我愿意告訴你??？”

“狗屁朋友，趕緊讓我下車，我要回家。”我不愿意跟這個造謠說我父母壞話的人在一起。

“著什么急，你要回家，我送你。”他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我家開去。

我怒道：“臥槽，你連我家在哪兒都知道，你究竟安得什么心？你到底要干什么？”

田德庸不慌不忙的說：“我理解你的情緒，覺得不能接受是不是？十幾年的養(yǎng)育之恩也不是說抹掉就抹掉的。你先靜一靜，想一想，咱們非親非故，而且反正你父母都已經(jīng)死了，我離間你們的關(guān)系做什么？有什么用？你說我圖你什么呀？要錢沒錢，而且說不定哪天就嗝屁。我就是看你可憐，不忍心你死的稀里糊涂的。”

我堵上耳朵，打定主意不再理他，準(zhǔn)備他停車就跟他絕交。

養(yǎng)父母的身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記得小時候一次次尿炕，母親從來沒罵過我半句，還給我找各種土方偏方治療。我跟著父親去鎮(zhèn)上趕集，小時候調(diào)皮，都是騎在他脖子上，他也任我胡鬧。父親平時在窯廠干過活，也打工零工，養(yǎng)過雞，整天算計的就是多賺點錢給我攢學(xué)費，又怎么會是什么養(yǎng)鬼師？我又怎么可能是什么替死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恐懼，覺得本來平靜的日子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

田德庸把我放在家門口，沒用我攆就自己開車走了。我在自己房間里躺了一會兒，把田德庸的話拋在腦后，反而因為這事更加思念起臨死前都沒見到的父母。于是跑到他們屋里拿出老相冊來。

這些照片從他們年輕到年老時候的都有。最早的是兩個人在天安門前的合影，我一眼就看出，那天安門只是個布景，看年齡當(dāng)時也就是二十幾歲吧。其余的都是些小小的一寸照片，都是些證件照之類的。還有一張是我父親和大伯小時候的合影，樣子依稀能看出來跟后來很多相似的地方，反倒是大伯的樣子不太像。小時候的大伯要英俊的多，高高挺挺的身材，現(xiàn)在是又胖又有些駝背。

但是現(xiàn)在，這個胖胖的大伯活的好好的，父親卻已經(jīng)是陰陽兩隔。我嘆了一口氣，把照片重新夾進(jìn)相冊，卻很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這張照片的后面有東西正在蠕動著。

我以為是蟲子彈了一下，卻驚異的發(fā)現(xiàn)照片上正有一個字慢慢顯現(xiàn)出來。

冷汗從我身上冒出來，我絕對沒有把照片沾上碘酒之類的東西，而且房間里也沒有別人，怎么回事？

我被嚇得一動也不能動，只呆呆的而看著照片上的字慢慢的成形。第一個字出來，是阿，第二個字是亢。

阿亢？只有父親和母親才會這么叫我。難道是父母的在天之靈嗎？我咬了一下嘴唇，強壓住心頭的恐慌看完。

是父親的字跡，我放下心來，同時疑竇亂起。等了好久，確定了只是這么短短的一句話：阿亢，去找香香。字寫得很慢但是很潦草，如果只是看字，會以為父親一定是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寫的。

這么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一句話，卻把我一下子拋進(jìn)了迷霧之中。香香是誰？父親究竟為什么會用這種方式告訴我這句話？

聽名字應(yīng)該是個女孩?？墒俏议L這么大，從來沒聽說父母說過一個香香的女孩。我又為什么去找她？

這么一行字這么詭異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讓我的世界觀一下子顛覆了，我也終于開始相信，父親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

那么他會不會就是那個韋安然？我心中疑慮萬千，恨不得一下子解開所有的謎團。

我急需找一個明白的人問一問，也許親戚朋友中有誰知道這個香香是誰？

父親這邊只有一個大伯，只有一個女兒，就是英卓姐，我母親那邊……我忽然發(fā)現(xiàn)對母親那邊的親戚一無所知，我從來沒去過姥姥家，母親也沒有走過娘家。我記得曾經(jīng)問過一次，母親只敷衍說姥姥家在很遠(yuǎn)的云南省，而且他們都過世了，又沒有兄弟姐妹，就不再去了。

這也是父母身世的一個疑點，我想了想，覺得只有大伯可能知道這件事。于是撥通英卓姐的電話：“姐，大伯在不在，我有個事想問問他。”

“什么事啊，還不跟我說，得找他？”英姐的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剛睡醒，估計是時差還沒倒過來。

“唔，問你也行，你知道我們有個叫香香的親戚嗎？”

“香香？還真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行，你等著。”她掛了電話。不過一會兒又打過來說：“我爸說讓你來一趟。”

我隱約覺得正有一件極其秘密的事情正在向我緩緩的揭開了面紗，于是我立即簡單洗刷了一下，準(zhǔn)備出門。電動車留廠子里了，我就推出來一輛很破舊的自行車，一邊在腦海里面咒罵田德庸，一邊準(zhǔn)備走。

剛鎖上門，就看到田德庸的大眾車去而復(fù)返，緩緩?fù)Ｔ谖颐媲啊?/p>

“干嘛去？先吃早餐。”他打開車門舉著兩個袋子的豆?jié){油條向我示意。

我沒好氣的說：“你不用上班嗎？跟著我干嘛？”

“現(xiàn)在你就是我的工作！”這家伙嬉皮笑臉的貼上我了。

我說：“只要你別再胡說八道，那之前的協(xié)議就有效。”

“沒問題，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他打開了門要下來。

我把自行車往門口墻上一靠，攔住他的車門說：“別下了，跟我去市里一趟。”

“去哪兒？你這是把我當(dāng)司機了？那也得吃了飯再走。”他驚愕的說。

“車上吃吧。”

我倆匆匆忙忙吃過了早餐，就趕往了市里。

他問：“你去市里干嘛？”

我拿出照片給他看了一下，說了香香的事情來。田德庸立刻興奮起來，說：“有好戲看了，我感覺一部大戲正在拉開帷幕。”

車子開進(jìn)了縣城，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我腦子里各種念頭此起彼伏。想起來田德庸說的聳人聽聞的事情，如果有一半是真的，那么我父親隱居在農(nóng)村，也算是大隱隱于市的高人了吧？

到了大伯家樓下，我的心跳竟然有些急促起來，對田德庸說：“這我大伯家，你就別進(jìn)去了吧？”

田德庸很知趣的沒有下車，只說：“行，有什么事你回頭再給我說就行。”

大伯家在三樓，我心情焦慮，也沒心情買點東西再去。敲了三下門，卻沒人開門動靜。我有些疑惑，既然說了讓我過來，怎么沒人等？再仔細(xì)看了看門牌號，也沒錯。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我疑慮的喊了聲：“英姐？在不在？”

沒人回應(yīng)。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再敲時，門突然打開了，但是我卻沒有看到門里開門的人。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這讓我一下子警惕起來。

拉開門的第一眼，我的心就提了起來。

白色的客廳瓷磚上，一道拖曳的紅色血跡映入了眼簾，像是沾滿了血的拖把拉過去一樣。我瞪大了眼睛，毫不猶豫的沖進(jìn)了客廳，眼前的一切讓我肝膽俱裂：那一道紅色血液的盡頭，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腦袋，長長黑發(fā)被血液濕透，在地板上扔著，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向我望過來，透露著絕望。但是身體卻不見蹤影。

英姐！

我的身體都在發(fā)抖，一邊拿出電話來撥打110，一邊沖進(jìn)了血跡的來源地——衛(wèi)生間，里面的情形再次讓不忍直視，滿地是鮮紅的血跡，兩具無頭的尸體正依偎的躺在衛(wèi)生間的地上。我忍不住的想要嘔吐，神情都有些模糊的按下了報警電話。

沒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