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湉說著,遂大步離開了。
太后看著載湉遠去的背影,氣得渾身顫抖。她對著榮壽,喃喃自語:“我做錯了么?從他四歲起,我親抱了宮里撫養(yǎng)。我對他寄予厚望。他——他不但不感恩,還對我說這樣令人傷心的話!我真恨不得,當初將你的弟弟抱了進宮,也是一樣的皇室血脈!”
榮壽聽了,就安慰道:“太后還是別往心里去吧!皇上這是沒想過彎兒來。待想通了,也就好了!”
太后一聽,就冷笑道:“皇帝是執(zhí)意要與我作對。我知道,這宮里諸多事,他都看不慣。”話音剛落,那崔玉貴就走了過來,回道:“啟稟太后,游船已布置妥當。一應的膳食點心也都預備好了。”
太后因受了皇帝的激,哪里還有什么好心情。但她是剛強之人,聽了還是強打精神道:“榮壽,你扶著我上船去吧。”
載湉悶悶不樂回到南書房。喝了口茶,剛坐下,就見王商在外回:“皇上,翁同龢翁大人來了!”翁同龢是載湉授業(yè)的恩師,自他四歲進宮起,翁同龢就一直在他身邊,教授他讀書。歷經十多個春秋,二人的感情一向很深。
“快請。”載湉整理了心情,坐回到書案旁。
一時,翁同龢進來了,載湉請他坐下。王商過來奉了茶,又退了下去。載湉方嘆息道:“師傅,朕的心里很郁悶。朕這個皇帝,實不及——”
載湉因對著翁同龢,說了心中的煩惱。翁同龢聽了,喝了口茶,想了一番,就告誡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噬线€需穩(wěn)一點好。”
載湉就嘆:“師傅的意思,朕懂。只是,與朕的婚姻上,太后亦要插手,委實令朕心里不適。”
翁同龢就道:“桂祥是太后的親弟弟。老太后自然是向著自家人。皇上需懂太后的心。不如,此事皇上再與恭王爺商量商量,聽聽恭王的意思?若恭王也向著皇上,或許太后會收起那些心思。”恭王是載湉親父醇王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榮壽的父親。他在朝中擅辦洋務,是激進的改革派,只比醇王還有威望。太后也更仰仗他。
載湉就道:“朕待桂祥的女兒,只如親姐一般。既以姐弟相稱,與婚姻之事當然就勉強了。但愿太后能明白朕的苦衷。”
載湉見恩師坐在椅上,衣衫也不大厚實,便又喚王商往炭盆里添加木炭,又賜了一件墨狐皮做的袍子給恩師。翁同龢固辭不授,無奈載湉執(zhí)意命他穿上。翁同龢無法,就捧了袍子在書房內側的屏風后脫換起來。
那王商續(xù)了炭,就到載湉跟前,低低道:“皇上,奴才方才從儲秀宮回來,那派去粉子胡同打聽的人,就與奴才帶了一個確鑿的信!”
載湉聽了,目光閃動,便問:“那么當日奏琴之人,究竟是誰?”
王商就笑回:“原是長敘十三歲的小女兒,小名兒喚作瑞雪的。”這幾日,寧馨因受了風寒,患了嗽疾,只是臥床不起的。瑞雪身子骨好,見寧馨病的懨懨的,心里卻覺得莫名地高興。她除了偶爾來寧馨房中看望,便就在自己的臥房埋首調琴寫字。因此,那托去打聽的人,也就以為奏琴的人,必是瑞雪無疑了,因忙忙來回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