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正抱著丫丫在牛欄屋里轉(zhuǎn)圈圈呢,吳仁興那家伙,便氣沖沖地殺進來了。
“吳書記,是誰把你家雞偷了,還是把你家狗摸了啊?怎么你這怒氣沖沖的,就像是剛吃了火藥一樣啊?”我其實已經(jīng)猜到吳仁興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了,因此才故意來了這么一句。
吳仁興從兜里摸出了一個信封,“啪”的一聲摔到了桌子上。
“難道是有人寫檢舉信舉報你跟神棍合伙,騙取村民們的錢財?”我笑呵呵地看了吳仁興一眼,然后說:“這事兒真不是我干的,而且在你老人家騙村民們的錢的時候,我還給你當了托的呢!我檢舉你,不就等于是檢舉我自己嗎?”
“少跟我裝蒜!這是你給曾申先的紅包!”吳仁興打開了那信封,指著那一疊厚厚的冥幣,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吳書記,你這可不能怪我??!我可是按照你老人家的要求做的??!你也知道,我所有的存款加起來,也湊不出兩千塊。你要我包大紅包,兩千塊哪里夠啊?于是,我就開動了一下腦經(jīng),想著曾申先都這么大一把年紀了,要不我就提前給他送份大禮,為他的以后多存點兒錢,這樣他萬一哪天突然去了那邊,也不愁沒錢花??!”我滿臉堆笑的解釋了起來。
“數(shù)額不用變,你把這些錢,換成人民幣,這事就算了。要不然,你會后悔的。”吳仁興丟下了一句狠話,然后就走了。
這可是幾百億??!要是我有幾百億人民幣,我還用得著跑來當村官嗎?我有這么傻逼嗎我?我倒要看看,這吳仁興,到底要給我什么好看?
吳仁興被我氣走了,丫丫在那里笑得可開心了。難道丫丫就不知道,我把吳仁興得罪了,不僅會毀掉我這算不上仕途的仕途,而且還惹上了大麻煩。我可以不怕人,但我不能不怕鬼??!要知道,一想起楊天華那天的慘樣,我這全身的汗毛,立馬就會嚇得全都豎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日子就那么平穩(wěn)的過著。曾申先說的那七日之期,一眨眼就到了。
因為朱開慧很主動地給了一萬塊的定金,所以這天晚上,曾申先在祠堂那里擺了個法場,吳仁興讓人用涼板把楊天華抬到了法場中間。
雖然此時楊天華的舌頭已經(jīng)縮回去了,而且他的眼睛也已經(jīng)閉上了,不再白得那么嚇人了。不過,他的臉卻是青著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在這七天里,楊天華只是喝了點糖水,連稀粥都沒有吃一點兒。不過,能喝糖水,那就證明他還沒有死。
曾申先點了一支香,滴了一滴香灰在楊天華額頭上貼著的那道符上。香灰一滴上去,那道符,立馬就冒出了青煙。
那股子青煙,足足冒了一刻鐘,在冒煙的整個過程中,曾申先拿著拂塵,在那里左散右打的。一邊打,他還一邊念著惡鬼哪里逃之類的詞匯,就好像是在提醒大家,他真的是在打鬼一樣。
青煙冒完,那道符便已化成了灰燼。曾申先用拂塵撣了一下,把楊天華額頭上留著的灰給弄地上去了。
“不妙!不妙!”曾申先指了指楊天華額頭上留著的那個手指般大的黑印子,說。
“怎么個不妙???”吳仁興在那里配合了起來。
“有小人作祟。”曾申先看了看我懷里的丫丫,然后又看了看我。
“咦!”吳仁興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指著楊天華額頭上的手指印說:“這很像是手指印?。≡摬粫@手指印,就是那作祟的小人的吧?”
曾申先點了點頭,然后面色凝重的說:“這是道家先祖給的提示,先祖是在告訴我們,楊天華之所以被惡鬼上身,是因為有小人作祟。楊天華額頭上的這個手指印,就是唯一的線索。只有找到這手指印的主人,才能追溯到那惡鬼的源頭,才能除了那惡鬼。說簡單點就是,要想除了這惡鬼,必須先除了那作祟的小人。不過,要想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這手指印的主人,絕對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手指印倒是挺清晰的,從大小上來看,這手指印應該是成年男人的。楊天華平日為人和善,既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是誰會對他下手呢?”吳仁興在那里自言自語的說起了廢話。
“縱鬼害人,一般不會害生人,只會害熟人。因此,那作祟的小人,至少應該是認識楊天華的。”曾申先在那里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分析了起來。
“在場的人,可都是認識楊天華的,也就是說,我們都是嫌疑人。這樣,我去弄點墨水,弄張紙來,在場的每個人,都把每根手指頭按一下,然后拿來對對。要是對不上,至少可以洗清咱們的嫌疑,然后再繼續(xù)往下摸排。”吳仁興說。
丫丫用她的小手,在那里拉起了我的衣服。她這是在提醒我,吳仁興和曾申先這兩個家伙,一唱一和的,是在給我下套呢!
手指???其實,剛才在看到楊天華惡額頭上出現(xiàn)手指印的時候,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之前吳仁興給過我一個小紙人,讓我滴一滴丫丫的指尖血在上面,那一次,我玩了一出李代桃僵,把自己的血按了上去。
因為我當時是按的,所以留在那小紙人上面的,是一個血手印。我最開始還以為,吳仁興是大意了,沒有看出來我搞了假呢!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當時應該是故意視而不見的。
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把那手指印留到現(xiàn)在,用來栽贓我。
我雖然沒有弄明白,曾申先是怎么把我的血手指印拓到楊天華的腦門上去的。不過,剛才他在用拂塵撣那些灰燼的時候,手和楊天華的腦門,是有過接觸的。
在進這深山老林當村官之前,我看到過一則新聞,就說網(wǎng)上可以定做那種代打卡的指紋套。只要你提供指紋,就可以給你做一個。有了那玩意兒,上班就不用再擔心遲到了。
那種定做的指紋套,連指紋打卡機都能糊弄過去,糊弄一下大家的眼睛,自然更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懷疑,剛才曾申先的手上,很可能戴著用我的指紋做成的指紋套。正是他戴著指紋套,在楊天華的額頭上那么一摸,我的指紋,就像鐵證一般,印在那里了。
繼續(xù)留在這里,對我是十分不利的??墒牵乙瓦@么走了,那豈不就是做賊心虛嗎?
這時,吳仁興已經(jīng)率先把自己的手指印按了出來,然后還請了兩個村民當證人,裝模作樣地在那里比對了起來。
吳仁興的手指印,自然跟楊天華額頭上的是對不上的。在證明完了自己的清白之后,吳仁興組織著大家排起了隊,一個個的在那里按起了指紋。
為了不讓別人看到我的心虛,我也主動的排到了隊伍里面,不過我排的是最后一個。吳仁興看到了我的小動作,他意味深長的對著我笑了笑,意思是在說,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躲是躲不掉的。
丫丫現(xiàn)在是安安靜靜的,她并沒有任何的表示。畢竟,她還只是一個嬰兒,能夠提醒我,就已經(jīng)是她能做的極限了。
指紋這玩意兒,每個手指頭都是有一些差異的。我上次是用的右手中指摁的,要是我能把右手中指的指紋給毀了,這一關,至少是可以敷衍過去的嘛!
毀掉指紋,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手指頭給弄破。手指頭破了,指紋自然就不全了。如此一來,我不就可以暫時躲過這一關了嗎?
我悄悄地用手指甲,在那里扣起了我的手指頭。還好我有一個星期沒剪指甲了,這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p>
我成功地摳破了右手中指的指肚,有血流了出來,還有點微微的痛。為了讓指紋變得更凌亂一些,我繼續(xù)在那里扣著。
用自己的指甲摳自己的傷口,那感覺,可真的不止是酸爽!那痛,雖然算不上是鉆心,但至少是讓我在那里絲絲的吸起了涼氣。
輪到我了,排在我前面的村民,沒有一個的手指印是對上了的,因此,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排在最后的我的身上。
我泰然自若的,先挨個把左手的手指頭都按了一遍,自然是一個都沒對上。接著,我就開始按我的右手了。
按到中指姆的時候,那張白紙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黑疤,指紋什么的,根本就看不清。
“怎么回事?”吳仁興問我。
“昨天劈柴的時候,把手指頭弄破了。”這借口是我早就想好了的。
“早不破晚不破,這個時候破!”吳仁興在那里質(zhì)疑起我來了。
“你怎么不說,早不驗指紋,晚不驗指紋,這個時候來驗???早知道今天要驗指紋,我昨天就不該劈柴,該直接去你家拿一捆柴來燒。”雖然楊天華額頭上那指紋是我的,但因為我是被陷害的,所以我并沒有半分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