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奴拿著鞭子的手一頓,連頭也不敢回,不用想也知道后面那人是誰。
柳少嫵深吸一口氣,繼而跳下馬車,往后頭看去。
她倒不是怕見到賀顏之,而是不想再面對那張同趙黎一模一樣的臉,這要是一個忍不住,直接把賀顏之打殘了,那……
賀顏之捂著右臉,身后跟著幾個小廝,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嘴里還嚷著:“瘋女人!你膽子真是不小,打了本少爺還敢找到這兒來,怎么?你是嫌打的不夠,還要繼續(xù)么?”
柳少嫵沒接話,只是指了指破了個大洞的馬車,一旁的七奴也趕忙跳下來,順勢拉住了她的手臂,以防她再突然間發(fā)狠。
賀顏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了瞧,暗自咬牙怒道:“即便是我打破了你的車,你也不能打人??!打人也就算了,你你你還打臉!”
“你要是不長這副模樣,興許我還能客客氣氣地跟你說一句沒關(guān)系,要怪……就怪你這張臉吧。”柳少嫵別過頭,緊握著雙拳,那撕心裂肺的灼痛仍深深烙在她的記憶里,對于她來說,就算是長得跟那個王八蛋有幾分相像都是一種罪過,更何況兩人頂著同一張臉呢。
眼前著這兩位又要掐起來,各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忙上前勸和。
“阿嫵姐,算了罷,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少爺,臨行前老爺特地吩咐小的們一定要牢牢地看好您,一轉(zhuǎn)眼您就沒影兒了,沈少爺還在等著呢,咱快些上去罷。”
“我說你們怎么來的那么快,原來是沈云軒告發(fā)的,那個臭小子……”
瞧著他出血的嘴角,每說一句話都要痛地吸一口冷氣,柳少嫵覺著他也委實冤枉,平白替那王八蛋受了一頓打,遂開口打斷他的絮絮叨叨,放輕了聲音道:“賀公子,抱歉,今日的事是我的錯,傷你也卻非我本意,我只是……只是把你錯認成了我的一個仇人,你跟他……真的很像……馬車也不用你賠了,咱們倆也算是互不相欠,怎么樣?”
賀顏之正跟他身旁的小廝抱怨什么,突然聽到她的話,那樣地神色,那樣地語氣,他頓時就感覺滿腔怒火被一盆水潑得透心涼,原本要罵的話也堵在了喉嚨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就那樣愣著。
“賀顏之,你又惹了什么禍?”
“喲,這么熱鬧啊,賀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門口傳來兩個人的聲音,柳少嫵抬頭往那邊瞧了一下,左邊那位青衣男子神情清冷,五官優(yōu)勝女子,卻又不似女子那般陰柔,右邊那位一襲白衣如畫,一把折扇展于胸前,唇邊微帶笑意。
柳少嫵在白衣男子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不為別的,只為了他是柳少嫵記憶中的故人,卿舒子的幼子,卿文。
卿文瞅了瞅賀顏之仍腫著的右臉,啪地合上折扇,驚問:“喲,賀少,你這臉是怎么了?被馬蜂遮了?”
見他不語,卿文又問:“不會,不會是被人打的罷?”
賀顏之猛地抬頭,怒罵:“誰敢打本少爺?這是我自己摔得,摔得!”
卿文噗嗤笑出聲來,碰了碰一旁的男子,笑著說:“摔得,哈哈哈,誰能摔成這樣啊,云軒,真是難為你,居然能同這家伙一路來到煙涼。”
沈云軒只靜靜地看著賀顏之擰成一團的眉頭,和高高腫起的右臉,淡淡地應了一句:“確實難為我了。”
真是個好時機,柳少嫵心里盤算著應該趁現(xiàn)在跑路,遂對賀顏之道:“那賀少爺,我們就……先走了啊,后會有期。”
“唉你別跑,打了……總之你不能走!”
此時眾人方注意到馬車前的七奴兩人,沈云軒視線掃過柳少嫵,便停留在了他們身后的破馬車上。但是卿文,愣愣地盯了柳少嫵許久,只覺得和記憶里某個身影極為相似,并且越看越覺得熟悉,半晌突然蹦出一句話:“哎,這不是柳家妹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