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搖頭道:“不,就連老板這樣神通廣大的人都不知道你父親去了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
“好吧,那你為什么選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跟我聯(lián)系?”
“因為老板怕你對付不了血靈。”
我愕然道:“血靈?”
“不錯,就是你在巷子里碰到的那個女鬼。她生前是被一種名為‘血魃’的遠古惡魔所殺,其魂魄被血魃體內(nèi)的血毒感染,無法進入六道輪回,只能成為孤魂野鬼在人界與靈界之間徘徊。”
我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她怨氣極重。”
“其實血靈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她背后的血魃。老板收到消息,血魃在西北諸省殺了兩名獵靈人后已游蕩到杭州。他怕血魃會對你不利,所以派我來協(xié)助你。”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看來我也沒有懷疑她的必要了。
于是我收起頂在她腰上的打火機。
她回頭一瞧,不禁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開個玩笑。”我聳了聳肩,將打火機重新放回褲袋里。
黑衣女子從口袋里摸出一只看起來有些古舊的手機扔給我道:“這只是非智能手機,雖然看起來老點,但是經(jīng)過處理后不會被內(nèi)地公安跟蹤。不過在救出你的那個小女警后,你還得還給我。”
“呃……什么叫我的小女警,那可是英勇的公安同志。加上這么個前綴我可消受不起。”
黑衣女子沖我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
“對了,你不和我一起去救人?”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就不打擾你英雄救美了。”
我心中苦笑,隨后想起一個問題,“還未請教芳名。”
“劉詩綺。”黑衣女子騎上摩托車絕塵而去。
深夜十一點時,天地間陰氣正盛。
我再次來到那條巷子前,此時離趙警官被女鬼抓去已經(jīng)過了近二十三個小時。
還有一個小時。
如果在這個時間內(nèi)救不出趙警官的話,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我在巷子四周布置起法陣,最后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骨灰盒放在巷口。
在“引魂咒”的作用下,巷內(nèi)忽然升起一股濃霧,一個模糊的白影隱約飄蕩其間。
我望著那個白影冷喝道:“把人放了,我這次可以饒過你。”
“笑話!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還想和我斗?”白影一邊嘲諷著我,一邊朝巷口悠悠飄來。
我打開羅盤,發(fā)現(xiàn)這血靈的靈力比之前遇到時又高了一籌,心中想到了一個可能,駭然道:“你把她怎么樣了?”
“放心。那具軀體如此完美,又是純陰童女之身,我還舍不得浪費。”血靈陰惻惻的笑道,“倒是你這個獵靈人,無端端的敢來惹我,當真是膽大到不要命了!”
我一聽趙警官沒事,當下松了口氣,喝問道:“你在運河小筑殺了無辜女孩,作為獵靈人,我怎會放過你?”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從我被殺之后,永遠都無法離開這條巷子,如何去別處殺人?哼,我很清楚你們這些獵靈人的把戲,要想殺我邀功的話盡管過來,何必在那里啰啰嗦嗦的!”
我聽得心中一動,先前也感受到這血靈的活動范圍已被這條巷子限制,照理說無法離開這里去別處殺人,但那女孩如果不是眼前血靈所殺,又是誰殺的?
沉吟間,血靈向我掠來。
我連忙退到巷子外,用刀尖對著地上的骨灰盒道:“我不管那女孩是否你所殺,總之像你這樣的邪靈非除去不可!于美華,你好好看看這是什么?”
血靈在巷口處停了下來,一對血瞳盯著那骨灰盒,驟然間驚恐地尖叫起來:“卑鄙!”話音未落,便朝骨灰盒疾撲過來。
可惜,那骨灰盒的位置不在巷內(nèi),面前又有法陣保護。
血靈乍一觸碰到法陣,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哼退回巷內(nèi)。
我見法陣能夠阻擋血靈,不禁摸了下額頭的冷汗。
血靈飛退了二十多米后懸浮半空,不斷凄厲獰笑。
我無暇多想,從懷里摸出一張黃符貼在骨灰盒上,然后在上面澆上汽油,并掏出了打火機。
血靈面上的表情忽然從獰笑變成了恐懼。
我嘿嘿一笑,口中念起“靈寶天尊度魂咒”,并將已經(jīng)打開火苗的打火機扔向骨灰盒。
“不要!”血靈怒吼,朝我疾速撲來,可惜她始終無法突破空間的障礙來到巷外。
火無情地燃燒著骨灰盒,并且發(fā)出一種詭異的,攝人心魄的藍。
我閉上眼睛,嘴里的口訣越念越快,耳邊清晰傳來血靈那痛苦的呻吟聲。
“交出那個女警,我便放你一條生路。”我見狀暫時停止了念咒,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血靈痛楚稍減,右手朝后一揮。
昏暗的空間似乎晃了一晃,隨后在一處電線桿下出現(xiàn)了趙警官的身影。
原來這女鬼用“鬼遮眼”的手法掩蓋住了趙警官的藏身之所。
我趕緊抄起羅盤指向趙警官的方向,發(fā)現(xiàn)她確確實實是一個活人的軀體后松了一口氣,同時喊道:“趙警官,我是云飛,你快跑到巷子口來!”
趙警官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喊話,只是眼神呆滯地望著地面。
“她此刻正在另一個空間,無法聽到你的話。”血靈忍著痛楚道:“你趕緊把骨灰盒上的火熄滅,我好帶她出來。”
我冷笑道:“你當我傻子么?”
血靈沒好氣道:“我現(xiàn)在寸步難移,如何帶她出去?要不你自己進來!”
這巷內(nèi)的異次元空間是血靈的地盤,以我目前的法力若貿(mào)然進去除了白搭上一條命外于事無補。
左思右想后,我同意讓血靈將趙警官帶出巷外。不過,我要在巷外看到趙警官安然無恙后方才停止焚燒骨灰盒。
血靈只好答應了。
“這火燒的速度不快,你要是不怕疼的話可以慢慢來。”我不忘調(diào)侃她一句。
血靈投鼠忌器下只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向后飄去。
別看她是靈體,可十分輕松地就將趙警官抱了起來,然后飄回到巷口。
我怕她使詐,命令道:“把她扔過來。”
血靈依言將趙警官扔出了巷口,我伸手一接,穩(wěn)穩(wěn)將她抱入懷中。
“這丫頭吃啥長大的,還真沉??!不過,身材還是不錯的。”我嘿嘿一笑,抄起一張黃符貼在她腦門上。
原本昏迷不醒的趙警官悠悠醒轉(zhuǎn)過來,半晌后發(fā)現(xiàn)自己目下的處境,連忙一聲嬌呼:“流氓,放手!”同時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啪!”
“撲通。”
我挨耳光的聲音和趙警官的落地聲幾乎同時響起。
她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正要找我算賬,卻聽巷內(nèi)響起一個陰森恐怖的聲音:“獵靈人,你要求的事我都辦完了,現(xiàn)在可以熄火了么?”
趙警官回頭一瞧,差點沒嚇暈過去。
“鬼……真的有鬼……”
我將趙警官拉往身后,同時將骨灰盒上的火焰熄滅。
血靈周身那種被火焚燒的痛楚感完全消失,令她舒服地忍不住呻吟起來。
我道:“今天暫且饒過你。如果你再敢傷害人命的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血靈冷笑。
今晚我的法力和元氣消耗不少,無心再和她糾纏下去,正要離開,卻聽血靈問道:“等等!你口口聲聲說我傷害人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見她面上表情不似作偽,不禁疑竇叢生,將運河小筑發(fā)生的命案和巷子莫名慘死的老奶奶這兩件事說了出來。
豈料血靈矢口否認。
我想起一事,問道:“前幾天晚上,你是否托夢給我,把我?guī)У竭@巷中?”
血靈皺眉道:“這話你已經(jīng)問第二遍了。可惜我自身都出不了巷子,如何托夢給你?再說那會我也不認識你啊。”
我一想也是,可那晚的夢境太過真實,就連細節(jié)都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血靈托夢,那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皺眉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不肯讓我超度你?”
血靈咬牙切齒道:“他害得我這么慘,我怎能這么輕易就放過他?我之所以要留在這里,就是想在修煉好靈體后離開巷子找他報仇!”
我問道:“他?他是誰?”
“我今天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拜他所賜。”
我道:“是血魃么?”
“血魃?那是什么東西?”
這家伙竟然不知血魃為何物?我不禁愕然道:“不是血魃吸食了你的鮮血,然后將你變成這幅模樣?”
血靈搖頭道:“血魃是誰我并不知道。不過,害我的那個人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認識。”
我心念疾轉(zhuǎn),問道:“究竟是誰害了你?”
血靈猛的一咬嘴唇,低聲道:“他的法力太過高強,我怕他會聽到。你過來,我附耳告訴你。”
我不疑有他,向巷內(nèi)走去。
當前腳剛一踏入巷內(nèi)時,我猛然驚醒過來。
抬眼望去,血靈臉上原本無助哀傷的表情化作了狡黠和猙獰。
陰風大作!
她驀地伸出冰冷的右手掌蓋在我的腦頂上,不斷抽取我的意識。
原來一切都是謊言,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在靈力的作用下,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依稀聽到趙警官的打罵聲。
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道藍色光柱正中血靈的胸口,帶起一蓬綠色的煙氣。
“啊!”血靈慘喝。
她難以置信地低頭望向胸口,可右手仍舊緊緊扣住我的腦袋。
“嗖!”
第二道光柱再次襲至,血靈在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呼后,身體化作一蓬綠焰消散在空氣中。
回頭望去,只見劉詩綺握著一個手電筒站在身后二十多米處。
她見我沒事了,便走了過來,輕輕一晃那只手電,笑道:“這一回我將藍光的能量等級打到最大,這女鬼果然吃不住了。”
我曾從她口中得知這種手電經(jīng)過特殊的光波處理,能夠?q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即便血魃這種上古魔神,也未必敢硬捱一下,何況眼前這只小小的女鬼?
可惜我此時并沒有心情說笑,而是朝她怒喝道:“你在做什么?”
她一怔,旋即皺眉道:“我在救你的命。作為同事,我有義務幫助你不受邪靈的蠱惑。一旦你下不了手,就由我來代勞。”
我憤怒道:“什么蠱惑?她剛才已經(jīng)……”
劉詩綺冷笑道:“她一定說自己是冤枉的,從沒害過一個人,對吧?”
我冷哼道:“不錯,看來你來得挺早。”
“我來的不算晚,也聽到一些對話。難道你真相信她是無辜的?”
我道:“對于她的話我也只相信一半。不過你就這么將她射殺,是否太草率了?”
“除惡務盡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而且,我怕她會對你們不利,所以下了殺手。”說到這里,她扭頭一望趙警官,微笑道:“好漂亮的女孩子,難怪這傻小子連自己的命都不顧還要來救你。對了警官,殺只惡靈不算犯法吧?”
趙警官回頭一瞥我,心頭微微一顫。不過她馬上回過頭來冷視劉詩綺道:“殺惡靈的確不犯法,不過你的來歷也的確夠神秘的。市局的同事查了好幾天都查不到你的真實身份。”
劉詩綺笑道:“我是云飛的同事。他是這個城市的獵靈人,我便是這個城市的靈異觀察員,在暗中配合他工作。直到幾天前我才奉命與他相認。趙警官,我們的工作性質(zhì)并不觸犯法律,但也保有一定的隱私,請恕我在這里不便多說。”
趙警官正想追問下去,沒想到被對方搶先一步堵上了嘴巴,不免心生不快。
“血靈已死,這次任務總算完成了。云飛,別忘了上交這一次的檔案。”劉詩綺不再理會我們,轉(zhuǎn)身沒入了黑暗。
我注視著她消失的方向,忽然覺得此人的身份并非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