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yǎng)父的修為真的不弱,洗冤師雖然是一脈單傳,可個個傳人都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但是在這兩個陰司面前,也已經(jīng)明顯落于下風。
只見馬面踏出一步之后,那兩顆馬眼珠子等得比荔枝還大,他看了養(yǎng)父一眼之后,說道:
“四百年前我曾經(jīng)在陽間遇到過一個洗冤師,他叫做陶振南!”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和養(yǎng)父都是一愣,因為陶振南,正是我們洗冤師一脈的開山祖師。當年也就是他發(fā)現(xiàn)了藏在山巒龍脈之中的陰陽相通之地,頌靈大道“洗冤池”,所以開創(chuàng)了洗冤師這一個行當。
據(jù)說當年陶振南只是一個行腳商人,四處倒賣各種古玩異物,也精通五行法門,相卜之道。到了中年時期,陶振南在游離名山大川之時,偶然得到了一本古書,這邊古書里面記載了各種絕妙的術(shù)法。陶振南對于道家的一些術(shù)法也涉獵甚廣,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古書里面記載的術(shù)法,竟然比道家的術(shù)法更為高深莫測。
陶振南本身就對這些奇聞軼事相當感興趣,也就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去專研這本書籍。
起初他只是抱著一種興趣的態(tài)度去學習,可是越鉆研越發(fā)現(xiàn)其中的奧妙,到了最后,他發(fā)現(xiàn)這本古書里面的術(shù)法,竟然在真的可以操控鬼神,顛倒陰陽。
到了最后,年已經(jīng)六十歲的陶振南,術(shù)法有成,秘密在陶家村,開創(chuàng)了洗冤師這么一個行當。起先的時候,陶振南廣收弟子,招募新員入派,他和許多開山鼻祖一樣,希望將自己的門派發(fā)揚光大,成為一代宗師,名垂千古。
但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本古書里面所記載的術(shù)法,并不是適合所有人去學,尤其是不適合一些資質(zhì)低微,又或者是心術(shù)不正的人去學。
所以沒過幾年,他的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多數(shù)是在與鬼怪的相斗過程當中,由于學藝不精而被害死。
陶振南傷心欲絕,決定不再收徒弟。
直到那之后,又過了十年時間,陶振南七十五歲的時候,陶家村出現(xiàn)了一個人,名字叫做陶于修。
陶于修心地善良,且天資聰穎,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孤兒,沒有人收養(yǎng)。陶振南見他可憐,于是收養(yǎng)了他。從那之后,陶于修就一直留在祠堂里幫助陶振南打理日常事務(wù)。
經(jīng)過漫長的相處,陶振南終于又在內(nèi)心深處,點燃了重新收受徒弟的火焰。他將畢生對于那本古書上面記載的術(shù)法,精妙絕倫之處,全部傳授給了陶于修。
陶于修果然也不負所望,將陶振南所傳授的東西融會貫通,術(shù)法的修為漸漸讓陶振南滿意。
到陶振南逝世的時候,把洗冤師這個門脈傳給了陶于修,并且告誡他,從今往后,洗冤師只能夠一脈單傳,絕不能犯他當年的錯誤,去廣收門眾。陶于修謹記師傅的教誨,也將這個誡言一代一代地傳了下去。
知道我養(yǎng)父陶萬全這一帶,都是一脈單傳。
這個馬面怎么突然提起洗冤師的開山祖師陶振南呢?
馬面見我們臉上露出驚異之色,也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想必,你與四百年前的陶振南,有關(guān)系?”
我養(yǎng)父冷哼一聲,說道:“他正是洗冤師的鼻祖。”
“哦!原來如此”馬面恍然,緩緩點頭。
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又搖頭,說道:“只可惜,你與他比起來,真是相差得太遠了。開來從他之后,洗冤師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了你,幾乎成了廢物。”
我養(yǎng)父眉頭一緊,說道:“我自然不及祖師爺?shù)谋臼?,但是也不容許你辱沒先人的名聲。”
我養(yǎng)父隨后又說道:“我們洗冤師世世代代,都是幫助那些迷惘的孤魂野鬼,進入地府投胎,可以說是良善之舉,與天道相擁,為何兩位陰司大人,要跟我和我兒子為難!”
馬面聽了之后,瞥了一眼我,然后冷冷說道:“他是你兒子?嘿嘿!”話語之后的一聲冷笑意味深長。
我喉嚨里嘟噥了一陣,心里的恐慌從來沒有停止過。
我養(yǎng)父也是打量了我一眼,接著對馬面說道:“這個不需要你管!”
馬面隨即又說道:“你們洗冤師把控著陽世間唯一的頌靈大道,讓本該路在陽世間飄蕩的孤魂野鬼肆意涌入黃泉之路,造成的后果就是,陸判所安排的三世輪回次序被打亂。這你可知罪?”
我養(yǎng)父臉上一片錯愕,大概是連他也沒想到這一層問題。而馬面所提及的判官安排的輪回被打亂,指的是本該這個人投胎的,因為有人插隊的關(guān)系,這個人是的順序就被打亂了。
舉個例子,假如張三和李四兩個人是要通過黃泉路投胎,張三的下一世是一只豬,而李四的下一世是一只狗。而這個時候,由于我養(yǎng)父的將陽間的冤魂王五送入了地府,那么這個王五插在了張三和李四之間了,張三下一世還是豬,可是王五就變成了狗,李四的位置就被頂替掉了。
馬面所講的大概是這么一個意思,我養(yǎng)父一時間無言以對,半晌之后他還是說道:“地府有規(guī)定,只要再一任判官期間,也就是九十八年之內(nèi),進入地府,就可以投胎轉(zhuǎn)世。我們這么做,只是為了減少陽世間的孤魂野鬼。”
馬面聽完我養(yǎng)父的話之后,搖頭說道:“你一個凡人,只知道地府的大統(tǒng)規(guī)定,卻不知道人有人命,鬼有鬼緣,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就是天意。我們地府陰司在緝捕陽世魂魄的時候,也是靠機緣而來。有些鬼魂注定無法投胎轉(zhuǎn)世,這些都是定數(shù)。枉你們洗冤師也是通曉天地的人,竟然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領(lǐng)悟不到嗎?”
這話竟然是逼得我養(yǎng)父一時語塞。
馬面又說道:“這四百年來,你可知道為何陸判會對掌控著頌靈大道的洗冤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這個問題自然也是我跟我養(yǎng)父想要知道的,既然我們做的是有為天意的事情,為什么這么幾代的洗冤師下來,都不來阻止呢?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馬面上前踏出一步,冷冷說道:“就是因為當年所定下的四百年之約,今日就要結(jié)束了。”
我養(yǎng)父一個踉蹌,身體往后倒了一步。我趕緊上前扶著他。仔細想想馬面剛剛提及的洗冤師的祖師爺陶振南,我似乎想通了什么。
只見這個時候,馬面一把將自己身上的綢緞服飾脫了下來,露出一層長滿毛發(fā)的肌肉,看著這一身肌肉,不僅讓人想起一只非洲黑猩猩的胸肌,恐怕是拿刀砍下去也沒有事的。
但是我隱隱注意到,在這毛發(fā)之下,竟然有一處傷痕,這傷痕說淺不淺,但是很長,足足是從他的肚臍位置一直斜上去延伸到了他的右肩部。這么長得的一道傷痕,可想而知當時受傷的時候得有多痛苦。
我不明白馬面給我們看這個傷痕是做什么。
隨后馬面開口說道:“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養(yǎng)父目光一沉,如斷堅冰地說道:“這是,被大血卍字陣所傷。”
“好眼力!正是被你們洗冤師最引以為傲的大血卍字陣所傷。這四百年來,每當這個傷口就要愈合的時候,我就會親手將它撕開,因便于我記住,給我?guī)磉@倒傷疤的那個人,陶振南!”
我一時驚愕萬分,真是想不到,洗冤師的祖師爺竟然可以將地府陰司傷成這樣,開來說他擁有通天徹地只能真的是一點不為過。
“四百年前,天地之間出現(xiàn)了一條通往黃泉地府的頌靈大道,就在你們陽世的六朝古都,金陵邊陲。我奉命前來此處查探情況,竟然沒想到的是,你們這些洗冤師,胡亂把魂魄送進地府,擾亂地府鬼魂秩序。所以我準備將這個頌靈大道給封閉。”
馬面說得臉上是一片憤慨之情,停頓了片刻之后說道:
“這個時候,陶振南出現(xiàn)了,他與我約定生死。如果他贏了,就讓我承諾四百年間,不封閉通道,不妨礙洗冤師辦事。如果他輸了的話,就送上自己的性命。我當時一時氣盛,竟然沒上報閻王,就草率答應(yīng)了這個請求。最終……”
可想而知,最終這個馬面是敗給了我們的洗冤師祖師爺陶振南。所以頌靈大道和洗冤師,有了四百年安穩(wěn)的日子。
我養(yǎng)父邁著沉重的步子踏出這一步,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你們今天來,是要封閉頌靈大道了?”
“沒錯!”馬面果斷地答道。
我養(yǎng)父心氣一動,咳嗽著說道:“那些彌留在陽世的迷惘孤魂怎么辦?”
馬面無情地說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這都是天意!”
“去你媽的天意!”
我養(yǎng)父怒火攻心,也顧不了其他,就這么惡狠狠地罵道。我隨即想到了張劉氏,她現(xiàn)在還附在公雞身上,就差那么一點點的時間,就可以通過頌靈大道下到地府去了,如果在這個時候,頌靈大道被封閉掉的話,那她將永遠沒有投胎轉(zhuǎn)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