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家的院子是用籬笆圈起來的,并沒有圍墻,雞圈就在院子的西北角。
雞圈里,一二十個大老母雞全死了,雞毛弄了一地,雞的尸體齊齊的都是脖子上有一個血窟窿,看起來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活生生咬死的。
孫武家婆娘邊哭邊說,昨個晚上根本就沒聽到外面有啥動靜,她家大黃狗連吱一聲都沒有,卻是一大早起來開了堂屋的門,就看到她家的雞全死光了。
聽到孫武家婆娘的話,我望向孫武家那正在堂屋屋檐下躲雨的大黃狗。不知道是冷還是怎么,那蜷縮一團的大黃狗是一直的瑟瑟發(fā)抖。
聽奶奶說,狗是極其有靈性的動物,他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鬼魂。狗遇到生人或者鬼魂時候,都會狂叫不止提醒主人注意。
不過,狗也是對危險感知敏銳的動物,當遭遇到的被它認定極其危險的事物時候,狗為求自保會選擇噤聲。
之前王嬸當家的被咕仔附體和鐵柱家婆娘產下鬼嬰時候他們兩家都沒有養(yǎng)狗,奶奶說的話無從證實。卻是百嬰夜啼那晚,那么大動靜,整個紫山小村莊里的狗沒有一個亂吠一聲,個個安靜非常。
把目光從孫武家大黃狗身上收回,我再打量下孫武家的雞圈。
這幾天一直下雨,地面很濕,雞籠里到處都是雜亂的腳步印,從腳步印里是分辨不出什么。
我注意到,圍著雞圈的籬笆有一處倒塌,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撞壞。一二十個大老母雞脖子都被咬個血窟窿,卻是地面上并沒看到什么雞血。
圍觀在孫武家門口的人紛紛議論,說孫武家之所以雞籠里的雞全部被咬死,極大可能是因為他家院子沒有圍墻,才引來了黃鼠狼子把他家的雞都給咬死了。
對于圍觀村民的議論,我不置可否。
黃鼠狼子學名叫黃鼬,主要以鼠類為食,能追循鼠跡出入鼠洞,捕殺整窩老鼠。亦吃小鳥和鳥卵,或沿河堤、小溪活動捕食蛙類、昆蟲和魚,有時也盜食家禽。
在我們這里,黃鼠狼子夜晚出來盜食家禽的事情是少之又少,即便真的是黃鼠狼子來盜食孫武家的雞,也只是會最多選擇幾只雞咬死叼走。
如同孫武家雞圈里的雞全部被咬死尸體扔的到處都是,我是怎樣都不相信這是黃鼠狼子干的。
可是,不是黃鼠狼子干的那會是誰干的?我的目光再次瞧向孫武家的大黃狗。
孫武家大黃狗在昨夜孫武家雞圈里的雞都被咬死卻一聲不吭,難道是因為大黃狗對于昨晚遭遇到的很是恐懼?
越發(fā)覺得孫武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詭異,我卻是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擱在以往,圍觀孫武家事情我也不會想到這么多,只會小孩子心性湊個熱鬧再替孫武家遭遇的事情惋惜幾聲,卻是經歷了之前的王嬸當家的被咕仔附體和百嬰夜啼之后,我總是會對看到的多想幾分。
在孫武家圍觀一會兒,我也就和羅鍋頭回家去了。
回到家,奶奶正在收拾房間,我繼續(xù)去背奶奶給我的竹簡,孫武家的事情倒是也沒有對奶奶提。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卻是在第二天清晨,我們這紫山小村莊再次炸開了鍋,又一家雞圈里的雞全部被咬死,如同孫武家雞圈里的雞一樣,雞被咬死卻是雞的尸體扔的到處都是。
我和羅鍋頭一起去看,那家的情況和孫武家的差不多,都是院子沒有圍墻,整個院子只是用籬笆圍了起來。
這一次,我回家之后把事情告訴了奶奶知道,奶奶帶著我去看過那家雞圈里的死雞,就皺起了額心。
奶奶這表情看在我的眼里,讓我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孫武家和這家雞圈里的雞全部被咬死不是黃鼠狼子干的,也不是人干的?
“沈婆,你老看這到底是咋回事?”圍觀的村民看到奶奶來了,都湊上來問詢奶奶。
“晚上家家都閉門不出,記得早早歇息就是。”奶奶沒有直接回答那村民的問話,只是淡淡開口吩咐。
奶奶這一交代,圍觀的眾人都是齊齊緘默,很有默契的紛紛離開,包括這家正在哭天抹淚的婆娘也嚇的噤聲不哭。
“奶奶,我前幾天在山外看到趕尸人。”突然想到之前和羅鍋頭一起看到的那趕尸人和他們帶的尸體,我一五一十把看到的告訴奶奶。
我也不知道村里發(fā)生的事情是否和他們有關,只是看到奶奶皺起了額心,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們。
“趕尸人?怪不得吶,小冉帶奶奶去尋一下。”我的主動告知,讓奶奶好像是理清楚了什么思緒。
聽奶奶說要去尋一下,我當即就帶著奶奶前往之前和羅鍋頭一起看到趕尸人的地方。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讓這路走起來很是泥濘,我和奶奶深一腳淺一腳走的格外辛苦。
路上,奶奶告訴我,雞圈里的雞是被人咬斷了喉嚨把血吸干了,如果猜測沒錯的話,是僵尸。
僵尸?吸血?奶奶講的話讓我睜大了眼睛。
僵尸只是這幾天才聽奶奶給我有提到,卻是僵尸就在我身邊?要不要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都這么震撼人心?
等我和奶奶到山外趕尸人住的地方,奶奶直接就推開了那廟宇的大門,拉著我手徑直走了進去。
還是那幾個身著道袍的趕尸人在屋里正在低聲議論著什么,屋子里立著額頭正中被貼著黃符一動不動的尸體。
那幾個趕尸人看到奶奶和我直接的推門而入,都拿不友善的目光瞧著我和奶奶。
近距離看到那些個臉色慘白的尸體感受到那幾個趕尸人陰冷目光,我瑟縮下身體緊緊拉著奶奶的手。
“尸體丟了,怎么不去尋找?難不成等他自己回來?”對于那幾個趕尸人不友善目光,奶奶好像就沒看到,站定屋內,奶奶冷聲就開了口。
“這?你怎么知道?”奶奶的話,讓那幾個趕尸人愕然,有一個忍不住緊接著奶奶的話落地就發(fā)音反問。
這個趕尸人發(fā)音反問,讓其他趕尸人都瞪一眼他,好像是在責怪他沉不住氣,讓那發(fā)音反問的趕尸人縮了縮腦袋,瞬間就啞了音。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僵尸已經鬧到了紫山小山村。說,丟了幾具尸體?”這幾個趕尸人的反應,讓奶奶臉色更是不悅,聲音已經帶起了怒氣。
我崇拜看一眼奶奶,心里很是佩服奶奶這興師問罪很有氣勢。
“一具尸體。敢問婆婆是哪個門派?”奶奶的兩次開口,終是讓那天嚇我和羅鍋頭的那個人嚴肅了表情站起身,沖著奶奶抱拳。
“我們是陰邏門的。”看那人對奶奶抱拳,我很是自豪的報出門派。
奶奶聽了我的話,責備瞧我一眼,那幾個趕尸人則是立刻全都起身畢恭畢敬對奶奶抱拳行禮。
不覺得自己講錯了什么,我被奶奶瞧那一眼,不由得心里委屈。
幾個趕尸人對奶奶大吐苦水,說連日下雨沒法趕路,尸體雖然是被符咒鎮(zhèn)住,可陰雨天氣一到晚上陰氣太重,必須的是看緊了尸體免得再生枝節(jié)。
逃跑的那具尸體,不是他們不想去尋,是因為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他們幾個也不是尸變?yōu)榻┦氖w對手。
正在說話間,連日的陰雨天氣總算是放晴,大大的太陽普照大地。
看一下天色,奶奶沉默一會,告訴那幾個趕尸人天氣放晴就早早趕路,僵尸的事情她會幫助處理好,讓幾個趕尸人不許透露我們的身份。
那幾個趕尸人聽了奶奶的話,講了許多感激的話,承諾不會再向其他人提起曾見過我們。
和奶奶回去村莊,路上,奶奶告訴我,以后切記不可隨意在外人面前提到我們的門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歷來門派之間的恩怨頗多,遠不是我這個年齡可以理解和承受。
聽了奶奶的話,我心里那點小委屈也就算是沒了,開始讓奶奶給我講講僵尸的事情。之前已經聽奶奶提過僵尸,不過那也只是提了一下而已。
奶奶邊走邊告訴我,僵尸大致分為三等。
一種是行尸,是無意識的軀體,最低等的僵尸,這依靠自己的本能去行動;還有一種是具有意識的僵尸,他們有著和人一樣的智慧,能夠判斷自己的行動;還有就是旱魃,是最強大的僵尸,這種僵尸威力極其強悍。
僵尸四肢僵硬,頭不低、眼不斜、腿不分,尸體不腐爛。
一般情況下僵尸只能在晚間出來,風水學僵尸屬陰,至陰之物。而光屬陽,至陽之物。陰陽不相容。有一些僵尸也可以白天出來,那是茅山術士給僵尸下避光咒。
依照趕尸人所講那發(fā)生尸變的尸體丟失之前的情況和丟失的天數以及造成的危害來講,出現在紫山小山村里的,是僵尸中的行尸。
“奶奶,那僵尸喜歡喝雞血?”想到奶奶說這兩天村里兩戶人家雞圈里的雞都是被僵尸咬斷喉嚨吸干了血,我就忍不住哆嗦。
“不是,僵尸最喜歡喝的是人血。”我的問題,讓奶奶輕聲發(fā)笑。
人血?想到僵尸咬破人喉嚨吸干人血的恐怖畫面,我不由的瑟縮,小手冰涼拉緊奶奶的手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