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個不懂得深淺的后生貪圖他們想象中的寶貝,打破了那個神秘的人彘大罐,讓古墓中的坐煞鬼跑了出來,并且上了俺的身。
就在俺被坐煞鬼弄的奄奄一息的時候,二舅背著俺去找能救俺的人。
在這大半夜的,俺也辨認不出二舅走的是什么路,又是要去哪里,只覺得他背著俺,后背都被汗水濕透了,下了山路,又過了一片荒地后,好像來到了一片雜草叢生的地就。
這里的雜草都有一人多高,等到了里面,俺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根本不是什么雜草,而都是些蘆葦桿子。
這一片兒俺好像挺熟悉的,但因為腦袋已經(jīng)幾乎成了一團漿子了,怎么想也想不起來這是什么地就,自己什么時候來過。
穿過了一片蘆葦?shù)?,眼前好像開闊了許多,隱約的月光映在地上,照起來亮堂堂的一片,是水,是一片水泊子。
在水泊子邊上,趴著不少的人,不,二舅說了俺的重瞳子鬼眼開了,可以看到鬼了。他們渾身被月光照著,仍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一點人氣兒都沒有,應(yīng)該是一些鬼才對。
他們趴在水邊干什么呢,是在喝水嗎,難道鬼也要喝水?
“他們那不是在喝水。”二舅說道。“他們雖然是水鬼的一種,卻不是在喝水,他們準確的應(yīng)該叫做水食鬼。專門吃在水里淹死,并且還得是被水泡的發(fā)臭,發(fā)爛的。”
“那發(fā)爛變臭的多難吃呀?”
“狗剩兒,你不知道,人鬼妖不同道。人覺得香的東西,鬼和妖覺得臭,人覺得臭的東西,鬼和妖卻覺得香。尤其是腥了吧唧的,鬼才最稀罕呢。有些人被鬼纏上,食不甘味,吃啥都不香甜,慢慢的被活活熬死,也是因為這個。”
聽二舅這么一說,俺突然想起來了,前段時間俺就是如此,吃烤羊肉,喝羊肉湯就忒不是味兒,原來就是因為從那個時候開始,俺就被那個找娃子的鬼給纏上了。
二舅接著說道:“而且水食鬼沒有牙,啥都嚼不動,所以必須是被水泡的稀爛的才行。這種鬼最惡心了,就跟屎殼郎差不多,專吃腐肉,以后俺要是帶著你進城了,有人找二舅去捉這種鬼,你可千萬別接這樣的活呀,給多少錢不說,太埋汰。狗剩兒……狗剩兒……”
俺聽著二舅說著,不知道是不是迷糊的有點過度了,現(xiàn)在渾身乏累,就想睡覺。
“狗剩兒,二舅跟你說話呢,你聽到?jīng)]有?”說著,二舅還抖了一下肩膀。
“哦,俺聽著呢。”俺被二舅弄醒了些,但還是想睡覺。
看到那些個水食鬼,俺心說,他們不會是在啃尸體吧,會不會是他們把人拽到了水里,淹死后又泡爛糊了,現(xiàn)在可以吃了。原來村子里,不就每年都有在水里淹死的,最后連尸體都找不見的人嗎。會不會都是讓水食鬼給吃了?
“僧多粥少,哪兒有那么多死人給他們吃呀?”二舅邊走邊說道。“要是能撈著個死人吃,那真是讓他們趕上了,比過年吃餃子還難得呢?他們頂多也就吃在水里淹死的狍子或鹿啥的。”
應(yīng)該確實如二舅所說,俺看到一個水食鬼正抱著一個狍子腦袋啃呢,另一個雖然抓著一節(jié)腸子,但還不想讓他獨吞,也許腦袋是個挺美味的東西,便跟他爭搶起來。
果然,二舅接著說道:“狗剩兒,你可記住了,所有的鬼,不管是天鬼,地鬼,煞鬼,最喜歡人身上的兩樣?xùn)|西,一是人心,一是人的腦漿子,因為這兩樣?xùn)|西陽氣最重,鬼吃多了就能轉(zhuǎn)身成人。當(dāng)然了,還有一件玩意,陽氣也重,但就是只有男的才有,所以,狗剩兒,如果有女鬼想跟你要快活,多半就是想吃……喂,娃子,干嘛呢,二舅說話呢,你聽著沒有?”
二舅肯定是感到俺把臉枕到他肩膀頭子上了,又一抖身子。
“二舅,還沒到嗎?俺困,俺想睡會兒。”
“娃子,別睡,千萬別睡,馬上就要到了。按說你這么小的年紀,遠還沒到開鬼眼的時候,現(xiàn)在被坐煞鬼上了身,強開了鬼眼,你這身子骨肯定受不了。鬼眼是八卦死門中的極上眼力,開鬼眼看鬼時,因為極為消化體內(nèi)的陽氣,掌握此道的你娘都不敢輕易開鬼眼使用,更何況是你了。
“現(xiàn)在你這么一直開著鬼眼,用不了多久,你體內(nèi)的陽氣耗光了,坐煞鬼就徹底占了你的身子,你現(xiàn)在想睡覺就是因為陽氣已經(jīng)不足了。你可千萬別睡著呀,一睡著沒有心神守護,陽氣泄的更快,就再也別想醒過來了??煨研眩粫壕偷降鼐土?。”
“嗯……但是,二舅俺真的困的不行了。”俺真的是從來沒這么困過,困得以至于現(xiàn)在甚至眼睛好像都不怎么疼了,就是迷糊著,說啥都想睡覺。
“對了,對了,娃子,你把眼睛閉上,然后心中默念‘鬼眼休去’,然后再睜開眼,看看是不是能將鬼眼給關(guān)上。”
俺按照二舅說的法子做了,但是,仍然能看到那些鬼在水邊啃東西。而且也許是看到那兩個水食鬼吃的美了,又招來了三四只,他們從水里爬出來,身子又黑又小,瘦的皮包骨頭,胳膊腿細的就是個麻桿,頭上也是沒幾根雜毛。
雖然有腿有腳,但好像不會像人那樣站著走道兒,只能跟個大王八一樣在地上爬行,但好像又怕肚子挨著地面,背部都拱起來,樣子就更惡心難看了。
“二舅,不行,俺還是能看到鬼。”
“看來多半是因為你的身子已經(jīng)被坐煞鬼給制住了,不完全聽你的使喚了。狗剩兒,薛棣,棣兒,你再堅持一下,千萬別睡,馬上就要到了。”
因為一直背著俺這個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一路從山上跑來,二舅累的已經(jīng)不行了,這一會兒在蘆葦?shù)?,水泊子附近都只能用走的了,現(xiàn)在一看俺是真要小命不保了,又開始咬牙跑起來,而且急得他剛才把俺的大名都叫出來了。
手已經(jīng)不太聽使喚了,一困的時候,俺就咬咬嘴唇,嘴唇咬了幾下后,雖然一下比一下用力,但卻越來越不疼了,直到嘴唇都開始流血。
就在這個時候,二舅要找的地方終于到了。
俺看到的有一間小破木屋子,一半在岸上,一半用幾根木樁子支著,伸到了水里,旁邊還有一條破漁船,船上還有一張破得都是洞的破漁網(wǎng)。
破木屋子頂上應(yīng)該有個窟窿,用蘆葦桿子蓋著,窗戶上封的都是木條子,門緊閉著,上面也同樣都是補丁。
看到這兒,俺終于想起來了,這里就是宋大奶奶住的地就,按說一進了蘆葦?shù)?,看到水泊子,就?yīng)該想到的,看來俺腦袋真是昏迷得不行了。
二舅把俺從肩頭放下來,俺就跟一灘爛泥一樣,靠著二舅才能勉強站著。二舅抹了抹一腦門子的汗,囑咐俺道:“這老婆子俺跟她不太對付,要是光指望著俺,她肯定不會救你,但是,她跟你娘有交情。如果她不答應(yīng)救你,你啥都不要說,也別求她,她就在這么個古怪脾氣,你越求她的事,她越是要拿一把。所以,你到時候就是個哭,使勁兒哭,哭你娘??汕f記住了,別提俺,就哭你娘就行了。記住了嗎,娃子?”
俺現(xiàn)在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只是沖著二舅點了點頭。。
二舅扶著俺到了門口,開始叫門道:“老婆子,快開門,快開門,老婆子。”
不光是叫,二舅急得還咣咣的踹了兩腳門,但又一想,這畢竟是來求人家的,怎好這樣個叫門法,接著便放客氣了口氣,輕輕敲門道:“宋大奶奶在嗎?有人嗎?”
半夜里被人家這樣騷擾,而且剛才二舅喊的那兩聲兒,喘的那兩腳,里面如果有人的話,肯定也都聽到了,那能高興嗎?所以二舅這又客氣的敲了半天的門。里面才傳來說話聲兒。
“誰呀?大半夜的放覺不睡,敲哪兒門子鬼門,有啥事明天再說吧。”
“宋大奶奶,是俺呀。”
“哦,原來是宏小子呀,是答應(yīng)俺的事辦好了嗎?”
“不是,俺是來讓……不,是求你救救俺……”
二舅的話還沒說完,宋大奶奶一聽說二舅不是為答應(yīng)她的事兒來的,馬上打斷二舅的話,嗆聲道:“答應(yīng)俺的事沒辦好,你小子還敢來呀,難道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