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生吁噓,卻不知道可以說些什么。
紫陽真人勉強提起心神,也沒有再強迫我,道:“小兄弟,血誓倒不用了。只當我武當沒有這個福分便是,我且送你回去。”
轉(zhuǎn)出閣樓,又到了太和殿上,紫陽拍拍我肩膀,恢復了那豪邁的氣派,說道:“小兄弟。耽誤你時間了,紫陽一時失態(tài),沒有嚇著你吧?”
我連忙說:“前輩何必客氣,前輩持秉師命之心令晚輩好生感動,只不過晚輩真的……”
紫陽真人哈哈大笑打斷了我的話,“一切只因緣字,武當與落霞神雷無緣,不過我紫陽與小兄弟也算有緣了,小兄弟下次再來武當一定要上來坐坐。”
語氣真誠,絲毫沒有做作,我心里一暖抱拳道:“前輩今日款待之情,晚輩記在心上。”
本來想趁勢問問那無名氏前輩的事兒,可一想到紫陽真人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一陣猶豫。
紫陽真人是何等聰慧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問道:“小兄弟莫非有心事?”
我鼓起勇氣,問道:“前輩,聽說武當山上有一位叫無名氏的高人,精于術數(shù)推演,不知道方便幫忙引薦嗎?實不相瞞晚輩這次來武當為此而來。”
“哦?”紫陽真人說道:“小兄弟是來找我無名氏師叔祖?”
我一聽這無名氏竟然是紫陽真的師叔祖,當下大喜,總算有著落了。忙道:“正是。”
誰知紫陽真人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小兄弟來遲了,若早一天來我自然是會幫忙引薦,可今天早上我?guī)熓遄胬先思彝蝗婚]關去了。”
怎么這么巧?我脫口而出:“那大概要多久才出關?”
“長則十年八載,短也要三五年??!”紫陽真人說道。
聽聞此話,我就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看來我田叔也白跑一趟了。
想到這里不由得十分失落。
紫陽也不多問,把我送到原來那石級處,說道:“延著石級往回走即可走到剛才那山峰上,小兄弟,后會有期了。”
我抱拳道:“后會有期。”
踏上石級,往前跨出幾步,空間一陣晃動,定眼一看已經(jīng)站在了那山峰之上。四周白雪皚皚,殘霞盡染,不知不覺竟已到了黃昏時分。轉(zhuǎn)身一看哪里還有武當?shù)缊觯?/p>
此情此景身在這張真人煉丹得道之山,頓感卻無限寂寥,真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上來時一陣激動,下去時心灰意冷,空氣更顯涼意了。
田叔果然已經(jīng)回到車上,見我上來焦急地問道:“那紫陽請你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說道:“請我去吃飯,還喝酒。”
田七幾個也圍了上來打聽那武當山上的道場如何如何,關心得很。
我有點生氣說道:“無名氏閉關了,空間通道找不到下落,你們還有心關心這些東西?真是八卦!”
田叔卻說道:“我已經(jīng)打聽到空間通道的消息了。”
“真的?紫陽不是說無名氏一早就閉關了嗎?”我不由問道。
田叔腹中呵呵笑道:“是閉關了。不過我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fā),不然時間過去了,空間通道又有變化了。到時就真的沒有辦法了。”田叔補充道。
我一下激動起來,對田叔說:“叔,你真是我偶像。”
韋德鄙視地看了我一眼,說道:“還以為你被武當山上的母猴子抓去了,這么久都不見回來。”
我不理他,問田叔,“為什么我跟著你前后腳上了武當卻一直沒看到你啊,擔心死了。”
田叔道:“我沒上去那道場,說實話我根本沒見到無名氏。”
“那你怎么得到了消息?”
“當我走到南巖,無名氏前輩早就派了座下弟子在那等候了,交給了我一封信。”田叔道完給我拿出了一張紙。
這么神奇,真的未卜先知!我接過信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毛筆小字:天機可泄,人情要還。不用再來,閉關避禍。
我不知是什么意思,問道:“他說了些什么東西啊?”
田叔道:“可以推演術數(shù)泄漏天機,這個人情你要還給我。你不用來找我了,我已經(jīng)閉關避開天道的懲罰。”
“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上面沒有寫到一個地點???我們?nèi)ツ睦镎铱臻g通道?”我問道。
“地點在這里,天機不可泄漏。”田叔指指心窩。
我不由得道:“田叔什么時候也裝起高人來了。”
沒想到田叔嚴肅道:“承辦,不是兒戲。傳信的師兄說,因為無名氏把機密告訴了我,所以武當派今天也失去了一件寶貴的東西,而這件東西他們尋找了幾百年,無名氏也因此閉關避禍去了。”
我聽到心神一震,紫陽說張真人托夢給他,說今天見著我就可以補完落霞神雷,結(jié)果我沒補出來,難道是因為無名氏把空間通道告訴了田叔,才改變了這個結(jié)果?
可是我根本就不懂落霞神雷又如何能補呢!
不單是我,田七他們都不知道空間通道在哪里,田叔不說我也就不問了。也許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吧。
對天道保持一種敬畏之心,才能真正理解道的本意。道之自然,并不是可以放肆的恣意妄為。道就是一種約束,是法,是規(guī)矩。
田叔指揮車子繼續(xù)開動,只透露一個地點:長安。
又一個征途開始了。
有了韋德,路上就不會那么悶了。因為韋德這個名字比較好記,所以我就一直叫他韋德,連田七和嚴寬都被我同化了,反倒是他本名韋應拓被忘記了。
這一路并沒有從嶺南到武當那一路暢順,有幾批人試圖在路上伏擊我們,有一次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頭發(fā)的老者,連田叔都幾乎栽在了他手上,受了傷。
危急關頭竟是韋德挺身而出,祭出無數(shù)蟲蠱,那老者一時之下沒有防范,竟然被這些蟲蠱鉆進身體,頃刻間便被吃變成了一具骷髏。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苦臉少年是多么可怕。
我問他:“當時在嶺南你被我追著跑,怎么你沒有對我使出這些東西啊?”
韋德呵呵笑道:“我想,可我不敢。”
“你怕我叔?”
“不是,那時我還不知道你是老李的侄子,我怕個球??!”韋德說,“在那條巷子里,我就被人盯上了,那個人就藏在巷子兩邊的房子里。我正想對你下蠱的時候,我的蠱突然被死死壓制著了。然后我的蠱傳給我一個信息,那就是恐懼和害怕。”
“蠱會被人壓制?”我問道,我對蠱的了解其實不是特別多,尤其是對于蠱的特性方面。
韋德說道:“蠱是人煉制的毒蟲,本來并無意識。但只有本命蠱例外,能傳遞信息給我本命蠱的顯然也是一只本命蠱,能使一只本命蠱害怕的蠱,你說是什么蠱?”
旁邊的田七接了過去,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了手機,托著腮在旁邊傾聽,這時她接了過去:“本命金蠶!”
本命金蠶?我大吃一驚。金蠶一出天下無敵的說法一直在修者界中流傳,那東西不是失傳了嗎?
韋德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不錯,我的蠱傳來的意識告訴我那正是一條本命金蠶。”
田叔說過當時在老蘇家附近,有不下二十個人監(jiān)視我,這金蠶難道就是這些人中的?
這時服過田七的藥在沙發(fā)上躺著調(diào)息的田叔翻過身,道:“承辦,現(xiàn)在知道我當時為什么不和你相認了吧。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我可沒有信心能對付一條本命金蠶蠱。”
田叔又道:“這次我們來到武當,想怕已經(jīng)暴露了咯。”
田七不懂,問道:“李爺,我們自嶺南來一路無事,為什么在武當晃了一下就會暴露呢?”
田叔道:“武當山下你看似平靜,不過作為一個頂級道門,不知有多少勢力在這盯著它的一舉一動。除了武當,茅山龍虎山下莫不是如此,只怕不但是山下,就是他們內(nèi)部恐怕都有他們的人。”
我不禁問道:“他們是誰?。?rdquo;
田叔道:“自然是邪道的勢力。”
“難道真像小說中的那樣分為正邪兩派的嗎?”田七問道。
“只怕比小說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田叔道。
我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正派邪派,如今都盯上我們了。”
“你們到底在干什么事情的?成了人家眼里的一口肥肉了。”韋德發(fā)起牢騷來,“我以為跟著你掙幾個快活錢而已,誰知道卻是真正拼命的。”
田叔冷道:“韋德,不,韋應拓,怕了你就下車。我自然會給一筆錢你。”
韋德想了想,說道:“算了,我也是江湖人,真給人做打手做保鏢未免太浪費了。跟著你還可以長長見識。”
“你不怕死么?”田叔問道。
“死,我當然怕。不過我覺得你們一定在做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能有幸參與其中,這一生就不會后悔了。”韋德認真地地道。
田七拍拍手說道:“韋德看不出你有這樣的探險精神。你說得對,與其死在小姐的床上,不如死在那傳說中的幽冥里,好歹也看過了幽冥長啥樣子。”
那時,我不知道田七這一句話會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