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鎮(zhèn)雖然相較胡灘村當(dāng)然是好了些,但是也是個偏僻鄉(xiāng)下,這里交通閉塞,與外不同,當(dāng)然思想上也是比較落后和封建,在風(fēng)俗上大致都是差不遠(yuǎn)的。
從張柳兒家里出來,回到家里,天都快亮了,想小睡一會,但是怎么都睡不著。
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黑線,卻發(fā)現(xiàn)腿上的黑線印記明顯淡了些,我啞然失笑,難不成,這黑線還得靠男女之事來除去。
接著兩三個時辰我都沒有睡著,都在想著待會去林家那邊的事兒。
其實陰婚這玩意兒在我們這塊地方也是有的,不過這一般都是十里八鄉(xiāng),哪家青壯年橫死,若死者立冠為婚配,家中的長輩才可能會為死者配場陰婚,而且這也有講究,兩人死的日期也不能相隔七天。
但這就發(fā)生在我身邊,這還是第一次,而且無論是我三叔公夏侯淵,還是現(xiàn)在那個林家老爺,這可都是一把年紀(jì)的人,再說配的姑娘也不可能是老嫗,只能是年輕橫死的,這就有點荒唐了。
匆匆吃了早飯,村長家的七喜就過來叫我了,看來是宋青書通知的了。
本來以為這林千惠會再來一趟,接我們過去,好歹也同車,說不定可以解釋兩句,但是停在村口的車子,只有一個男人,三十好幾。
一到村口,就看見趕完集市回來的村民們,圍著汽車,一個個驚訝的樣子,這地方也是交通不便,和外界其實接觸不多,在這些村民的世界里,感覺就只有湖潭鎮(zhèn)和湘潭鎮(zhèn)一樣,民風(fēng)是在淳樸。
但汽車對我來說,是不少見的,之前在東南市讀大學(xué),滿大街都是,甚至我的同學(xué)都有的可以開上,所以我也沒有什么稀奇的。
記憶力上一次去湘潭鎮(zhèn)是我很小的時候了,具體也是記不清。
林家家大業(yè)大,在湘潭鎮(zhèn)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大族,車子一開進鎮(zhèn)子口,那些聚集在城門口買賣的人,都很自覺地站在一邊,任誰都認(rèn)得出,這是林家的車子。
我還是第一次能有這種感受,周圍的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你,還有些敬畏的感覺,那個中年司機,也是很來事,故意把車窗搖下來,讓那外面的人都看到車?yán)锩?,車子開得不快,弄得我像是林家哪個少爺,不少女人也是側(cè)目偷瞄我。
有錢真好,我就這一個想法,想起在胡灘村,被林二虎和林蘭花直接闖進家里來,再和現(xiàn)在一對比,我也是暗暗的告訴自己,不能再窩囊的活下去。
宋青書這時候,看見我在想著什么,呵呵笑了幾聲,說道:“世俗呀,就是這樣,都是下等人。”
我很討厭宋青書的樣子,但是只能諾諾地點點頭。
下等人,我自己呢喃道,看了一眼車外面的那些人,我自己也是唏噓,如果自己當(dāng)初沒有考出這個地方,我是不是也是現(xiàn)在宋青書嘴里的下等人。
我陷入了茫然。
湘潭鎮(zhèn)的道路不算很寬,估計兩輛汽車都不能并排,但是路上的人,看見林家的車子,一個個都很自覺地讓到一邊,那個中年司機似乎也是很習(xí)慣了,一路暢通無阻的開著,連個喇叭都不用按。
誰都知道,要是誰被撞了,這不像城市里,誰被撞誰倒霉,賠償是絕對沒有,說不定要是刮花了車子,那人還得全家到人家宅里去干長工,這種事絕對是不稀奇的。
車子沿著大道一直開,直到我看見一座很老式的大宅子,我就知道林家大宅到了,就算我大學(xué)專業(yè)不是建筑學(xué),但是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宅子少說也有幾百年了。
這時林家的大門稀稀散散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林千惠,林千惠在學(xué)校從來都是屬于比較時尚的,在學(xué)校也不曾見過她穿了幾次校服,但是現(xiàn)在卻是穿著大學(xué)的校服,我們大學(xué)的校服是那種仿西式的,看起來也是不難看,女孩子上面是白色的襯衫,下面則是黑色到膝的裙子。
車子一停,就有人跑過來幫我們拉開車門,弄得像是什么大人物出場,這倒是讓我想起那時還很紅的電影,《賭圣》,周星馳的,我還想著走出去,要不要擺一下胯。
“宋道人,老夫人已經(jīng)在大廳恭候您了。”林千惠看都沒看我一眼,而是直接對宋青書說道,連看到我詫異的目光都沒有。
宋青書又?jǐn)[出了那副很牛掰的樣子,也不應(yīng)話,點兩下頭,就往里面走,我也是趕緊跟著進去,但是當(dāng)我快要跟著宋青書走進林家的正廳時,我竟然是一愣。
一個看起來老的不能在老的家伙,拄著拐杖走了出來,穿著一襲黑袍,黑白參半的頭發(fā)綁起一個小包,一只銀色發(fā)簪穿過,我如果不看她的裝束,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我們這里的人以前大多都早結(jié)婚,一般男女二十未到便已成婚,林家老太今年最多也不過八十好幾歲,但現(xiàn)在眼前這個老人卻看似有了一百多了一般。
皮膚完全沒有一絲皮脂的感覺,就像是千年老榕表面的樹皮,黝黑枯槁,而且我還看不見這個老太的眼睛,像是被臉上枯萎了的皮層遮掩住,只有一條細(xì)線,更別說眼神了。
但是我卻感覺很詭異,因為這林家老太拄著根拐杖,走起路來卻一點跛腳都沒有,很順暢。
林家老太看見宋道人,露出一個表情,像是在笑,但是在我看來更像是在哭,我很奇特人竟然可以老到這種程度。
而在這時,林家老太的身邊走出了一個老嫗,看起來也是五六十歲,而讓我驚悚的是,那個老嫗竟然沒有眼仁,也就是兩只眼睛都是只有混沌的白色,而且眼睛還有些突出,兩邊的發(fā)鬢自然垂下,要不是林千惠還有宋青書在旁邊。
我會毫不猶豫的肯定,這個老嫗絕對是鬼。
“夏青,你自己先四處看看吧。”宋青書的語氣猛地一下凝重了下來。
我知道,這是因為后面出現(xiàn)的那個老嫗,宋青書對這個老嫗似乎有很重的忌憚,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宋青書和這個老嫗是認(rèn)識的,既然認(rèn)識,那么這個老嫗估計也是一類人了。
我沒辦法拒絕,看了一眼林千惠,林千惠沒有表情,而是自己走到林家老太的旁邊,攙著林家老太。
我感覺氣氛有些壓抑,就像是鬼片里面一樣,原本就感覺很老的林家古宅,這下更讓我感覺到一陣陰冷。
我點點頭,看來宋青書是不讓我在那里聽他們說話了,或者說,閑雜人等請勿靠近。
一個仆人模樣的人把我?guī)У搅藗?cè)廳,就是大戶人家讓客人等待主人的地方,然后自己就走開了,扔下杯茶都沒放下。
“這林家人還真傲氣,連個仆人都那么拽。”我沒好氣的說道,當(dāng)然側(cè)廳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端起茶,趕了快一個時辰的路,也是口渴的很,沒注意打開茶杯就是喝了一口。
“我去,竟然是涼的。”我一口茶差點吐了出來。
不是我嬌生慣養(yǎng),在我們這里的茶,一般是普洱,泡普洱,用水要用井水,而另外最重要就是用沸水泡騰,這也是常識,用冷水怎么泡茶……
而且,這茶一入口竟然有些酸澀的味道,這是放了多久才有的,我靠。
我這時才發(fā)現(xiàn),茶杯里面泡著的竟然不是茶葉,而是一塊黑色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木材一樣,但是被水泡了下,有些軟軟的感覺,這他媽是什么玩意兒。
我也是惱火了,這林家人不把我當(dāng)客人我沒意見,但是這時是不把我當(dāng)人看是吧。
我扔下只是抿了一口的茶杯,還等著那仆人過來,我要好好跟他算算賬。
可是等了半天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這估計就被人放養(yǎng)在這里了,突然想起大學(xué)時候,一個學(xué)弟和林千惠表白,寫了幾萬字的情書,結(jié)果林千惠直接交給了廣播室,然后最后還加了一句,我的回答是,我拒絕。
那時候那個師弟連跳樓的心都有了。
在這樣的地方長大,也怪不得林千惠那個樣子,不過那有怎么樣,后來照樣一大堆人去告白,結(jié)果就那個王志全成功了。
幸虧我……
“咚——”突然一聲輕微的鐘聲傳了過來,是那種古鐘的聲音。
只有一聲,但是卻很悠長。
過了將近五六秒,這鐘聲才慢慢消散,化為虛無。
這林家還有古鐘?這年代很少人會在家里擺古鐘,更多是那種西式的掛鐘,這古鐘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特別是這種鐘聲,肯定是那些有些年份的鐘聲,要是新造的鐘,敲出來絕對是沒有這種余音繚繞的韻味,這些鐘大多是古寺才會有,而且這鐘聲讓人有種心靈沉寂的感覺。
“這林家老太還是個信佛的人。”
正在這時,猛地我內(nèi)衣袋有些點動靜,恩?
那不是我放紫色小蛋蛋的地方么?
“快去找六佛廣鐘,這是你的大機緣。”紫色蛋蛋的聲音竟然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
我驚愕了一下,還想問紫色蛋蛋前陣子怎么不理我呢,但是這時候紫色蛋蛋卻是要發(fā)怒一樣,直接說道:“再慢一點,鐘魂便不在,那時候什么都沒有,那時候我主人勢必會殺了你。”
“什么?六佛廣鐘?鐘魂?”我疑惑道。
這么玄乎的東西,我當(dāng)然沒聽說過,但是聽紫色蛋蛋這語氣,看過什么墳地里的婚禮的人,都知道,媽蛋是有大秘寶了,我也是走運了?
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