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簡陋，材料有限，你可有把握？”太上長老問道。

“多謝太上長老，”阿塵感激地看了一眼高臺，然后沉聲道，“俺有把握。”他從旁邊散落的材料中，隨意撿起一塊之前比賽剩下的普通玄鐵，放在那臨時清理出來的石塊之上。

深吸一口氣，阿塵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要將剛才鍛造“五行承意劍”時的那種玄妙狀態(tài)，再次重現。

他要用事實，狠狠地打墨羽的臉。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他阿塵的本事，是堂堂正正，干干凈凈的。片刻之后，阿塵猛地睜開雙眼，眼神清澈而專注，之前所有的憤怒和委屈，似乎都化作了此刻鍛打的動力。

“嗨！”

一聲低喝，聚靈錘帶著破風之聲，狠狠砸下。

“當——”

熟悉的清越錘音再次響起，如同晨鐘暮鼓，滌蕩人心。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隨著錘音響起，聚靈錘的錘面上，那代表金行的符文驟然亮起。

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光華，從錘面流淌而出，瞬間包裹了那塊玄鐵。

緊接著，木、水、火、土。

五色符文，依次亮起。

青、藍、赤、黃，四色光華，如同活過來一般，在聚靈錘與玄鐵之間不斷流轉、交織。

沒有絲毫的邪氣，沒有半點詭異。

有的，只是純粹的、磅礴的五行之力，以及那蘊含著奇特韻律的錘音。

每一次錘擊，都精準無比，每一次符文亮起，都恰到好處。

那塊普通的玄鐵，在聚靈錘的鍛打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著變化，逐漸凝聚成型，散發(fā)出越來越精純的靈力波動。“這這真的是純粹的五行之力。”

“太不可思議了，他竟然真的能憑空引動五行共鳴。”

“根本沒有什么邪術的痕跡。那錘音，反而讓人感覺心神清明。”

圍觀的弟子們，一個個瞠目結舌，之前對阿塵的懷疑，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震撼。墨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要黑。

他怎么也想不到，阿塵竟然真的能當眾再次展現出這種神乎其技的鍛造手法。

而且，這一次看得更加清楚，根本沒有任何使用邪術的跡象。那聚靈錘上的符文，分明是正大光明的五行法則顯化。

“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墨羽心中瘋狂地咆哮著，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因為震驚和難以置信而變得有些扭曲。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只見阿塵鍛造的那塊玄鐵，在五行之力的不斷灌注下，體積似乎并沒有變大，反而隱隱有縮小的趨勢。

而原本被墨羽暗中引動，導致塌陷的那片區(qū)域，那些碎裂的青石板，此刻竟然也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一些細小的石屑，如同受到了某種牽引，竟然緩緩地朝著阿塵鍛造的那塊玄鐵飛去。

“看！那些石頭！”有人驚呼出聲。

眾人駭然發(fā)現，不僅僅是石頭，就連空氣中游離的一些金屬粉末、泥土顆粒，甚至是一些細微的水汽，都在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的方式，被吸引著，融入到阿塵正在鍛造的那塊玄鐵之中。

“這，這是五行共振？”煉器太上長老失聲驚呼，他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盯著阿塵手中的聚靈錘，眼神中充滿了狂熱。

“他竟然真的能引動五行共振，而且范圍如此之廣，這簡直是神乎其技。”阿塵此刻也感覺到了異樣。

他發(fā)現，自己手中的聚靈錘，似乎與周圍的環(huán)境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系。

他每一次錘擊，不僅僅是在鍛打玄鐵，更像是在調動周圍天地間的五行元素，將其融入其中。

他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之前墨羽破壞場地時，那些翻飛的青石板。

“墨羽，”阿塵猛地抬頭，目光如電，直視著臉色鐵青的墨羽，“你剛才，是不是動了這些石頭？”

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廣場上回蕩。

他手中的聚靈錘，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志，錘面上的五行符文光芒大盛。

那些原本只是微微震動的碎裂青石板，此刻竟然猛地跳動起來，其中幾塊較大的石板，更是直接朝著墨羽的方向翻滾而去。

雖然速度不快，但那架勢，分明就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操控。“這是怎么回事？”墨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我的鐵錘，能與萬物溝通，”阿塵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自信，“它能感受到，剛才是不是你暗中破壞了這里的地面。”

他手中的聚靈錘，此刻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散發(fā)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些翻滾的青石板，仿佛就是它無聲的指控。

•

阿塵那句“我的鐵錘，能與萬物溝通。”如同平地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些原本只是在阿塵腳下微微震動的碎裂青石板，此刻竟然真的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指引，開始朝著墨羽的方向緩慢而堅定地“挪動”。

雖然只是幾塊較大的石板在翻滾，帶起一些細小的石屑，但那場景，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詭異和壓迫感。

仿佛這些石頭，真的在“指認”著什么！“這不可能，你在裝神弄鬼。”墨羽臉色煞白，強自鎮(zhèn)定地厲聲呵斥，但聲音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道這鐵匠小子的錘子，真的有如此神異的功效？能夠操控土石？

不，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這小子在故弄玄虛。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徹底擊碎了墨羽的僥幸心理。

只見阿塵目光一凝，手中的聚靈錘微微一頓，錘面上的土黃色符文驟然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

“嗡——”

一股渾厚而沉重的土行之力，以聚靈錘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那些朝著墨羽翻滾的青石板，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猛地加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推動，徑直撞向了墨羽之前站立的位置。

“砰！砰！砰！”

幾聲悶響，青石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墨羽雖然及時閃避開來，沒有被砸中，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狼狽不堪，衣衫都沾染了不少灰塵。

更重要的是，其中一塊翻滾過來的青石板，恰好停在了墨羽之前站立的腳印旁。

而那塊青石板的底部，赫然沾染著一絲與眾不同的靈力波動。

那靈力波動極為微弱，若非此刻場面安靜，眾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根本難以察覺。

但煉器太上長老何等修為？他目光如炬，瞬間就捕捉到了那絲異樣的靈力。

他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那塊青石板旁邊，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嗯？”太上長老眉頭一挑，隨即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靈力波動并非阿塵所發(fā)，也與此地禁制不同倒像是……”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兩道利劍，直刺墨羽。

“墨羽，這絲靈力，與你修煉的功法，似乎同出一源啊。”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了臉色慘白的墨羽。

鐵證如山。

阿塵那看似“裝神弄鬼”的舉動，竟然真的找出了墨羽暗中破壞場地的證據。

那些翻滾的石頭，并非真的有意識，而是阿塵通過聚靈錘，敏銳地感知到了墨羽之前殘留在那片區(qū)域的靈力痕跡，并巧妙地利用土行之力，將沾染了那些痕跡的石塊“引導”了出來。“我沒有。”墨羽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但他的聲音已經充滿了慌亂和恐懼。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得如此隱蔽，怎么會被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鐵匠小子給當眾揭穿。

難道他真的能與萬物溝通？這怎么可能？“哼，還敢狡辯？”之前那名脾氣火爆的執(zhí)事長老，此刻也是怒不可遏，他本就因為場地被毀而心生不滿，現在真相大白，更是怒火中燒。“墨羽，你身為宗門弟子，不僅不思進取，反而心生嫉妒，暗中破壞比賽，陷害同門，你可知罪？”

阿塵看著狼狽不堪的墨羽，心中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坦蕩和釋然。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聚靈錘，錘面上五色光華流轉，散發(fā)出一種正大光明、厚重沉穩(wěn)的氣息。

他看向墨羽，聲音平靜卻充滿了力量：“我的鐵錘，比你的劍更懂五行。”

“它懂的是萬物生長的道理，是相生相克的平衡，而不是你那種陰險歹毒的伎倆。”

“你以為出身高貴，就能為所欲為嗎？你以為凡鐵就永遠是凡鐵嗎？”

阿塵的聲音越來越洪亮，回蕩在整個廣場之上。

“俺阿塵，雖然只是個打鐵的，但俺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俺的錘子，鍛造的是堂堂正正的兵器，守護的是俺想守護的人。而你的劍，只會用來傷天害理，滿足你那卑劣的私欲。”這番話，擲地有聲，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墨羽的心上，也砸在了所有在場弟子的心上。

那些之前對阿塵抱有偏見，認為他出身卑微的弟子，此刻都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他們看到了一個鐵匠小子的錚錚鐵骨，看到了一種不屈不撓的頑強精神。

他們也看到了，真正的天賦，與出身無關。煉器太上長老看著阿塵，眼中充滿了欣慰和贊賞。

他朗聲道：“今日之事，真相已明。阿塵，憑借其過人的鍛器天賦和對五行之力的深刻理解，鍛造出了足以引動天地共鳴的神兵，其技藝之高超，老夫生平罕見。他非但沒有使用任何邪術，反而向我們展示了鍛器一道的正大光明。”

“至于墨羽……”太上長老的臉色沉了下來，“心術不正，嫉妒賢能，暗中破壞比賽，污蔑同門，其行可鄙，其心可誅。按照宗門規(guī)矩，當廢去其部分修為，逐出百煉閣，面壁思過一年。”此言一出，墨羽頓時如遭雷擊，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

徹底完了。

他不僅在鍛器上輸給了阿塵，更在人品上輸得一敗涂地。廣場之上，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阿塵師兄威武！”

“五行正道，耀我青云！”

“說得好！凡鐵也能鑄神兵！”

弟子們看向阿塵的目光，充滿了敬佩和尊重。阿塵憨厚地笑了笑，撓了撓頭，將手中的聚靈錘和那柄剛剛在混亂中鍛造出的、略顯粗糙但依舊蘊含著五行之力的鐵塊，一起放到了太上長老面前。

“太上長老，這塊鐵，算是俺證明自己的東西吧？”太上長老哈哈大笑，拿起那塊依舊散發(fā)著五行余韻的鐵塊，仔細端詳片刻，贊嘆道：“好！好！雖然倉促之間，未能盡善盡美，但這其中蘊含的五行真意，卻比許多精心雕琢的法器更為難得。阿塵，你不僅證明了自己的清白，更向我們所有人證明了，真正的鍛器之道，在于心，在于意，而不在于那些虛無縹緲的出身和偏見。”

陽光灑落在阿塵黝黑的臉龐上，閃爍著自信而堅毅的光芒。

他手中的聚靈錘，雖然依舊樸實無華，但在眾人眼中，卻仿佛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耀眼。

因為，它代表的，是一種不屈的精神，一種對技藝的執(zhí)著，以及一種打破階級固化，凡人亦可逆襲的希望。

青云門的天空，似乎因為這柄凡鐵鑄就的錘子，而變得更加廣闊和明亮了。

墨羽的陰謀被當眾揭穿，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廣場上的風波漸漸平息。弟子們看向阿塵的目光，已經從最初的驚奇、懷疑，轉為了由衷的敬佩和信服。

這鐵匠小子，愣是用一把錘子，錘出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也錘醒了不少人心中那點可笑的優(yōu)越感。“阿塵哥哥，你的手。”靈草擠開人群，跑到阿塵身邊，大眼睛里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