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川沒有表示要干什么,只是說了一句石頭剪刀布,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下意識就出拳了。
這幾乎是刻在血脈之中的反應,陳平川接連喊了四次,我們也接連出了四次,等到第四次的時候,只有小黑跟眾人出的不一樣。
陳平川二話不說,一把將小黑拽過來,拉著他的手,來到了黑霧邊緣。
小黑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在陳平川手中不斷掙扎,口中還吆喝著:“川哥!川哥你要做啥子哦!”
陳平川的聲音很冷,如機械一樣不摻雜任何感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對不住了兄弟,這是老天爺?shù)囊馑迹?rdquo;
說完之后,就要將小黑朝著黑霧里面推,他的意思很明確,小黑石頭剪刀布輸了,那便是老天爺選出來探路的人!
我起身想要阻止陳平川:“就算他進了黑霧,死黑霧里面了,能解決問題么?”
“但是沒人進去的話,我們就不會知道黑霧是不是真的有危險,說不定這就是單純的霧氣,根本就不會死人呢?
找個人探路,還是一起進去,或者說,留在這里被巨人和小鬼發(fā)現(xiàn),弄死,大仙兒,你怎么選?”
還不等我猶豫,小黑一咬牙一閉眼,竟然已經自己將胳膊探入了黑霧之中,大汗淋漓的他,同時在大口喘息著,能夠看到小黑的兩條腿已經顫抖到不行了,拼命晃動打架。
“川哥,你別把我塞進去,我用胳膊試要的嘛?”小黑哭著問道,他要是不將這只胳膊塞進去的話,恐怕陳平川就將他整個人都給塞進去了。
而在這剎那,陳平川松開了小黑的身子,后退了兩步,周圍的人也全都屏住了呼吸。
都在死死凝視著小黑,期待的看著小黑,想看他能不能穿過黑霧。
他能夠將胳膊伸進去,也就說明了,黑霧只是看起來如同墻一樣敦實厚重,但實際上霧的本質并未變化。
我們還是能順著黑霧穿過去的,現(xiàn)在只需要看,黑霧是不是真的有危險!
而小黑,一只胳膊在黑霧之中,深吸了幾口氣之后,突然笑了起來:“沒感覺!一點兒感覺都沒得!”
所有人都吐出了一口氣,相互看著,一個個都笑了起來。
“媽的,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這黑霧就把咱們給困住了呢!原來是他媽的虛張聲勢,又是人聲又是會動的!”金表哈哈一笑,走上前來拍了拍小黑的肩膀:“謝謝了小黑兄弟,你真屌爆了。”
但是他拍打著小黑的肩膀,小黑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嘿嘿憨笑著。
原本金表是想要跟在小黑身后穿過黑霧的,可小黑卻沒有繼續(xù)往前的意思,一邊笑著,一邊喃喃說道:“擅入者死!擅入者死!”
“你他媽瘋了吧,不會是讓你探路,你覺得委屈,所以在這兒裝神弄鬼吧?”金表罵了一聲,緊張的晃動了一下小黑的身體。
而小黑猛然抬頭,眾人卻發(fā)現(xiàn),他的雙眸有那么一剎那,變成了布滿血絲的純粹白色,黑眼珠已經縮小到不可見的狀態(tài)。
但這只是持續(xù)了剎那,眾人都被嚇得驚呼的時候,小黑卻迅速反應了過來,將手臂縮回來想要撓撓頭,笑著跟眾人說道:“剛才我有點兒失神了,不好意思,你們跟我說啥來著?
黑霧里面沒事兒,很安全,盡管……”
但是小黑的話說到這里,卻戛然而止,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了,只是一味地瞪大眼睛,胸口上下起伏,想要叫喚,卻又叫不出來。
只是單純張大嘴巴,無聲的嘶吼,表情猙獰,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小黑的胳膊沒了。
很邪性,很詭異,但這座島上,也從不缺詭異的事兒。
黑霧本來就沒那么簡單,剛才有那么一剎那,小黑還有被“附身”的狀態(tài),但是只說了一句話。
我發(fā)愣了半秒鐘,便迅速走上前去,他的胳膊沒了,但是骨頭還剩下很大一塊,已經完全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傷口也是純粹的黑色,而且并不整齊,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腐蝕了一樣。
但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感覺到疼痛,甚至連自己的胳膊沒了都不知道,想要將手臂收回來的時候,才如夢初醒。
當我將他拽著讓其躺在地上,他似乎才終于感覺到了疼痛,與此同時,人群也徹底亂了起來,眾人的希望似乎再次搖搖欲墜,他們又開始質疑起自己到底該不該從大院之中離開。
幸好陳平川手中抓著刀子,讓那些發(fā)出尖叫的人都閉上了嘴巴,眼鏡叔并沒有跟其他人一樣亂,他從衣服上抽出了一根帶子,讓小黑暫時將帶子咬住。
同時看到傷口并沒有出血,可是漆黑的傷口卻恐怖到了極點,雖然于心不忍,眼鏡叔卻只能沉聲說道:“這傷口得用火燒一下,不然的話,一會兒可能會大出血。”
小黑的胳膊是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吞噬掉的,不光需要燒一下,而且得用施了咒的火燒一下,祛除邪煞。
“給我拿酒過來,小黑你忍著。”我沉聲說道,看著小黑痛苦的樣子,我心中難以平靜。
但是我并未責怪陳平川,因為沒有資格,在陳平川要將小黑推入黑霧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好好去阻止。
或許我們內心深處,也都希望有一個人來探路,只是陳平川做了那個壞人罷了。
我默默地接過瞎子遞來的白酒,接著手捏劍指,在小黑的傷口附近輕輕揮動,隔空寫出了一個符箓,口中輕輕念叨:“請請請,請來神火賜無病,火神開眼得太平!”
話音落下,我將這白酒直接朝著小黑胳膊上撒過去,同時一小塊黃布,也扔了出去。
古怪的是,并沒有點火,在黃布和酒水接觸的剎那,一股火光便升騰了起來,只聽得呼啦一聲,烈火熊熊燃燒,伴隨著酒水直接落在了小黑傷口上。
這個操作,將眾人都看呆了,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稱贊或者感嘆,小黑的慘叫聲便已經充斥在周圍。
烈火跟傷口觸碰的剎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呲呲聲響隨之傳來,緊接著,滾滾黑煙升騰,一股惡臭的味道彌漫在周圍。
我問小黑:“你當時有什么感覺?跟黑霧接觸的時候,沒有哪怕一丁點的不適應么?”
但是小黑沉浸在巨大的痛苦和悲傷之中,沒有心思去回答我的問題。
陳平川在旁邊淡淡說道:“你也甭記仇,誰讓你輸了呢?這不是我安排的,是老天爺安排的。
要是因為你,大伙兒真能離開這鬼地方了,我們都感謝你。”
我等了一陣子,等到他稍微緩過勁兒來了之后,心有余悸的看了陳平川一眼,慢慢跟我說道:“手剛伸進去的時候,覺得癢癢的。
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樣,然后我一下就蒙圈了嘛,啥都不曉得了。
等到緩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你們還說我被鬼上身啥的,我全都不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應該是小黑的手接觸到黑霧的剎那,便被怨氣附著了,但是現(xiàn)在他的胳膊整個都沒了,我們也不知道黑霧有沒有在他胳膊上留下傷口,是以怎樣的形式攻擊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眼鏡叔卻突然失聲叫道:“酵母!胡小兄弟,你還記得那瓶酵母么?!”